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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四十二、心如死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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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在看到连乾天坤地两位天官都一并前来时止不住地颤抖了一下。
银发男人的面色此时冷得似铁,他站定在两个孩子面前,目光从奕天身上移到了研晓身上,继而又冷冷从研晓身上移回到奕天身上,他没有说话,然而周身散发的气息让研晓也止不住地打了个颤。
“主上!”
乾天坤地二人同时跪倒在男人身前。
冷冷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少年,男人只说了两个字:
“去查。”
乾天坤地应声闪入了禁地中。
奕天和研晓二人此时被男人气势所吓,双双低着头话都不敢说。
男人冷若寒冰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他开口,只说了一个字:
“谁?”
似乎一阵夹带着冷风从黑夜吹来,生生吹进了少年的骨子里。
“扑通”一声,少年应声跪倒在地,声音在颤抖着:
“我……不……弟,是弟子……”
“呼啦”一阵冷风,在深夜之中赫然刮过了密林,月,渐渐被乌云遮住了,男人没有说话,他一个字都没有说。
乾天坤地就在这一片阴冷的沉默中回来了,二人纷纷跪倒在男人身前,白衣乾天答道:
“回禀主上,结界已破……结界里的东西——”
他说着话,似乎抬头向跪着的少年看了一眼,黑衣坤地便在此时又补充道:
“那东西不见了。”
苏萧焕没有接话,他只是静静,静静看着一直在颤抖的少年,他缓缓地,逐字逐句道:
“理由。”
少年猛烈地颤抖了一下,但是,他终究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缓缓叩首而下,将整个身子都伏在了大地之上。
研晓被男人气势所惊,到了这会儿方才明白少年口中的男人为何如此可怕。她傻傻看着那跪倒在地的少年和此时一言不发却足以冻彻他人的银发男人,似乎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发现自己已经害怕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好一会儿沉默后,男人终于抬头了,这一回,却是对着乾天坤地二人开口,他说了四个字:
“半身修为。”
!!!
此话一出,少年赫然抬首,他呼吸紧促看了乾天坤地二人一眼。
两位天官随在男人身侧已有数十年,因着二人办事利落兼身份极高,平日里男人连狠话都少有,如今竟然动辄要废两位天官的半身修为!!依照二人如今这半身的修为,百年的时光可也未必能补得回来!!
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依着两位天官的身份,此时已经没有他能插话的资格了。
其后的鬼主甄其厉听到这儿也愣住了,天官可非一般人等,天下间统共只有八位。这八位天官在仙道中的身份尤在长老之上,素来只听命于直属谛君,可谓是仙道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如今这动辄废除天官半身修为之举——
甄其厉抬眸,有意无意间向密林深处看了一眼,又不由转向了面前跪倒在地上的娃娃,心中叹气想,这到底是惹了件多大的事啊!
“是!”
得令的乾天坤地二人却连眼都没眨就应了一声,下手更是干净利落,抬手便是闪着光的手拍上了头颅,相继都是“哇”的一口鲜血喷在了地上,二人夹着血沫叩首道:
“谢主上不杀之恩!”
事到了这份上,甄其厉就算再没眼色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不由向夫妻二人笑着拱手道:
“这……哥哥在贵仙门叨扰多日心底实在是万分过意不去,如此,哥哥就此告辞了。”
银发的男人缓缓点了点头,对乾天坤地二人道:
“去送客。”
乾天坤地自然应了一声。
研晓到了这会儿也知道这事肯定闹大了,自己二人这一走只怕少年真的就要凶多吉少了,一时连眼泪都急了出来叫道:
“舅舅!我们不能走,我——”
“放肆!”
冷冷一声断喝,甄其厉脸上也罕见地有了怒色道:
“这是人家晓白山的家事,还不走!”
“可是,我虽没进去,但这事按理来说也有我的……”
研晓看了少年好几眼话刚说到一半,却是“啪”的一声敲在了她的脖颈后,动手的甄其厉笑得有些尴尬抱起了渐渐昏迷过去的女孩,一时对着银发男人笑了笑道:
“二位,告辞。”
男人向他怀中女孩斜了一眼,继而无言点了点首。
甄其厉自然赶忙快步跟着乾天坤地二人一道离去了。
他看了怀中昏过去的女孩一眼心想,还好你没进去,还在那你什么你,想死吗,刑罚之司动辄连两个天官的半身功法都废了,看那架势,简直是要命的节奏啊。
……
外人走光了,有些话便能打开窗户说了,男人在静静看了少年一会儿后开口了:
“东西呢?”
少年颤抖了一下,继而从怀中缓缓掏出了那块黑兮兮的石头双手逞给了男人颤抖道:
“回禀师父,在……在弟子这……”
虽然早已料到,但看到石头拿在少年手中时男人的脸还是“刷”的一下就沉了,他打量了颤抖中的少年好几眼突然间冷笑道:
“你要它想做什么?也是因为你需要它吗?”
也是?
少年被这个词问得一懵,不由结结巴巴道:
“不,不是的……”
男人赫然大怒,一挥袖道:
“那你是吃了熊心豹胆了,连第一禁地都敢私自往里闯了?!”
少年连连摇手道:
“不……不是……”
男人见他是这样一番模样,不由更怒道:
“如今既然没了外人,你还不说出个所以然来?!”
少年一窒,几乎快要急哭了,但要他供出研晓来那也是万万不能的,不由又是重重一叩首道:
“您……求您罚弟子吧!”
看着这倔强而形影孤单的小小孩子,银发的男人突然静默了。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男人一时间似乎极速老了十岁,他几乎有些颓然道:
“罚?怎么罚?按照规矩你今天就得把命给为师留在这!如今……却是我错了,你多领上些银子,就此,就此下山去吧……”
这话说罢,他一卷袖子收走了少年手中的黑石头,竟再不愿做片刻停留一般就此离去了。
少年就这样傻傻跪在原地,他傻呆呆向由始至终一直沉默中的女子看去,然而这一回,素来偏袒他的女子竟也是神色极为黯然地摇了摇头道:
“天儿,那东西……那东西你最碰不得了……我和你师父养你教你这么多年,怕的就是你……你……就照你师父说的做吧……”
这话说罢,女子似乎眼眶里也有了泪光闪烁,她狠狠跺了跺脚,竟是也转过头就此离去了。
这抹小小的身影就这样傻傻,傻傻跪在原地。
——“罚?怎么罚?按照规矩你今天就得把命给为师留在这!如今……却是我错了,你多领上些银子,就此,就此下山去吧……”
——“天儿,那东西……那东西你最碰不得了……我和你师父养你教你这么多年,怕的就是你……你……就照你师父说的做吧……”
不,不是那样的,您没有错,我没有想过要进禁地的,更没有想过要去碰它的,我……我……您就是打死我也请万万不要赶我走,这儿,这儿可是我的家啊……
世间之大怒大哀,便莫过于心如死灰了吧。
这个黑沉沉的夜里,伤了的,又岂是一人心呢?
夜,就这样黑得更深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