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36章 遗迹(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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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兰诺斯看过不下百例融合的实验体，他们大多长相丑陋，有些连曾经为人的影子也看不出，像这样把刀与身体的完美契合，在乌兰诺斯漫长得一生中从未见过，简直美得令人心碎，他眼神迷醉，不禁赞叹：“有意思的刀芯。”
恺撒眼神微凛，一瞬间消失在原地，他带着数千把镰刀从上空垂直向乌兰诺斯砸了下来，气势恢宏，宛如雷霆，而乌兰诺斯高抬手臂将赤原猎犬举起，面不改色接了深渊巨灵的一击，连膝盖都没弯一下。至此一击，恺撒便明白了与对方的差距，在硬碰硬的力量对决中，他从未落过下风，但此时，他甚至没有试探出对方力量的界限。
他没有惧怕，反而无声地笑起来，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别人，而是都灵骑士团的团长，如果把他单单看做一个研究人员，会死得很惨的。更多的刀刃从手臂上伸出，连手腕上，也伸出一排利刃来。他一直在寻找能让他全力以赴的人，他找到了。
一击不成，恺撒就着高度的优势，在乌兰诺斯的上方画了一个法阵，瞬间发动了龙息，在对地这么近的距离发动龙息，对普通猎人来说与找死无异，而恺撒不一样，他的身体已经超出了人类所能承受的极限。赤青色的火团在两人中间炸开，带出炽热的气浪，本来就极不稳固的建筑架构更加摇摇欲坠。
乌兰诺斯露出微微惊讶地眼神，他没想到对方的法阵学也颇有造诣，不过也难怪，毕竟是雷欧.文森特的弟弟，在法阵上天赋再不济，比普通人也强得不止一星半点。他飞速在空气中画了一个加速法阵，在气浪完全炸开之前猛地弹了出去。他和风元素的亲和度极强，擅长各种变速法阵，和他近身的人，很难讨到便宜。他原想借此机会反击，却没想到，层层刀刃把恺撒裹得密不透风，居然找不到任何防御死角。
越发惊叹于对方实力的同时，心中的占有欲越发得强。这样俊美强大的男人，居然不是出自于他的手中，简直有辱他教廷第一学者的尊严！
瞬间交手后，两人身上均十分狼狈，乌兰诺斯的衣服被完全烧焦，连发梢都冒着火星，而恺撒直接被近距离爆破的气浪冲到，体表的皮肤发出阵阵焦糊味。很多人看见他不要命的打架状态都以为他不会痛，但实际上接受改造后他的神经比正常人更加敏感，别人被划一下，有时在看到伤口前可能都不会察觉，但他的任何伤口，从流血到完全愈合，每一秒都和针扎一样。剧烈的疼痛随着神经被传导到大脑，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在千千万万个没有雷欧，只有深渊巨灵陪伴的日子里，他通过反复的划伤来提醒自己的目标，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他要做什么。身体上的疼痛日复一日使他更加强大。
乌兰诺斯开始动了，他飞速跑动在恺撒周围，每经过一段距离都留下一个加速法阵，法阵画完后便逐渐消失在空气里，他不断和恺撒交锋，凭借惊人的力道迫使对方后退到数个法阵的中央，越看到深渊巨灵展露出的形态，他越发想把这种绝世的武器姿态据为己有。
二十七个，他的周身一共围着二十七个完成的加速法阵，在这些留下记号的特殊点上，乌兰诺斯可以任意调控自己的速度，逃过深渊巨灵的捕杀。年幼时在天赋上的不足赐予了他惊人的记忆能力，恺撒准确记下了每一个点的位置，而且在这二十七个点中，乌兰诺斯已经使用过了六个，三个四倍速，两个三倍速和一个减速。男人很狡猾，加速和减速搭配在一起使用，使敌人无法空间计算他的位置。
乌兰诺斯知道恺撒在记他的法阵，但是任何人的记忆力都是有限的。他也许能记住二十个，但五十个，甚至一百个呢。这是对两个人的考验，乌兰诺斯固然能够感觉到他自己布下的所有法阵，但法阵越多选择越多，恺撒可以跟着他行动，他却得走一步就想到后面的四到五步。对方怀着必杀的信念，而他想活捉，这种极端强烈的欲望在一开始就把他置于不利之地。
而恺撒输在经验和年龄上，乌兰诺斯少说已有七八十岁，但他的体力还维持在人一生的巅峰状态。刚刚的失血对恺撒的体力考验极大，他不会给乌兰诺斯那么多时间布完阵法。当乌兰诺斯移动到他领域内的一刹那，恺撒发动了第二次攻击，与上次不一样，这次恺撒动用了自己全部的刀刃，就算力量不敌也没有关系，数千柄黑色的利刃向乌兰诺斯扑过去，把对方包围在中央。
乌兰诺斯往后方跳起，在空中猛然加速，凭着惯性冲上数十米高残破的穹顶，再次布下数个法阵。风系的法阵最不受场地的限制，风，无处不在，法阵不必拘泥在固体的媒介上，他可以任意在空气里的任何位置埋下陷阱。
敌人像个狡猾的狐狸在自己的洞穴内跳来跳去，他跳得越多，恺撒就对他的法阵布局越熟悉，在不算大的密闭空间内，他的刀刃伸展到极限。快了，他很快就能抓住对方了。
终于，在一个减速法阵和四倍速法阵的交界口，有一柄刀刃捕捉到了对方，所有的镰刀都活动起来，层层叠叠地像红发男人飞扑过去，鲨鱼张开了血盆大口，把乌兰诺斯一口吞进自己的口中。赤原猎犬被恺撒翻出镰刀的手臂卡住，男人身体被密密麻麻的剑刃捅穿，肢体诡异地扭曲着，像串在烤架上的狍子。猩红的液体从对方身体的各部分大量涌出，流淌在恺撒的脸上，他感觉赢得有些不可思议，忽略那些微小的违和感，他直视男人的眼睛：“抓住你了。”
深渊巨灵因为大量的血腥味兴奋起来，一点点得割碎着乌兰诺斯的躯体。
男人咳出一点血沫，肩膀微微抽动，笑了：“不，亲爱的，是我抓住你了。”他松开多年来从不离身的赤原猎犬，手穿过层层刀刃伸向恺撒的腹部，被刀刃割得几乎只剩下骨架，恺撒此时想要后退，已经来不及了，他的刀刃把乌兰诺斯穿在了自己身上，他们现在交织在一起，谁也无法离开谁。男人的手臂骤然变化形态，逐渐变成一把赤金色的巨剑，一点点，从恺撒的下腹捅进去，带着汹涌的鲜血，从腰后穿出。
“你。。。。”恺撒一口血喷出。他还是输给了经验，他早该料到，男人不可能这么容易被捉到。
乌兰诺斯在恺撒的腹部搅拌着金色的巨剑：“你认为我是那种只敢在别人身上动刀子，自己却畏缩不前的人吗？真正的杀人者正是因为有被杀的觉悟，才有杀人的勇气。大天使长之剑，这才是我的王牌，我将威斯敏特大教堂中的圣骸盗出，作为刀芯融入右臂，从而获得了不老不死的力量。我费尽心机得到的这种完美的力量却融合地并不完美，他阻止了我□□的老去，却无法拯救我的灵魂，我感觉自己在日益衰弱，我的右臂，在一点点地蚕食我的身躯。也许只有在你身上，我才能找到答案。”
恺撒感觉自己的内脏已经被搅成一团，喷涌而出的鲜血向他的意识叫嚣着疼痛，他的犬齿在深渊巨灵的作用下变得有些尖锐，连脊椎骨的形状也开始扭曲变形，他冰蓝色的眼中燃烧着万点烟火。疼痛不能阻挡他的脚步，像他们这种人，沐浴鲜血，死在战场上，是一生宿命。
男人着迷地盯着他，轻声说：“跟我走吧，恺撒，我会让你成为我最优秀的试验品。他们都觉得你是怪物，只有我能看到你的美。”
“我们谁也走不了。”恺撒感觉自己的鲜血顺着腹部流淌到鞋面，蜿蜒爬行与地上倒下的黑衣男人们逐渐融为一体，黑与红，这里诞生出最为荒谬的奇异，无论杀或被杀，他们终将融为一体，这里，是最后的都灵骑士团。
极度兴奋中，乌兰诺斯茫然地看着他，仿佛他说了什么可笑的事情，红色烧焦的头发在昏暗中蜷曲成乱糟糟的一团。
“深渊巨灵，它的刀芯是用深渊蝰灵的心弦做的。我从奥斯陆一路追它，直到在北极圈的边缘，它再也不想逃了。”恺撒深吸了一口气，他感觉身体在一点点变得寒冷，他仍继续说着。
这些从未与任何人说过，连在雷欧面前也无法说出口的事情，他却和乌兰诺斯在这极度奇妙的境况下，如同朋友一般谈起，“蝰灵这种生物，一般嘴长得比身体还大，甚至能吞下比自己大得多的猎物，就算把自己撑死，也会拼命把猎物连皮带肉往肚子里吞。它们大抵有个习性，死不松嘴，它受到外界的攻击越强，嘴就咬得越紧，心脏停止跳动后，下颌僵化，人们只有打碎它的头骨，才能取出它嘴里的猎物。”
“是吗。”乌兰诺斯心中一惊，随即便恢复了平静，“原来这是双向捕猎。”
刹那间，万把漆黑向内卷起，切碎了乌兰诺斯的同时也贯穿了恺撒自己。血肉连同着白骨，乌兰诺斯化为了碎片，他的血也融入了躺着的男人们中，此间再无都灵骑士团。隐约中，恺撒听到深渊巨灵的哀鸣声，他抬头仰望，静静地注视着上方的穹顶，穹顶的彩绘随着石屑片片剥落，圣母玛利亚抱着孩子，残缺不全的脸上透露着母亲的爱意。
为什么玛利亚只有一个孩子呢？
还是说她爱的只有这个孩子，其他孩子则被所有人遗忘了。
生命的最后，他想起了雷欧，那个金色头发，有着漂亮眼睛的男人。他应该已经走了吧。
如果，如果他们不是兄弟，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36章 遗迹(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