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思归》殁情

23、异香飘散

　　“为什么他们要带走薛骞？我实在想不明白一个死人能有什么用处？”子卿问道。
　　薛寒瘫坐在椅子上，“也许别人没有，但他有。”
　　薛寒苦涩的笑着，从来没人见过他这种表情，“从小到大，家里无论有什么东西都会备两份，一份给我一份给他，唯独有一样是他有而我没有的。这并不是因为我天资驽钝，只因为他是长子！”
　　薛寒说这话的语气充满了嫉妒与愤怒。他们是孪生兄弟，不光长得像，才华也不相上下，只因为薛骞比他早到这世上一步，就能比他更被人高看一眼。
　　“薛家有一种独特的暗器，用百毒炼制，颜色暗红，状似枫叶，由此得名‘红枫’。只有薛家长子才能学习和使用，我只见过一次，还是小时候他偷偷给我看的。”
　　“你的意思是，他们带走你大哥的尸身是为了找‘红枫’？”子玉问道，“即使他们得到了‘红枫’，就能使用吗？你大哥练了多久”
　　“他五岁起开始练的，直到去年刚有所成。外人要想摸索着学，是不大可能，可除此之外，我的确想不到别的理由。”
　　子卿和文辉默默对视着，亲兄弟尚心有罅隙，那他们呢？即使今日没有，谁能保证以后也不会有？
　　“好了，我们先把这件事放下，来说点更重要的。”子玉招呼大家坐下，“地方我已经查到了，他们找的人除了你们见过的金永年，和之前已死的杜锋、箫方、柳云飞，还有一些颇有来头的人。这些人明天都会带着该带的东西去交差。”
　　“这些人都怕自己的身份和秘密被人知道，可这一去不就都互相知道了吗？”子卿问道。
　　“所以这些人必定不会以真面目示人，当然武器也是不能带进去的，”子玉答道，“一方面是怕被认出来，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安全。”
　　“所以我们也必须空手去，”文辉看着手上的戒指笑了，“原来姐夫还是个能掐会算的高人，呆会这礼就由我送吧。”
　　“我们送什么？”子卿问。
　　“把你平时切肉的家伙拿来。”文辉向他伸出手。
　　子卿从怀里掏出一把锋利的短刀递了上去。文辉接过刀，又让子玉拿个有冰的食盒来。
　　子玉把东西拿来时，文辉的大礼也准备好了，两颗血淋淋的人头已摆在地上。
　　子卿扶着薛寒的肩膀，一脸快要呕吐的表情，“天啊，我以后再也不要用它切肉了！”
　　薛寒捂着鼻子，仍挡不住那股强烈的血腥气，“就算你肯切，我也不敢吃了。”
　　“好啊。”虽然是死人的头，但到底还是人头，看着被自己切下人头，文辉依旧笑得出来，“你们俩既然都不要它，那就归我了，这么好的便宜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捡到。”
　　在这幢座落于沙漠中的小楼里，他们不必遮掩，这份大礼一献谁都能猜到他们的身份，而别人就没有这份潇洒了，面巾、面具、易容术通通用上了。武器按规矩都被收去了，现在坐于这二楼大堂中的人，除了捧着礼的，都空着一对肉掌。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文辉的手上，手好看，手上的戒指更好看，然而大家在意的却是他手上的盒子。盒子外面水气很重，里面放的的东西肯定是怕热所以用冰镇住了。他们的身份，别人早已知晓，当然好奇昔日的颜小姐，今天的林夫人会带来什么，同时也惊讶于他们竟不在乎身份曝光。
　　该到的都到齐了，不该到的也到了，主人自然也该到了。
　　坐在正席上的男人，年约四十，身材瘦小枯干，一双鹰目精光毕现，藏于袖管中的手臂隐约刺了什么。他平静的看着下面的每位客人，好像并没有把不速之客放在心上。
　　客人们依次把东西送过去，他每看过一样都会微笑着点头。
　　在轮到文辉送礼时，那男人先问了一句，“不知夏公子不请自来，有何贵干？”
　　“原本是有一事请教，不过现在又多了一件。”文辉道。
　　“哦？”男人饶有兴致的直了直身子，“只要你的礼够厚，别说两件，就是两百件也不成问题。”
　　“那晚辈先行谢过了。”文辉稳稳地把盒子递了上去。
　　男人打开盒子，赫然是自己两名手下的头颅，惊得把盒子掉在地上，两颗被血污浸染的人头立时滚落众人眼前。
　　男人的脖子瞬间已被文辉以乌金丝缠住，没人敢轻举妄动。“人是你杀的？”
　　“是我把他们装进来的。”
　　“看不出你这副斯斯文文的模样，杀起人的狠劲却比我们这种人一点不差。”男人摸着勒在自己颈上的乌金丝，仍面不改色，“你想问什么便问吧。”
　　“很好，我的第一个问题是，薛家大少爷被你藏在哪了？”
　　“哼，我的人除了被你装到盒子里的，全在这了，你看他们谁像有那么大本事的？”
　　文辉快速扫视了周围一番，确定那男人没有说谎，“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了。”
　　“我确实不知。”
　　“那好，我就问你个肯定知道的，就是不知你记性如何？”
　　“还算可以。”
　　“那我就请教一件八年前的旧事，”文辉的笑容僵在脸上，转而变成冷酷的仇恨，“是谁指使你去杀李云嫣和夏镜辰的？”
　　男人肩头一镇，开始微微发抖，“你是那个孩子？”
　　“正是，”文辉道，“我当时虽然没看见你的脸，可我永远忘不了你手上刺青。”
　　那男人看看自己的手臂，放声大笑，“这问题实在该问，只可惜我说不得！”
　　“即便我把你一刀一刀的剐掉也说不得？”文辉阴冷的眼神，让在场的人都不寒而栗。
　　“还是说不得。”那男人并非不信文辉的话，反而信得要命，“你果然是他的儿子，够狠！”
　　文辉还想再问，却不得不住口。他手里的男人已如鬼魅般的干瘪下去，身上的血肉好像瞬间被抽干了。传说中有些人的嘴里总会含些毒药，到必要时刻就咬碎，看来这个人亦是如此。
　　子卿上前，拉拉看着死人发呆的文辉，“走吧。”
　　“和你一起？”
　　“和我一起。”
　　“你可还记得我说过的话？”
　　“那是四个月以后的事，这四个月里我们还是兄弟。”
　　文辉笑了笑不再说话，随子卿缓缓下楼。
　　空荡荡的大厅内，仅剩一股飘渺的异香，隐隐弥散在充满死亡恶臭的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