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缘归凤还巢》月吟天

20、第二十章 巧破八卦阵

　　人皮与内墙贴合甚久，墙面众多凸块支顶着皮层，于其上烙下印记。掌柜将皮层上的凸纹完整拓下，将其仔细裹好，收入怀中。此后，又将棺材铺上下仔细探察了番，待一切均稳妥处理完毕，即率众人直奔西马客栈。

　　入夜四更，驿道萧瑟，客栈后门虚掩，隐见其内有烛火微燃。伙计探头望外张望，不远处有几个黑点跃动不止，伙计搓着手跑了出来，仔细探过后，忙点火为号，引众人往此处来。

　　掌柜人等迎面而来，伙计拱手上前：“众位疾行辛劳，主子委我于此接驾各位。”

　　“有劳小哥，在此迎候。” 掌柜拱手还礼道。

　　众人由后门入内，经柴房进入密设的小厢房，内中屋设简陋，摆饰极不起眼，与普通客房无异。伙计于床前止步，将塌上锦被一一挪离，床板被一掀而起，其下顿现数级石阶，伙计领头而入，众人随其而下。

　　拾梯往下而去，此处原来是个酒窑，见其顶上成半拱形，内室方长，约莫三个客房大小，大小酒坛千余数，席地而置。墙角几个酒坛被悉数移了去，露出几块青砖，伙计掀砖入其下，众人跟着进入密室。

　　听闻入内脚步声，柳青扬抬眼便见掌柜人等直面而来，忙起身迎上前：“先生奔波劳顿，这一路身子可安好？”

　　“这把老骨头可是要过百的，硬朗着呢。”掌柜满面笑容道。

　　“老当益壮，此言当以先生为楷模。” 柳青扬带笑拱手道。

　　“这顶帽子可戴得高了去，我这老脸都没处搁喽。”掌柜爽朗笑道。

　　李鱼拎了一坛酒过来，冲着柳青扬道：“马屁拍多了，难免口舌生疮，灌上几口，祛疮润肺。”手脚利索斟了一盏递给掌柜：“先生神勇，亲入棺穴灭贼寇，临危不乱，稳如泰岳，堪比天将下凡。”转念又道：“敢问神将大名，我等日后好将其写入功名簿，流传千世。”

　　“哪里来的仙童，好生厉害，只身遁水道，观四方闯六路，探水下迷宫；循惑点，解疑局，破九宫奇阵，好生了得。老朽愚名缟菊，不知可否攀得仙童为友。”

　　李鱼搔着脑袋，红光罩脸，难得害臊一回，支支吾吾道：“这个，呃，不是，不是已经是朋友了嘛，在下，在下李鱼，愿闻先生赐教——”

　　“尔等轮番给老朽戴高帽，动机可不简单喏。” 掌柜笑意盈盈点着二人道。

　　柳青扬笑着拱手道：“先生精研易术，乃方外医卜高士，在下可否询教一事。”

　　“老朽愿闻其详，尔等只管道来。”

　　柳青扬稍作回忆道：“鸾韵阁女侍悉数尽撤，九宫阵亦无故消失。水下密道与九宫阵关联甚密，此后定为这干人等复为其用，是为大患。若不知悉九宫阵开合玄机，要操控其水下输运要道，难矣。”

　　柳青扬转身又道：“龛台木匣中的龟壳被取离后，九宫便开始挪移，想来这龟壳便是九宫列阵的关键所在。来此之前，我等复入宫内，细观龛台木匣，那木匣依龟壳外形做了安放的凹巢，我将此巢临摹而下，借观此巢想来便可探得其形一二。然始终无法参透龟壳与九宫之间的奥妙所在，故望先生指点一二。”

　　“取那图来与我瞧瞧。”缟菊放下酒盏道。

　　柳青扬将临摹草图递了过去，缟菊将棺材铺人皮上拓下的纸卷一并取出，于桌前摊平。比照之下发现二图竟完全相同。

　　缟菊起身踱了几步道：“棺材铺依河岸狼烟为信，速启河床机关，将劫货后所余船只遁沉河底，劫货毁迹，伪造水浪覆船的假象。店家舍身将己砌入墙内，不偏不正倚于这图纹之上，牺牲一个大活人镇守于此，图纹藏处如此隐讳，想来其何等重要，定为开启河床机关之密匙。”

　　李鱼听的一知半解：“不是只有九宫阵方得开启水下机关，难道棺材铺有第二把密匙，同样可以开启？”

　　缟菊接口道：“九宫阵密控阁楼、血蛇、河流、棺材四个水道，为运输人货、调集各道人马之用。棺材铺仅操控河床之下密设机关，权做劫货毁船，伪造船灾之用。”

　　缟菊又道：“龟壳是破解九宫列阵之关键所在，而店家镇守的图纹为破解河床机关之要，临摹的龟壳草图与店家镇守的图纹完全相同，因此只需破解此图，参透其意，机关之密便可大白于天下。”

　　“破解此图从何入手？”柳青扬问道。

　　“当从八卦阵入手。”

　　“烦劳此位仙童绞出二十四张纸片，于其上分别标注出一至十二位数字，每位数字皆标注两次，得双一、双二……双十二。”

　　被人尊为仙童，那敢情好。李鱼乐颠颠跑去绞纸片。

　　“烦劳柳公子将鸾韵阁九宫阵画出，对应数列应一一标注。”缟菊道。

　　各人等分头忙开，一刻钟后，所述事宜悉数完备。

　　缟菊将绞好的纸片按一、二……十二顺序将纸片分别叠成两沓，每沓纸片数字朝下，背面朝上。理顺后又将两沓纸片叠加着复为一沓，位于最下方的纸片被随意抽出几张叠加于最上方，依次往复，几番过后便持纸片开始布阵。

　　画十字于正中，抽取整沓纸片最上方四张，沿顺时针方向依次摆放于十字四个顶端，以十字为坐标，沿东北、东南、西南、西北四个区域，依顺时方向摆放十二张纸片，每个区域摆放三张，环成圈状。接着于圈内十字支线四个正方位上，沿顺时方向依次摆放一张纸片。最后于四纸片内环区域，十字支线四个正方位上，再各摆放一张纸片。此阵即布完毕，曰数字八卦阵。

　　“此为数字八卦，由十二数列组成，共二十四个数字。两两数为一阵列，分别代表阴阳二方。此八卦阵，外圆为阳，十字为阴，以术数推算由阳觅阴，以阴寻阳。” 缟菊指着列阵道。

　　“何为由阳觅阴，以阴寻阳？”李鱼问道。

　　“翻开阵内任意一张纸片。” 缟菊示意道。

　　李鱼随手将一张纸片翻了过来，上为数字六。缟菊很快便将阵内另外一张六翻开，李鱼又翻了两张，缟菊很快便将对应的两张一一一翻开，其上数字分毫不差。

　　“如何知道对应的另外一张在什么位置？”

　　“这便是数字八卦阵，根据术数推算以阴寻阳，由阳觅阴。十字与外圆互为推演，为阴十字与阳外圆。”缟菊踱了几步又道：“当数字落于阴十字时，先由内及外确定其数位，再沿顺时针方向推演阳外圆数位，与其对应的数字便出。当数字落于阳外圆，则先依顺时针方向推演阳外圆数位，而后由内及外推演阴十字数位，对应的数字方位很快便知晓。”

　　李鱼听得晕头转向，伸着脖子直发愣，一知半解，也无从问起。

　　柳青扬倒象是听明白了：“此阵看似简单，却深得术数精意，利用数字推演，定阴阳二位，由阳觅阴，以阴寻阳，这数字八卦阵，果然精妙。”

　　“八卦与龟壳草图有何关联？” 柳青扬颇为不解道。

　　“龟壳其纹与八卦相仿，你且观其上纹路。” 缟菊手点纸卷道。

　　柳青扬将纸卷取过近观，大小纹块互为镶接，纹路错综交错，细观半晌，未见任何异状，不解道：“晚辈愚钝，望先生指点一二。”

　　“俯观之，知其秘。”缟菊将纸卷置于地面，示意众人站立着，由上而下观之。

　　近观之，视野受限，看不出任何端倪。站立着由上而下观之，视距拉大，全盘皆在眼底，大小纹块间对比明显，一眼就望出龟壳上几个小纹块组合竟然与数字八卦阵一模一样。

　　李鱼惊道：“先生真乃神人，观察如此细微，这龟壳竟然暗合数字八卦阵，不得先生指点，真是难知其情。”

　　“龟壳乃破解九宫列阵关键所在，如此看来数字八卦阵与九宫间定藏玄机，吾等愿闻先生高见。”柳青扬恭敬道。

　　缟菊指着鸾韵阁九宫阵简图道：“此阵五居中，为定数，环其外数共八位。”又指着八卦阵道：“此阵阳外圆，圈着阴十字上八位内数。九宫阵八位外数与八卦阵八位内数，正好相合，合合数均为十。”

　　“九宫阵八位外数与八卦阵八位内数，如何相合？合合数为十，先生如何知悉？” 柳青扬问道。

　　缟菊道：“且看九宫阵，十字方位为上八，下三，左四，右一，与八卦阵阴十字中部内数方位相同，故八卦阵阴十字中部内数也为上八，下三，左四，右一。”
　　“鸾韵阁九宫阵八位外数，沿顺时针方向两两数合为十，故八卦阵阴十字上下相邻两数也必为十，中部内数已出，由此推测八卦阵阴十字里部内数为上二，下七，左六，右九。” 缟菊指着九宫与八卦作详细描述。

　　柳青扬道：“确定八卦阵阴十字内数作何用？”

　　“八卦阵阴十字内数由九宫阵数列推演而来，其上数字自然代表鸾韵阁中的九宫。”

　　“真真没有想到，这八卦阵竟是破解九宫密控的水道与河床机关的终极密匙。”柳青扬叹道。

　　“八卦阵到底如何开启水下密道？”李鱼大为不解。

　　“龟壳嵌进木匣凹槽，其上八卦阵与凹槽八卦相合，地线连接即阻断九宫列阵。龟壳取离而出，即触动凹槽内八卦接连的地下暗线，九宫便开始列阵。”缟菊端起酒盏道。

　　“一个小龟壳竟隐藏如此大学问。”李鱼咋舌道。

　　“那棺材铺内并无龟壳，如何与内墙图纹暗合。”李鱼依然不解。

　　“店家之身便充作龟壳。”柳青扬接口道。

　　李鱼惊的直摇头：“这鸾韵阁内，奇绝屋宅、精纂瑟乐、独门水道、神妙机关，到底出自何人之手，委实了得。”

　　“此非常人也。”缟菊赞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