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唯系云间月》司空爱渔

4、前缘

　　“是我呀。”来人修眉端鼻，着青色的长衫，是个文弱而俊美的男子。这便是她俩的主人了。
　　“很面熟。”我拿起摸剑的手挠了挠脑袋，陷入了深思中，无心道："你竟和我爹长得很像呢。"不过爹爹多有男子气概，就连陈烨和面前这人比也更像个汉子呢。
　　"晓雯，我们多年未见，你不记得为兄吗？"
　　"啊，哥哥。”我吃惊到无以复加，“哥哥怎么会在这里？”这人应该就是二叔的儿子白相玉了，只是有八年未见，上一次相逢还是在奶奶的寿宴上匆匆瞥过，不免生疏得很。娘亲年轻的时候深受爹爹的亲戚们的刁难，与奶奶二叔他们水火不容，平常也不允我与他们交往。
　　"奶奶很想念你和伯父，又不方便去你家，刚刚听说你来到此地，便命我来接你。"
　　"可是我并不想去见奶奶，你替我像她老人家问好。"我说完匆匆转身。
　　"晓雯，你还在生我爹的气吗？"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臂。
　　"我是一个气量那么狭小的人吗？二叔他人都死了，再大的气也该消了。"我只得又转过来对着他呵呵笑。可我心里在说，就算他人死了，就算他魂消魄散，就算他尸骨无存，我也永远永远也不会原谅他。
　　"那好，这个给你。"他摸出一块玉牌来，皱眉道，"等你需要帮忙的时候，拿着这块令牌来找我和奶奶，我们暂居在青秋湖畔。"
　　"谢谢。"我拿好了令牌，忍不住端详它的构造，上面有一个"活"字，玉身生得剔透无瑕，只是较轻。再一抬眼，看到堂哥和他的婢女已走远。我该接受他们的好意吗？可他们曾经那自以为是的好意害得我失去我最爱的人。一想到这，我把令牌狠狠地摔在地上，一分为二。
　　突然有很奇异的香味入鼻，淡淡的，轻灵的，舒服地让人觉得四肢柔软，想要跳舞。
　　”林夏，林夏呀。”我站在原地，背对着月亮，见扯出一个颀长的身影来，失了神喃喃道。我伸出手去，影子也伸出手，衣袖飘摇可见风动。
　　"怎么，你在和影子打招呼"耳边传来了熟悉的戏谑的声音。我一惊，张望，却没有人。"是你吗？林夏。"我感动得泪流满面。一定是他的魂魄来找我了，他舍不得我就同我挂念他一样。
　　"可是别，别再来找我了。"我对着一团空气哽咽道。希望声音能够传达，给自己不安的执念或者天上的他。就在我以为我快遗忘的时候，弹琴时看见他，现在连赶路也会听到他的声音，似真似幻，让人纠结。我明白就算再痛再不舍，也要放下。"让我忘掉你，好吗？从现在开始。我行走，离开家，对陈烨说的诸多借口，万般理由，不过都是为了忘却你，我，我受不住了。不要再费力地挤进我的脑子里，让我挣不脱痛难醒，不要留下，连影子也不行！”我想像着他在面前，哀恸地向他说那些告别的话。他也哭了，在我的想像里，他竟也是会眼红流泪的。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出这些话，只觉得说出来了很轻松，整个人变得轻飘飘的，像是进入了一个深深的梦境，梦里皆是过往。好像回到了十七岁的年纪，那时的我容貌姣好，活泼爱笑，不像现在这样总哭鼻子。
　　”放心，我会常回来看你的。"画面中一身凤冠霞帔的我拍了拍娘亲的肩榜。
　　娘亲忍着泪，为我戴上鲜红的盖头。然后我在别人的牵引下，入了花轿。第一次离开家，就是出嫁，我没有不舍，反而觉得新奇欣喜。是嫁给陈烨呀，他人那么好，一定会待我很好的。虽然因为路远的缘故，听说他并没有亲自来迎亲。
　　路上有些颠沛，随行的喇叭吹奏听多了真是刺耳呢。我掀开盖头，又盖上盖头，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又想起了娘亲的叮嘱"不可拿开盖头让外人瞧见"。于是吃了几个喜馍，便闷闷地沉睡了去。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响起了马匹嘶鸣和奔跑的声音。我猛地惊醒，花轿落地，外面也响起了喊杀声。“有马贼呀，小姐，快逃。”是媒婆的声音。嘈杂的兵戈声和喊叫声过后，便一切沉寂了。我不晓得该怎么办，逃应该是逃不掉了吧。
　　我起身正欲出轿，却听见有人掀开轿帘。"白小姐。"如同坚冰一样的声音，让人心里升出一股寒意。
　　红盖头被人挪动着缓缓地上移，我的眼睛看到了他的眼睛，漆黑的瞳仁让人联想到寂冷的黑夜，幸好有星光闪耀，再搭上一对剑眉，不得不承认是一张没有太多感情却很养眼的脸。

作者有话说

　　不会弃坑，缓更，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