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徼短篇》王茩

37、狐狸精

　　有一年临近年关，家里来了一对兄弟串门。哥哥是辰羊的高中同学，已经大学毕业，到了消防中队工作。弟弟和哥哥年龄相差不大，在武汉一所重点大学读书，即将毕业。那时我还小，只模糊记得兄弟两个长的都很帅。美鱼拿了一包西瓜子给他们兄弟吃。这包瓜子本来是打算留到过年招待客人的。这两兄弟待了很久，和辰羊一直聊天，等到晚上走的时候已经把西瓜子都消灭干净了。我家正处于艰难岁月，一包瓜子的消失对于馋嘴的我和宝羊而言都是巨大的打击。在我的脑海中于是总是出现这样的画面，身形瘦长的两个小伙子把我的美味瓜子磕了个一干二净。
　　有一次我和美鱼聊天，无意中说到了这件事。美鱼也笑了起来，咱家那会真的是困难成啥样了。突然她话锋一转，眼睛里流露出了淡淡的哀伤。
　　“你那时总是喊他菊花哥，他弟弟早就没了。”
　　“啊，怎么可能！他得病了啊？也比我大不了几岁。”
　　“他跳江了。”
　　菊花哥的真名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只知道大致是这个发音。他的弟弟我们暂且称之为岚吧。岚上大一的时候在坐火车的途中偶然结识了一位美丽的老乡。交谈之中，岚竟然发现这个漂亮的姑娘居然和他一个学校。岚确定眼前的这个漂亮女孩就是自己想要的女朋友的样子。于是，在开始大学生活的同时，岚也陷入到了近乎疯狂的追爱之旅。
　　岚用生活费买各种漂亮的小玩意送给那个姑娘。她也是来者不拒。岚错误地认为，或许这就是她肯接受自己的信号？两年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但是这个姑娘在接受岚的同时，也不拒绝其他男生的爱意。岚迷茫了，他无法接受。岚是一个极度内向的人。也许在我们看来这根本就是一件小事，天涯何处无芳草嘛。但是岚为此不出宿舍门，不去上课。后来辅导员打电话叫来了岚的父母。他们带岚回去修了一年学。一年之后，岚正常了，再也没提过这个姑娘，他又回到了大学校园。转眼岚大四了，岚的学习能力当真不错，不但顺利毕业，还签下了一家很好的公司。
　　但是就是这个大家都以为可以松口气的时候，学校给岚的父母打来电话报丧：毕业前夕，岚跳江了。
　　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也不清楚他死前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挣扎。
　　美鱼说，“每次到他父母开的杂货铺买东西，总能听见他父亲一边剁肉一边嘟囔着‘狐狸精’。也不知道在骂谁。但是丧子这事儿换在谁身上，谁都接受不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