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山》苏雷白

37、第 37 章

　　最后两个人没喝酒，没看电影，也没去开房，金俊九领着韩柳回了自己学校。
　　当韩柳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看着前面人的后背，被迎面而来的青春扑个满脸时，她的感觉是玄幻的，是晕乎的……这样纯情的桥段当年好像也不曾有过……她的灵魂是不是也跟着年轻了……阳光穿过树梢，校园的林荫道，风吹过耳边，发丝飘扬，自带了乐谱的节奏。她的手就紧紧搂着对方的腰，没有那些小少女该有的羞涩或是矫情。
　　跟着对方坐进教室听了一堂大课，听着听着就忘记自己要体验纯情的爱恋，靠在对方身上睡着了，没有梦。醒来的时候，被对方按着擦了嘴角的口水，认清了自己的灵魂无法变回年轻的事实……
　　两个人逛了学校附近的夜市，当韩柳的视线在旁边小吃摊子上流连的时间超过其他时，金俊九只能放下捞金鱼的网子，领着她的情人姐姐去填饱肚子，韩柳咬着鱼丸鄙视那些花哨金鱼的存在价值。
　　吃饱喝足后，怎么看自己的小男友怎么都顺眼，就被对方忽悠着，在学校巷口的一家小店里打了耳洞，两个人一人一个，一个打在左耳，一个打在右耳，奇奇怪怪的般配着。
　　走出店门，站在了大街上，夜风一吹，韩柳好像才清醒过来，她上一世身上可是一个洞都没有打过的，她除了爱好烟酒偶尔嗑药……就纯洁的跟白萝卜一样，连女人该有的耳洞都没打过，她没事找那个罪受干嘛。倒是身边的这位，当年可是把自己搞的浑身都是洞，跟个漏勺似的。他曾经说她一个女人连耳洞都没有，害他送礼物选项减少，她就说他一个男人耳洞比女人多有什么好炫耀。可如今呢？韩柳斜眼看身边站着的人。
　　金俊九冲她傻笑着，就看韩柳那白生生的小手又冲他的耳朵过来了，他忙伸手挡开，换了个方向把自己另一只耳朵送对方手里：“掐这个，掐这个，哪个刚付出了血的代价，让它缓几天哈。”
　　看着送到自己手底下的那只粉嫩嫩的耳朵，韩柳就笑了，觉得自己的耳朵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金俊九送了韩柳回家，自己就要回学校，谁让他心虚呢，留不住人的韩妈又给他塞了一堆吃的穿的用的，打算让司机送他回学校的时候被韩柳拦住了，学校的八卦力量有时候也是让人头疼。
　　金俊九问韩柳要不要送送他，被对方一个白眼加一个毫不留恋的背影给打发了，送来送去的温情浪漫桥段果然是他多想了。
　　金俊九拎着大包小包的挤公交，感叹自己作为一个不被人认识的演员毫无压力。上了车手里东西太多，一时间没腾出手来拿零钱，身后排着队的人开始有怨言，一直催他快点，要不就先让开，他嘴上嘟囔着马上好马上好，一边翻口袋。这时旁边一个人伸手过来，拿了一块钱投进去说：“你先进去，我替你付了。”
　　“哎呀，谢谢谢谢。” 金俊九手忙脚乱的拿着东西挤进车厢，忙又回身和那人道谢。
　　那是个梳着马尾辫的女生，清清爽爽很刷存在感的样子，她体贴的伸手帮金俊九拿了装东西的袋子，等他站稳了，满脸微笑的说：“没事儿，你留个电话给我，约个时间把钱还我。”
　　金俊九咔吧着眼睛看了看她，哦了一声，然后低头在口袋里又翻了翻，找出一张五块钱的纸币，塞到对方手里，然后把自己的东西从对方手里拿了回来：“这是五块钱哈，你不用找了，我们也不需要再见面了。”
　　那女生显然没想到这个情况，拿着五块钱无语了。
　　金俊九很想哥俩好的拍拍对方的肩，告诉对方：妹妹，这都是哥哥当年玩剩下的套路。不过也只是想想，毕竟他现在也算是个有主儿的人，还是要有离麻烦远点再远点的自觉的。
　　他拿着东西向车厢后面移动，找好空位站定的时候，发现尾巴不屈不挠的跟了过来。他挑了挑眉看着对方，难道还有什么新招数？
　　那女生沉默了一下，捋了捋头发，然后说：“我认识你，金俊九。”
　　“我那么红了吗？”小子夸张的哈一声。
　　又是一阵沉默后：“我还认识刚才和你在一起的女生，其实……”
　　“你跟踪我？”现在的女人已经饥渴到这种地步了吗？
　　那女生连忙摇手：“不是的，不是的，你听我说。”
　　金俊九一时的惊讶后倒也没太在意，他示意女生不要太激动：“行了，有话下车说吧。”面对周围愈来愈多的注目礼，他没有展示的兴致，想看戏？那你也得先给出场费不是。
　　女生乖乖噤声，站在了他旁边。
　　……
　　韩柳觉得自己挺作的，人家勾搭她送一送的时候，她多傲娇啊，结果呢？人刚走，就拿着车钥匙跟后面出来了。她没想干嘛，就是想这么做，只是想离他近点，只是忠于自己的感觉，所以她现在就坐在她爹的黑色大奔里，一手在方向盘上无意识的敲着手指，一手托着腮，没事还有啃一啃指甲。她的车就停在他学校对面的林荫道边，没想让他知道，就是想看看对方慢慢走来，慢慢走过，慢慢消失的身影和背影，这就好像那些在学校门口堵女生的浪荡子一样，不过她高杆的多，她只是看不是堵，这是一种只需要自己知道自己体味的情调。
　　可是上帝好像并不看好她所谓的情调，谁让上帝是单身狗，情调，调情神马的最讨厌了！所以，韩柳的好心情在看见金俊九身边，跟着一个亦步亦趋的女生时，彻底报销。如果这是一个八点档肥皂剧，她这个时候应该纠结着，默默的离开然后莫名其妙的别扭分手之类的，或者有剧情一点，打电话问你在哪呢，然后对方说谎，然后她就从天而降，然后还是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的循环。想着就头疼，她揉了揉太阳穴，然后启动了车子，对啊，她不是精神病吗，她就干脆这么撞过去，然后大家就都一了百了了，多痛快。
　　金俊九和于堂，嗯，就是那个女生，两个人站在路边说了一会儿话，就被不知道哪辆车打出的，刺眼的远光灯晃到了，抬手遮挡间，看见有人正向这边走来。
　　韩柳还是怂了，精神病没犯病的时候，理智还是存在的，停好车摔了车门走向对方。
　　金俊九看见对方真容时，是有些小甜蜜和小惊喜的，不过在看见对方的表情时，他就想要翻白眼了。要不要这么狗血啊，是不是所有恋爱桥段都必须要有这么白目的一出，他是不是真的要向对方解释，出现在自己身边每一个异性的户口和自己的胃口？好吧，如果他只是出现了这样的想法，那么大概只能说明他和她的感情也只有那么点，不值得去纠结去继续。可是他想长久的留住她，所以当她无理取闹的时候，他必须不能无情不能残酷，他要拿出自己余生所有的耐心来严肃对待，这不夸张因为谁让对方是个没耐心的呢，她可能以为他只是年少无知的一时冲动，却不知他已辗转多年，也许早熟的爱恋从那副冬日里的红手套就已经开始，只不过后来走了岔路，他在她眼里就成了个多情种，可现实里他得让自己成为柳下惠，这有点可笑，这对于他也真的有点憋屈，可是能怎么样，他也很奇怪那么个骄傲的人，常常不安的原因是什么？也许自己对她还不够好。嗯，他想对她好点，再好点，他想看见对方因为他产生的各种情绪和表情，尤其是各种笑容，甜蜜的，俏皮的，依赖的，充实的，满足的，幸福的……像现在，他很想抱一抱她，而这一切只因为那个人是她……
　　于堂看着一个人从强光里走来，她的眼睛被晃的有点刺痛，微微眯了眼，那人的表情在光里有了模糊，却也能感知那不是个开心的样子，当对方站定面前时，那预感是得到印证的。微微歪着头，眼神没有起伏，却是全身透着骄傲到高傲的风度。看清这个人时，于堂的眼睛就亮了。
　　“韩柳姐！”
　　这惊喜的声音让武装完美的某人险些破功，闪了闪眼神：“我们认识？”
　　“姐姐好，我是于堂。”礼貌到殷勤的态度，笑容带着讨好。
　　韩柳想说谁是你姐姐？！我当然知道你是于堂，上辈子就和金俊九牵扯不清，差点没淹死在你这个鱼塘里……如果不是看清了人是谁，她又怎么会那么在意到生气。
　　韩柳目光飘向金俊九：“怎么？这是见家长的节奏？鱼塘？你可别又给我惹来一身腥。”
　　金俊九有点无奈的爬了爬头发，然后示意于堂先走：“你的事我会和她说，有结果通知你。”
　　看这气氛，本想留个好印象的于堂也觉得先撤退是正确的，想到什么，忙从手袋里翻出便利贴，写上自己的电话号，双手递过去。
　　韩柳也很好奇，对方为什么要把联系电话递给她，挑了挑眉却是恶劣的没有接，她从来不是善良的人。
　　金俊九叹气，认命的伸手接过纸条，看着那姑娘一脸不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韩柳没有回头看，她只是盯着金俊九，想说，难道你是舍不得吗？她还想措词更恶劣的语言，可是语言中枢好像突然罢工，说一个字都懒。
　　等人走远了，金俊九冲她笑笑，在韩柳眼里，男人也是倾国倾城的样子，倾了她的国倾了她的城，无可逃避。这是一种毒，跨越时空，紧随灵魂。
　　“先不要生气。”金俊九语速尽量放慢，这是不同以往的他，安抚一个你在乎的人，这需要技巧，而他要慢慢学习。
　　因为是在学校附近，常有熟人经过，所以他不能抱她，只能拉过对方的手，在掌心里摩挲。
　　韩柳深呼吸，其实她没那么笨，看于堂刚才的态度，她也知道自己应该是想岔了，毕竟现在不是从前也不是未来，一切都还不一样。
　　至少现在我是你的唯一，如果一直这样才好……
　　……
　　岁月流逝了生命，记忆成长了我们，希望一切都是更好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