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楼下》凉秋先生

7、所谓的口嫌体正直

　　方言昀能说不吗？
　　他做出了最大的努力。
　　类似于“我不知道小舅舅今天回不回家”、“哈哈今晚我们有约了”、“不好意思我们不熟吧”、“真不巧我来大姨妈肚子疼还是算了吧”等种种理由一瞬间在方言昀的脑海中崩腾而过，回应的话却已经脱口而出：“可以呀。”
　　……身体你要不要那么诚实！
　　陈亦汀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带着如释重负、好像完成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的表情离开了。
　　被这么一打岔，方言昀也没了出去放松的心思。一会儿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促进小舅舅与姓陈的感情，说不定两人就能发展点什么了；一会儿又觉得对不起小舅舅，万一陈亦汀真的只是犯了抽作为模范好邻居邀请他们，自己要如何解释为什么认识楼上的陈先生，总不能说那个就是每天晚上骚扰得我睡不着觉的邻居吧？可是如此重大情况如果隐瞒不报，那简直是从犯了！
　　而且根据这两天日日十二点报道的不同女声来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难道要让小舅舅满怀欣喜地去，流着泪捧着自己的少男心回来吗？
　　方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个煞笔。

　　秘书小姐带着满面桃花的表情进来时，从文件堆里抬头的沈俊还迷茫着。
　　“有个拄着拐杖的人来找我？”
　　瞬间福至心灵的小舅舅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简直不知道是为了方言昀看起来从不关心自己的工作竟然还知道公司的名字比较好，还是担心家里是不是着火了比较好。
　　“快请进来！”
　　沈俊面对自己外甥的第一准则，那就是外甥时时刻刻都是最重要的。
　　否则姐姐和妈妈会从各个地方过来扒了他的皮。
　　一瘸一拐的方言昀一进来就躺倒在沙发上，忧伤地望着天花板，一副心事很重的模样，吓得沈俊也不敢说话。期间秘书小姐客气而礼貌地进来了三次，询问沈俊与“客人”是否需要茶水或点心。
　　沈俊看着屡次被拒的秘书小姐有些不忍心，终于在她第四个进来送文件的时候开口道：“帮我去买杯咖啡吧。”
　　秘书小姐涨红了脸，生硬地说道：“我是秘书，不是管家。”说完踩着高跟鞋摔门出去了。
　　巨大的撞门声似乎惊醒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方言昀，躺在沙发上的他侧过身子枕着手，笑得邪气：“小舅舅这你请人的水平不太高啊~”
　　沈俊在放下了心的同时叹了一口气：“当初是看重她的背景与能力，招进来才知道眼高手低。”
　　方言昀的桃花眼泛着光，半眯半睁地打量着办公桌后的人：“恩……上帝总是公平的。”
　　智商太高的人往往在许多方面很迟钝呢。
　　“我觉得这是自负的问题。”沈俊认真反驳。
　　方言昀一下笑出了声，忽然觉得豁然开朗，所有烦恼遇上了这么一个人似乎都不算什么事儿了，刚才自己在这儿纠结了半天这算个什么结果啊。
　　“喂，小舅舅。”
　　“啊？”
　　“今天晚上我们出去吃。”
　　“好啊，我等下预定位子，你想吃什么菜？”
　　“不用你，陈先生请客。”
　　“谁啊为什么要请……陈，陈先生？！”沈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了嘴巴。
　　“对。去他家。”想通了一切的方言昀猛地爬起来，腿差点二次被伤害，“所以我们等下去买衣服裤子！穿戴一新拜访别人家才礼貌嘛！”
　　独自社交经验几乎为零的沈俊傻傻地看着他：“是，是这样吗？”
　　“当然啦。”
　　于是沈俊果断地、决绝地、人生第一次——翘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