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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四幕 祸乱伊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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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极其难以想象的一幕,包裹住林清朗的火焰剧烈的燃烧着,它的颜色赤红如血,火光跳跃之间仿佛能将光线都吞噬,空气里响起一阵响亮的噼里啪啦的声音,靠的近一些的村民都热得出汗,他们只能后退,赤裸在空气里的皮肤都觉得火辣辣的,身上的毛发似乎因为火焰而卷曲散发出焦臭味。
林清朗,他什么感觉也没有,那火焰的凤凰将其包裹在腹内,身上的毛发、衣服都毫发无伤。他的脑海里闪过几个画面,画面里有两个人,一大一小,大人盘膝坐在地方,好像就是老乞丐所在的那个街拐角,他五官普通,穿着麻布的短衣,宽大的手脚裸露在外,手臂大腿上肌肉鼓鼓囊囊的,是一个身子壮硕的汉子;而那个小孩,眉眼清秀带着点幼儿的肥润,他蹲在地上喘着粗气,浑身上下被严严实实的包裹住,像一只小肥熊,似乎生怕冻着。小肥熊两只手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是早已冷掉的饺子,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这么在夜里对视着,灰白色的天空飘着细蒙蒙的小雪,不远处是黑暗里被雾气遮掩着的苍岚。
这……
脑海里始终平静,那些画面恍如剪纸画一般闪过,壮硕的汉子浅笑着讲述着什么,小肥熊蹲在地上,双手撑住下巴,眉眼里尽是快乐。白色的雪花片片飘落,天空黑的深邃,风从地平线上吹来,冷的直叫人哆嗦。
像是沧海桑田,可又仿佛只是一瞬,小肥熊喜滋滋的表情还定格在脑海里,却见壮硕的汉子一指点在毫无防备的小肥熊额间,汉子的手指细长好看,指尖跳跃着如血般的火焰,那火焰方一触碰到小肥熊的皮肤就悄无声息的融了进去,看着小肥熊呆愣楞的神情,林清朗明显可以感觉到汉子深深叹了口气。
夜空里的雪不住的飘下,壮硕的汉子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一坛子酒,眉眼间透着寂寥,而小肥熊已经不见了,汉子苦笑着抬起坛子,辛辣的酒水凶猛的灌进喉咙,浓重的酒气仿佛能透过那些记忆画面汹涌而出。
林清朗过了片刻才明白过来,脑海里的那个壮硕的汉子其实是陈瞎子,陈瞎子其实不瞎,而那只小肥熊,就是他自己。
他缓缓回过神,他望着自己怀里同样被火焰包裹住的月华,想哭,泪水却仿佛早已干涸,泪痕挂在脸上,脸似乎被绷住了。他的心脏疼的不行,像是要裂开了,他望着怀里闭眸、面色安详的月华,他很想说些什么,月华心口的那个大洞早已不再流血,只是心口处被洞穿看着颇有些狰狞。
娘,你回来吧,我不会偷偷把你熬的药汁倒掉了。
娘,你回来吧,我保证听你的话不惹你生气好吗?
娘,你回来吧,你打我骂我我也绝不往外面跑了。
……
可是,他喉咙里似乎卡了根刺,这些想说的话都被一一拦住。
“啊!”他状若疯魔一般的仰天长啸,那火焰凤凰仿佛也觉察到了悲伤,低鸣不已。
“唉。”老乞丐摇摇头叹气,不经意间看到面露冷色和眼神里透着杀意的敖晔,冷哼了一声看向玄源,他也不在乎敖晔听到什么,自顾自问道,“玄源,你说陈小子布置下这么一手,是为何?”
“不知。”玄源不假思索的回答。
老头子迟疑了片刻,也不再继续询问,此时此刻人多眼杂,若是一些关键的问题难免被有心人记住,况且隔墙有耳,谁能知晓是否有人刻意引导呢?
思前想后,老头子犹自不解气,捏着手里的竹杖狠狠敲了一下地面,瞪着敖晔说道,“想你东海龙族自诩灵族之一,不料今日为了擒拿月华竟于魔宗的崽子合作,真当是丢了上古龙族的脸面!”一想起方才那黑袍人阴冷的魔力波动,老头子就有一种被千万的蛇蝎毒虫盯住了一般,身上不由自主的起了鸡皮疙瘩。
敖晔默不作声,她死死盯住火焰凤凰里的林清朗,苍白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林清朗终于哭出来了,没有想象中的撕心裂肺,也没有哭天抢地,他只是感觉到脸上有水迹划过,他抱着月华的尸体艰难的转过身,望着依旧跪着的往日那些熟悉的村民,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他什么也没有说,眼神空洞的扫视了一圈他们才起身。温柔的大婶攥着心口的衣服脸色悲伤、大李哥眼眶泛红强忍着的泪水终究没有忍住、街坊邻居们开始低低的啜泣,原以为有神仙来是好事,可转眼之间,才一上午的喜悦却转变为浓郁的哀愁。
在众人注视中踉跄着身子起身,林清朗垂眸望着月华的脸,那些火焰仿佛能感觉到林清朗的心意,争锋一般狂涌向月华的尸身,血色的火焰一层一层恍若最高级的丝绸将其包裹犹如一巨大的茧子,火光跳跃,众人看见火焰织就的茧子上飞出许许多多的光点,这些光点像是夏夜里的萤火虫,但是比它们更亮,更负灵气。
这一瞬间,众人都知道林清朗在做什么,原先有些咬住嘴唇的不愿哭泣出声的村民再也忍不住悲伤,大声号啕着。
在月华来到清河镇的十余年光阴里,邻里相处十分融洽,并且月华虽不动用自身术法却也竭尽所能的帮助他人,加上她慷慨大方的性格,几乎清河镇上下所有人都受过其帮助。
林清朗望着那些纷飞的光点,怀里的火焰一卷便再次化作一展翅翱翔的凤凰,林清朗空洞的眸子里映照着艳红的火光,似乎漆黑的瞳仁都染上了点血色,他抬起头望着面色阴冷的敖晔,火焰凤凰拍翅化作一团火球,火焰一阵翻滚突然火光大盛,众人不得不闭目躲开这刺眼的光芒,等睁开眼,发现原先包裹住林清朗的火焰化作了一精美的赤红铠甲,同时林清朗手里握着一把长剑。
他握着剑,剑尖直指敖晔,“来算账吧。”他的声音沙哑,有点刺耳。
也许敖晔修为比他高,可谓是一个天一个地,他还处于初步甚至是还没有起步的阶段敖晔就已经登堂入室了,但他不能不报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真当是一句风凉话,没有谁可以看见杀害自己娘亲的仇人而无动于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