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色的告别》格恩西岛

2、年少的秘密

　　莫森的养父莫子彦是享誉国内外的著名钢琴家，在莫森八岁那年，他偶然到孤儿院去弹钢琴给孩子们听，一下子就被莫森的双眸吸住了魂魄，鬼使神差地把莫森领回了家。

　　莫子彦是单身主义者，把莫森领回家后，几乎把所有的爱都给了莫森。用一年时间捂暖了莫森的心，在家的时候都会为莫森下厨，每次去不同的地方演出都不忘给莫森带礼物，从不逼迫莫森继承他的钢琴事业，为了有更多的时间照顾莫森推掉了很多大型演出。

　　莫森是典型的外冷内热，内向且不懂得表达感情，但是在他心里早就认定莫子彦是他最亲的人了。尽管世人都厌弃他，可是他还拥有爱他的父亲，莫森度过了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莫森十二岁那年主动要求学习钢琴，莫子彦嘴上没说什么，眼眶里却带着泪。我知你喜欢音律，我便为你学习钢琴。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上帝给他开了一扇窗后，却狠心地关上一扇门。莫森十五岁，莫子彦在结束一场演出后疲于奔波，死于急性肺炎。

　　莫子彦的葬礼来了很多人，莫森面无表情地望着墓碑上的黑白照，幽蓝色的眼眸里下起了冰冷刺骨的暴雪，苍白的脸色，颤抖的身体，攥紧的拳头无不暴露着莫森深深的悲伤。无声的眼泪好似永远都无法流尽，十五岁的莫森已经1米7几，身体显得格外高瘦单薄。所有温暖的回忆在一瞬间被全部没收，随着莫子彦埋葬在了另一个世界。

　　多想逃入醒不来的梦境，醒来时你碰碰我的眼泪，说怎么这么大了还做噩梦。

　　莫子彦像似早有预料一般，在很久以前就立下遗嘱，给莫森留下了很大一笔钱，却独独把他丢在了这世上。

　　莫子彦去世后，照顾莫森的阿姨也因为家中有事辞职了。空荡荡的房子无比的熟悉，却又处处充斥着寂寥与冷漠。

　　你怎么舍得丢下我一个人？

　　莫森变得更加孤僻清冷，浑身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刚刚打开不久的心很快就闭上了，还用沉重的锁链一圈圈紧绕，牢牢锁紧。他常常爬上大楼的天台，在上面一坐就是一整夜，失眠症来的轻而易举。公交车坐着坐着就会一不小心坐过站，坐到终点站。莫森知道如果莫子彦知道一定会心疼死的，可是莫子彦的离世把他的世界又变成了黑色。莫森也从此放弃了钢琴。

　　顾城说：“一个人，必须要有太阳。”公车把他又一次地带到了终点站时，莫森看见了有一缕光正穿过层层浓雾，向他照射而来。

　　街对面有一个少年，简单的白色T恤和黑裤子，身材修长挺拔，柔软的发丝随风飘扬着，微微低着头看手机。莫森的全身好像被击中一般，这张在他脑海里描绘过无数次的脸，尽管随着岁月的流逝慢慢脱去了稚嫩，但是莫森绝不会认错。小希！小希！是小希啊！

　　莫森已如死灰般的心慢慢燃起了光亮，只见和煦的夕阳静静地给小希镀上一层薄薄的暖色，莫森早已枯涸的泪腺又再一次涌出了眼泪，发自内心的笑容快要咧到了耳根。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在小希面前停了下来，小希上了那辆车。莫森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脸上，曾经心痛的画面再一次重叠，只是这回莫森再也没有傻傻地待在原地。莫森拦了辆计程车跟了上去。在计程车上莫森反倒平静了下来，他看到小希进入了高级别墅区，就没有再跟上去。那种要和小希相认的冲动瞬间熄灭了，看来小希过得很好，既然当年小希没有再回来看过一眼，是否就意味着，小希想和在孤儿院的生活完全告别。

　　和他，阿森，告别。

　　不打扰是不是才是对小希最好的？

　　心情复杂地回到家后，莫森又接到了李云声的电话。李云声也是一名钢琴大师，更重要的是他是莫子彦的挚友。李云声本来想把莫森接过来一起生活，但是莫森坚决要守着他和莫子彦的家。李云声拉了一堆家常后，又谈起了弹钢琴这件事。莫森在钢琴上真的很有天赋，李云声不希望他就此放弃。劝说无果下，李云声邀请莫森周末过去他们家吃饭，还未等莫森拒绝，就急匆匆挂断了电话，可能是估计到莫森会拒绝了吧。

　　周末。

　　李云声临时有事要出门一趟，从没去过李云声的钢琴教室的莫森打算去转转。墙上有很多李云声和出色学生的合照，忽然，一副合照不经意地映入莫森的眼帘。

　　合照里的少年笑得灿烂，有着他最熟悉的眉眼，莫森身躯一颤，向后退了几步。

　　兜兜转转，我又遇见你，是命中注定还是无果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