54、第54章 教皇的惊疑 ...
-
“圣座阁下，文森特先生杀死了人类，这与教廷的准则完全背离，克莱尔主教斥责了他，然后他就公然发难，联合着路易斯副团长一起攻击了主教阁下！”托勒密研究所的一名研究员先说话，他的目光望向墙角那摊袋子。知道教皇和恺撒的关系，但这种情况确实是都灵骑士团一方的不对，他故意夸大了事实，其实路易斯动都没动，就站在一边看看而已。
“路易斯副团长并没有参与，奥尔森。”拜伦捂住伤口，血已经快干了，他金黄色的眼里迸发出怒气，“现在，除了我和教宗阁下以外的所有人，出去。我想单独和圣座阁下谈谈。”
“有什么话我不能听吗？”恺撒冷笑一声，指尖隐隐冒出尖锐的利刃来，他和深渊之灵融合地越彻底，他越能得心应手得把身体的一部分自由变化成镰刀状，他感觉内心深处那个被他关起来的东西在叫嚣着释放。
“够了，恺撒！”雷欧瞥见他指尖的青黑色，语气不由严厉起来，就算知道他做过融合实验的人不少，但这样也太过分了。他一把抓住恺撒的手腕，宽大的袖口把恺撒的手给一丝不露地盖住了。
气氛不对。几个研究员随着乔克退了出去，路易斯耸耸肩，也吊儿郎当地走了出去，连个正眼也没给雷欧。他本来就是个街头混混，后来被人看中潜力培养成了杀手，神挡杀人，佛挡杀佛，直到遇到恺撒，第一次任务失败。这个男人把他的任务目标切得连块大点的肉片也找不到，更别谈拿着头颅回去交差了。
任务失败的杀手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何况他之前下了个赌约，他索性离开杀手组织，一路跟着恺撒，被发现后只说了一句话：“告诉我怎么变强。”对方本来想杀了他，不知为何改变了注意，回答他：“把你的灵魂交给我，我让你变强。”
之后，他便成了他的副官。
等众人都出了房间，雷欧走到墙角，掀开黑袋的一角，一只血红色的手滚了出来。
货真价实的，人类的手。
“你居然杀了人类……”雷欧倒抽一口凉气，心里先冷了一半，他把剩下的袋子挨个打开，十几具人类的残骸就这样露了出来，“恺撒，你现在就给我解释下，这。。。到底怎么回事！”
拜伦主管的托勒密研究所专门研究这些黑暗生物，因此雷欧让恺撒执行任务时，把遇到的未知的黑暗生物的残骸都带回来，供他研究，以便提供最新的数据，加快远东那里的武器研发。之前一直送来的都是黑暗生物，这次里面却混了不少人类的遗体。难怪拜伦脸色难看，雷欧自己的火气也刷得一下蹿了起来。
“大概手下人把袋子弄错了。”面对雷欧质问的眼神，恺撒头次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反正他们被猫灵附身也没救了，除了杀掉也没有别的办法吧。”
“什么叫没有别的办法！”雷欧爆发出来，“不要敷衍我，恺撒。附身法则你没有学过吗，实在不行，大剂量的吗啡总可以吧，你们完全可以带回都灵，用光明法阵把这些人体内的东西驱逐出来，杀掉算怎么回事！你让别人怎么相信教廷！你手下带的是一个骑士团，不是一群屠夫！”
恺撒露出你简直不可理喻的神色来：“猫灵是类恶魔级生物，我为什么要为了一群莫不相关的人，让我自己手下的士兵冒着受伤风险，直接杀掉才是最保险快捷的做法。都灵骑士团一直以来就是这样的做事风格，在我之前如此，我之后也会如此。”
恺撒一向寡言少语，很少说这么长一段话。都灵骑士团从近代以来，逐渐成为了长老院的御用执行机构，帮助各大家族铲除异己，瓦解敌对势力。那些招来的精英，衡量的准则只有一个——实力，只要实力够，你就算之前恶贯满盈，进了这个组织也可以既往不咎，而它在乌兰诺斯的带领下更是成了一个彻头彻尾实力为尊的暴力机构。
恺撒十八岁进入这个组织，也呆了有五六年。他丝毫不觉得这样的做法有什么不对。雷欧到底在介意什么，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些人好吗？如果为了群众的想法，这就更说不过去了，教廷在执行任务中那些误杀的人，不都对外作为恶灵处理的吗，反正普通人也辨别不出，自然也就认同这种隐藏在身边的恶灵的说法了。
对一群暴徒来说，误伤平民算哪门子问题？
雷欧一时语塞，他跟恺撒在一起的时间本就不多，中间有着十几年的空白不说，就算现在两人住在一起，也各自要忙自己的事，难得有点空，基本都在床上度过了。交流的时间简直少的可怜，而且为了避免矛盾，雷欧有时会不自觉地避免和恺撒谈论这些话题。
恺撒那个臭名昭著的“鲛皇”的名头，还有那些捕风捉影的闲话，恐怕其中也有几分真实吧。查理，贝拉，奥斯维洛夫，自己的这些朋友，到现在都对恺撒敬而远之。雷欧忽然想到拜伦曾提到融合实验会导致人性格变化，攻击力增强，恺撒会变成这样多多少少也和他脊椎骨融入了深渊之灵的骸骨脱不开关系。
拜伦还在这里，他不想和恺撒争吵，他低声说：“你先回去，我们回家再谈。”
他瞥见恺撒脖子上又添了细小的伤口，他总在恺撒的身上看到大大小小的伤口，原来以为是陈年的旧伤，后来意识到恺撒惊人的自愈能力之后，才意识到那根本都是新伤。老伤不断消失，新的伤口不断出现，他每次问恺撒，都被对方生硬地岔开。他有时甚至发现恺撒会完全无意识地用自己的镰刀划伤自己。不能让他这样下去了，要尽快解决融合实验的问题。
这件事，还真的只能找拜伦。
恺撒看了眼威廉，蹙眉。
雷欧好言好语哄他：“我跟威廉说两句话就回去，公事。别去训练营，回家，知道吗？”
都灵骑士团，所谓的骑士团，现在还剩什么呢，毫无骑士精神可言，他们早就不是骑士了，而是一群穿着制服的杀手。元老院喜欢这样的组织，因为它视命令为一切，雷欧终于意识到一直以来的违和感出在哪里，为什么元老院一直抑制着都灵骑士团的拨款，一直严格控制着骑士团的规模。
都灵骑士团不是常规部队，这支部队是天才疯子与怪胎的集合体，整个骑士团几乎找不出正常人。乌兰诺斯，恺撒，包括路易斯，每个人都有着或轻或重的反社会人格。整个机构如同一台精密高速运转的杀人机器，没人能承担得起这台机器失控的风险。元老院需要他们，可同时又惧怕他们，所以他们宁愿把大笔的资金投入效率低且实力差得多的教廷地方军，也不愿意把这个特种兵团武装到牙齿。
想到这里，雷欧感觉背脊嗖嗖发凉。他突然感觉自己做了错误的选择，把这张致命的王牌错当成了自己的底牌。他以为把都灵骑士团培植成为恺撒的嫡系部队就可以对抗元老院，让元老院奈何不得两人，但实际上，对年来这么想的不只有他一个人，上一个这么做的是柯莱曼，他的尸体只怕早已烂在了梵蒂冈的地底下。
每个人都想控制这支部队，可没人做得到。
可雷欧没有办法，教廷的常备军队根本就是个纸糊的老虎，连类恶魔级的生物都处理不了，真要碰上恶魔级的，只能任其宰割。各大家族的卫戍队都盘踞在自己的城市，完全不愿意抽调人手去各地救援，他手上除了都灵骑士团，无人可用。
也就是说，在婆罗之门没有打开的前提下，元老院的做法完全没有问题。他居然现在才想到这点，他以为自己很聪明，但实际上他还是想得不够多。
雷欧看着恺撒英挺的侧脸，蓦地惊出一身冷汗，他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恺撒，拜托，先回家。我完事后就回去找你。”
“。。。算了。”恺撒终于做出了让步，他冷冷地看了威廉一眼，转身离去，忽略了雷欧难以言喻的眼神。
实验室里一片寂静，连跟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良久，拜伦叹息：“雷欧，你帮不了他。也许现在元老院还能容忍他，如果有一天，婆罗之门被封印了，你觉得他还能活多久？”
雷欧握紧了拳头：“只要我够强，他就不会死。”就算为此要与整个教廷为敌，他也在所不惜。
“你再强也控制不了他。”拜伦觉得雷欧简直在不自量力，“你相当于用别人的鲜血在养着他。你还没发现吗，他一天不见血，就抑制不住骨子里那股疯狂。不仅他，包括整个都灵骑士团，都成了元老院手下的畸形儿。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把都灵骑士团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现在他们开始发现了，这个组织，血腥，野蛮，失控，骑士的荣誉被玷污得一点也不剩！迟早有天他们会下定决心要让这个组织彻底消失！”
“……他们不敢，婆罗之门还没关闭，没了都灵骑士团，他们根本没有足够的底气打赢这场战争。如果，如果恺撒的这支部队在这段时间成长到他们动不了它的地步，元老院也不会拼着两败俱伤的风险去打这场战争！”
雷欧咬紧了牙关，“无论如何，就算他活下去的代价是别人的命，我也要让他活下去！你不是想让我成为政客吗，政客是不择手段的！我会不计一切代价保护他，哪怕牺牲无辜的人。你以为我没有下地狱的准备，就敢坐在这个位子上吗？我们俩没有一个手是干净的，拜伦。”
何等的讽刺，没有原则，放弃一直以来坚守的东西，才能活着坐在这个冰冷的位置上，哪怕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是神的使徒。
拜伦神色冰冷起来：“我们谈的是恺撒，不是你。暴徒和政客是有区别的。政客为利益而满手血腥，暴徒为杀戮而杀戮，我希望你弄清楚这点。政客间可以谈判而妥协，形成一个相对安全的均衡状态，暴徒一旦失控，你打算拿什么和他去谈？”
雷欧僵直在原地，衣服被冷汗浸透。他一直害怕去想这个问题，当拜伦赤裸裸地把问题拿出来的时候，他本能地觉得惊惧。
我会杀了他吗？不，我不会。
如果恺撒死了，他登上这个位子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拜伦看着雷欧僵硬的表情，暗暗叹息，他希望他活下去，让他一点点适应这个泥潭，进了泥潭，纵然不死，却也沾得一身泥水，那个阳光正直的男人，逐渐的，被这个位子吞食得连渣也不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初衷，他把雷欧推上这个位子，除了希望雷欧活下去外，还有自己的私心，他不能接受文森特家族的世系断绝，那是托雷斯最后留下的东西。
雷欧开始变得一点点的不像他，托雷斯一直坚守的东西，在逐渐消失。当这些最纯真的东西消失殆尽的时候，就算世系的传承继续，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拜伦把一瓶药片塞进雷欧的手里，淡淡：“恺撒血的化验结果出来了，我制造了这种药，里面的成分可以抑制骨骼进一步异化，但要恢复原状，恐怕不太可能了。我知道你可能不会听我的话，可我还要说，别跟他走那么近，你会害死自己的。”
“麻烦你了。”雷欧接过药片，不安地来回走了几步，心乱如麻。
“去吧，乔克在下面等你。”拜伦拍拍雷欧的肩膀，“这里我会处理的。不用担心那些研究员，他们口风都很紧。”
雷欧松开领口，深吸了两口气，低声道：“告辞了”，他双手推开玻璃大门，大步走向研究所的出口，雪白色的长袍在背后不断翻滚出波浪来。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第54章 教皇的惊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