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华无梦》御妙海

16、大开眼界

　　第一次来省城的商业街，道芝很快就被各种各样的商铺吸引住了。从小在秀德镇长大，她从没见过这么多的商铺能集中在一个地方，马路的转角边有咖啡厅，右边还有西餐厅，洋装店，左边甚至还有家电影院。她曾听道觉描述过上海的都市繁华，却从来想象不出那是怎样的画面，直到今天她才终于明白了，切身感受到了行走在大城市里那种喧嚣与浮华，路人的行人摩肩接踵，汽车电车一辆辆的在她面前驶过，所有一切带给她的是从来没有过的兴奋与刺激。

　　渐渐的，她似乎忘记了那位让她及其不舒服的陈督军了，只是兴奋的在街上闲逛着，光看着橱窗里的各种东西，都足以让她面露微笑，心满意足。

　　她看见橱窗里有个会自己跳舞的小木偶，隔着玻璃似乎能听到些音乐，又是惊奇又是喜欢，忍不住回头问道：“这是什么呀？”话刚一出口，她突然才意识到跟在她身边的现在可不是道觉，何云堂，而是那个陈督军。

　　“这是八音盒。”

　　听到了陈督军的回答，道芝不太情愿的回过头去，想着那位陈督军一定又是冷冰冰的盯着自己。可是她发现这次她想错了，这位前几日不苟言笑的督军大人现在竟然眉梢间有了些笑意，虽然只是一点点，但能看出他现在心情是不错的。他走到道芝指着八音盒，问道：“你喜欢这个？” 道芝看着他，疑惑的点了点头。

　　他看到道芝点头，突然伸手拉住了道芝，拉她进入了店中。道芝第一次被陌生男人在大街上拉住了手，吓的赶紧甩开。陈督军被道芝这样的举动愣住了，很快他脸上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先前的那点点笑意却不见了。原来他想把八音盒买下送给道芝，店里倒是有很多款式，道芝方才被他那一吓，也没了心情认真挑选了，便随手指了一个买了。陈督军把老板包好的八音盒交到道芝的手上，她低着头，轻轻的说道：“谢谢陈督军。”

　　“不是跟你说过以后叫我仲锡！”虽然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是这句话的气势却让道芝有些害怕，好像在严厉的质问她一样。道芝觉得跟在这个人身边实在憋屈的难受，心里突然一委屈，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了。

　　她赶紧转动眼别过头去，向别处看看，但明显能看出眼睛已经是湿润了。待她努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转过头来，看到这位陈督军掏出了一条手帕递给她。
　　“好了，别哭了。”

　　奇怪，如果他不说这句话，道芝的眼泪应该是可以憋回去了。这句话一出，反而她哭的厉害了，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了下来，她拿着手绢不停的擦拭着。过了一小会儿，她总算不哭了，也把脸上的泪痕擦干了。自己觉得有些丢人，赶紧用手绢捂着跑出了店里，也不理会旁边的那位督军大人了。

　　道芝急匆匆的走了几步，转念一想自己人生地不熟的也还不能走远，只好停下来回头看他们。
　　陈督军把八音盒交给手下的副官，快步向道芝走来，说道：“你很聪明嘛，知道自己不识路，不敢乱走。”道芝没吭声，只是点了点头，她因为刚哭完眼睛红红的，又一脸委屈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娇小可爱的兔子。

　　不知道是不是道芝这一哭起了作用，这陈督军居然每路过一家店，道芝看什么喜欢什么，他便统统买下来。就算道芝推脱不肯要，或者坚持自己付钱，他也并不理睬。他的两个副官抱着一堆包装好的东西，东倒西歪的在街上走着，引来不少过路行人侧目。道芝本来是想假意陪陈督军出来，再找个由头离开，可是拿人家手短啊，她现在实在张不开口再说要走了。而她也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这位督军如此舍得花时间花钱的来陪着，心里越发不安也越发小心翼翼了。

　　这转眼也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道芝想着差不多是时间回去了，就大大方方的提了出来。没想到陈督军看了一下表，便吩咐自己的副官去小南景订位子。道芝一听就傻眼了，这先前听父亲提过是省城里最好的馆子，随便一顿饭都要花上几十块大洋。道芝本是想和他划清界限，一分一毫都不欠他人情，却觉得怎么越来越纠缠不清了。

　　这小南景是庭院结构，可谓是一步一景，假山亭台池塘一应俱全，好比那红楼里的大观园一样，桃红柳绿中也处处题诗留字的，尽显风雅。陈督军特意命人订了包间，这包间名头也好，叫花好月圆。小南景这地方处处讲究，让道芝也算开了不少眼界，从小到大她也是第一次来这么阔气的馆子。

　　道芝到了包间才发现，原来陈督军不光只是请她吃饭，还请了一些其他的客人。只是这些人看着都面生，她一个也不认识，大概都是陈督军在军界和政界的朋友吧。他们一见陈督军，便各个开始祝寿送礼，道芝这才明白原来今天是陈督军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