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动情是意外》顾河州

22、喜欢

　　计蒙觉得高二的自己挺忙的，不断地背书看书做题，等她反应过来时，高二已头也不回地走掉，高三近在眼前。
　　谢程英被物理老头儿保荐，一路通关斩将，他参加全国物理竞赛那一天，正是七月里最热的日子。苏欣有意让两个孩子增进感情，提前两天就让计蒙准备好去送哥哥。到了那一天，计蒙起得比谢程英还早，左等右等看他还不下来，眼看还有一个小时要考试了，她坐不住了，冲到楼上敲了敲门，没反应。伸手一推，床上哪还有他的身影！
　　“喂，你到我房间干嘛？”
　　厕所的门拉开，谢程英站在门边皱着眉头看着她。
　　“你快点！还有一个小时要考试了！”她显然比他急。
　　他边走边作势要脱睡衣，嘴里哼着：“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计蒙转过身走出去，闷闷得喊了句快点。
　　她是有些过度紧张了，可她也是为他紧张，他不领情就算了，又给她甩脸子。
　　收拾好出门，谢林轩特意从公司派了司机过来，司机将两人送到B大附中门口。谢程英拿着笔袋，临走前还从兜里掏了一张100的塞在她手里，说：“随便找个地方坐着，这天这么热，我可不想出来的时候看到一个非洲难民。”
　　计蒙不客气地接了，看着他走进一堆朝气蓬勃的学子中，那挺拔的背影依旧瘦削，却不再单薄，仿佛注入了无限生机。直到连背影也彻底瞧不见了，计蒙才收回视线，攥着钱找了家校门口附近的奶茶店，坐着数时间。
　　10点半刚过一点，门口便有几个学生出来了，约莫不是大神就是酱油君，但就算是酱油君，也比那些连参赛资格都没有的学生好上许多。计蒙打包了一杯柠檬水，出了门站在树底下等。她没猜错，没多久，谢程英就出来了。
　　她把水递过去，有些紧张地问：“考得怎么样？”
　　他接过来几口下肚，舒服得叹一口气，说：“就这样吧。”
　　“难道你全都会？”
　　“大部分都不会。”
　　“啊？”
　　“如果是你，恐怕只能靠蒙了。”
　　“那怎么提前交卷了？”
　　“能拿分的保证拿到了，拿不到的也没办法，我不交卷，坐着看监考老师那张老脸吗？”
　　“……”
　　他抬手看了看时间，又望了望头顶上日汪汪的太阳，说：“你倒是挺尽责的，走，请你吃饭。”
　　“去哪？”
　　“火锅店。”
　　计蒙不情愿：“这大热天的吃火锅不会上火？”
　　他停下步子：“那你想去哪？”
　　最后两人去了附近一家私房菜馆，门口接待的服务员以为两人是情侣，特意排了个情侣卡座，外头用帘子隔起来，里头是一个小空间，顶上悬着暖黄色的吊灯。谢程英看了一眼，就皱着眉直接把她往窗边带。“那光线暗的，你瞧得清楚是什么菜？”
　　计蒙无奈，那服务员掩嘴笑了笑，递上菜单便走开了。计蒙不客气地点了不少菜，美其名曰给他庆祝，实则想使劲敲诈他。结果谢程英一看菜单，二话不说直接划掉几个，自己翻了翻，又添了几个。
　　计蒙抗议：“你怎么这样？我爱吃的你干嘛划掉！”
　　他懒懒掀了掀眼皮：“你吃得完？你点的那几个我不爱吃，你要是吃不完我可不会帮你吃掉。”
　　“可是……”
　　“你喜欢这么浪费？成，我再给你添上。”
　　计蒙一把握住他的笔，无奈屈服：“算了，那么多我也吃不完，你点你喜欢的吧。”
　　没想到他笑了笑，竟然对她说：“乖。”
　　计蒙心跳漏了一拍，不敢再争辩一句。

　　吃完午饭，两人往地铁方向走。走着走着，谢程英就偏了方向，扯着她的胳膊说：“陪我去挑礼物，我不知道你们女生喜欢什么。”
　　计蒙有一瞬间的呆愣，心想他不会因为自己来送他，就感激得要送礼物给她吧？
　　谢程英白了她一眼，说：“瞎想什么呢？你不会以为我会送你礼物吧？”
　　计蒙被戳破心思，面皮一红，说：“我才没有！”又忍不住问，“你送谁的？”
　　“岑世希快生日了。”
　　“哦……”
　　计蒙还真花了心思帮他挑选礼物。心想岑世希那样的人普通的礼物定是瞧不上的，礼物既要贵重，又要有心意，还要尽可能独一无二……她把想法跟谢程英说了，谢程英听罢毫不留情地嘲笑她：“你当选婚戒呢？还要独一无二！”
　　计蒙气结：“是你送礼物，不是我送，你那么不认真，还叫我来干嘛？”
　　偌大的商场里，他随手往某L开头的柜台上一指，说：“你随便挑条项链手链什么的，反正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但你们看就又不一样了。”他表示无法搞懂女人的心思。
　　计蒙不开心了：“我这么帮你，有什么好处没？”
　　“一顿饭还堵不了你的嘴？你还想要什么？”
　　“一事归一事，你要我帮你，不得有些回报么。”
　　他想了想，“请你看电影？但说好，我不看爱情片！”计蒙勉强点头。
　　仗着有后面那位爷付款，计蒙走珠宝专柜走得很是坦荡。在B市这几年，受苏欣熏陶，她也懂得哪些牌子贵哪些适中，这品牌，连苏欣也不常来的，也不知道谢程英有没有那么多钱买这里的一条项链。
　　她看了一会，暗自咋舌，几乎没有低于4000的，便暗自问谢程英：“你的预算是多少？”
　　他靠在柜台旁，说：“你看着选吧。”
　　计蒙看中了一对耳环，三千多，便指着它说：“就这个了，你觉得怎样？”
　　谢程英就瞟了一眼，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钱夹，从里头抽出一张卡，爽快结账。计蒙买完了有些惆怅，他愿意这样为岑世希花钱，想必是非常喜欢她。
　　谢程英拿着卡在她眼前晃了晃，说：“喂，你傻了？还看不看电影？”
　　“当然看啊。”
　　两人买了票进场，当然电影是谢程英选的，还不准计蒙有异议。对于这部美国科幻巨作，计蒙唯一的印象是眩晕的3D效果，以及影院的爆米花十分好吃，以及谢程英一个人喝了两杯可乐！至于电影放了什么，她没看懂，也懒得问他。
　　走出电影院，她口干舌燥，埋怨道：“你把我的可乐喝了，我快渴死了。”
　　谢程英二话不说给她又拿了杯可乐回来，说：“电影放了什么？”
　　“你也没看懂？”计蒙有些找到知己的兴奋。
　　他嗤笑：“我没你那么笨，整场都是你吃爆米花的声音，你看懂了才有鬼！”
　　计蒙羞赧，说：“我有点晕，爆破的声音震得耳朵很不舒服。”
　　“你是傻子吗？”
　　计蒙回嘴：“谢程英！你脾气那么坏，岑世希是怎么忍受你的！”
　　“青菜萝卜各有所爱，我脾气不好照样有人稀罕，可是稀罕你的人呢？”
　　计蒙气结。
　　跟这种人真是无法沟通！
　　两人搭地铁回家。到了转2号线的站，一下子涌上来超多人，计蒙被挤得紧紧贴在谢程英身上，原本拉着吊环的手也被挤掉了，不得不拉住他的衣服。谢程英挪了挪身子，尽量把她往自己身边带，两手环住她，把她圈在自己的保护范围内。
　　她红着脸不敢抬头，周身充斥着嘈杂的人声和不太好闻的气味。地铁上标准的提示声一遍一遍播放着，她被挤得动弹不得，整张脸埋进他的胸膛，鼻间蹿入他身上的气味，淡淡的，有种柠檬的香气，非常好闻。
　　悄悄地，轻轻地，环住他的腰……
　　他感受到那小小的热度，便在她耳边小声警告：“计蒙，你别占我便宜。”
　　“……”

　　七月十八，岑世希的生日。
　　据说在那一天，谢程英用那对名牌耳环向岑世希表白，她答应了。
　　谢林轩拍着谢程英的肩膀，笑得十分欣慰：“长大了，以后有女朋友了，要成熟些！”
　　苏欣满意地说：“阿姨觉得你俩十分般配，能在一块儿真是太好了。”
　　计蒙说：“恭喜。”
　　恭喜。
　　她恍然，原来我在你和她的爱情里扮演了这样一个角色，无关紧要，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她狠狠嘲笑自己，如果他知道那天晚上她兴奋得一晚没睡好，不知会有怎样讽刺的表情。
　　她原本就不该，也不能，更没资格参与进来。
　　水满则溢，月满则亏。就像赵格羽在《给爱情加点盐》里所说那样：每个女人，都应该学会如何转身，在适当的时候。
　　有些傻话，不但是要背着人说，还得背着自己。让自己听见了也怪难为情的。譬如说，谢程英，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饶是如此，时间也便如同指间的流沙匆匆过，高三开学那天，她在四中的校园里见到了岑世希。
　　明明是同样的校服穿在她身上便于别人不同，要格外好看些、挺括些。计蒙骑着车子从他们身边经过，空气中隐隐有桂花的香气飘来，两人的交谈声便也轻轻溜进耳朵里。
　　“四中挺美的。”
　　“比加拿大的还美？”
　　“嗯。”
　　“有空我带你逛逛……”
　　张继杰从后面追上来，笑着和计蒙打招呼。计蒙回头，想笑，可是对上谢程英看过来的眼，便笑不出来了。手把不稳龙头，一个不注意，她就狠狠摔在了那个水泥花坛的石阶上，疼得眼眶酸涩。
　　张继杰跑过来：“你没事吧？怎么这样不小心？”
　　“没事，可能是暑假里吃胖了，自行车载不动我了。”
　　张继杰便笑：“怎么这样说，你挺好的。”
　　她也笑：“你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