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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迷雾重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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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有危险!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未央的人便已到了那扇门前。
正要推门,门却‘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未央心里一惊,慌忙往旁边闪了闪,然后定睛一瞧,见朦胧灯光下,好端端站着的正是岑文甫。
岑文甫看到未央,仿佛也有些吃惊。
未央狐疑地歪着脑袋往岑文甫身后看了看,见屋子里空空荡荡,没有别人,可刚才那个黑影明明翻进了屋内。
难道是她看错了?
“进来吧!”岑文甫侧过身子,让开一条道儿。
未央提足迈过门槛儿,偷偷留意屋里面的情况。
岑文甫随手关好门,走过来问道:“这么晚了,可是有事?”
未央蹙眉审视着他,见岑文甫穿着睡袍,面有倦色,像是正要准备休息,并没什么不妥。方才着急之下,一时忘了两人之前的争执,此时突然想起,不由尴尬起来。
“我方才——”未央正要解释,却突然听到空气中似有微微的喘息声,不由一愣,提足便往床榻边儿走去,手臂却被人猛然扣住,未央回头看着岑文甫,眸子里盛满怒意,厉声喝道:“放开!”
岑文甫不肯松手,目光切切,凝眸道:“有些事你不能知道,更不能插手!”
“放开!”未央狠狠甩开岑文甫的手。
她隐约猜到了一些事情,可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她要证明自己是错的!
岑文甫自然拦不住未央,只见未央一纵身,便闪到了床幔前,毫不犹豫地伸出手,一把将低垂的床幔拉开。
‘唰’的一声,只见冷光一闪,一把长剑直直刺了过来,未央伸指扣住剑身,倾身去瞧榻上之人,只见那人一身黑色夜行衣,用轻纱蒙了脸,看不到他的长相。
“不要伤她!”岑文甫向那刺客呵斥一句,黑衣刺客看看岑文甫,又看看未央,‘唰’地收回长剑,又颓然倚靠在床头。
未央的手腕被震得隐隐发麻,她回过头,双眸直勾勾锁住岑文甫,怒道:“为什么要窝藏刺客!”
岑文甫负手而立,沉声不语,只是消瘦的身影在灯光下愈加深沉。未央见他眼中悲戚,似有绝望之色,不由心口一疼。
一种莫名的压抑悄悄在空气里酝酿发酵。
未央犹自不敢相信,“为什么要刺杀公孙无极?”
虽说朝野之中,尔虞我诈,明争暗斗的事情时有发生。未央虽不在官场,却熟读史书,对这些事情并不陌生。这些年,岑文甫能在朝廷里平步青云,稳如泰山,自然少不了权谋算计,未央看在眼里,只是心疼他身不由己。
可是如今,两国和谈在即,又暗藏变数,本应同仇敌忾之际,岑文甫实在不该再使小动作!更何况公孙无极待未央不薄,她既然撞破此事,便不能再当作不知道而置之不理。
一边是相伴十余载的师兄,一边是对她照顾有加的公孙无极,未央夹在中间,取舍两难。
“说话!”未央又急又气,她心中虽向着岑文甫,盼着他能做些解释。
又是一阵沉默。
当未央以为岑文甫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却突然开口,幽幽道:“如果我与公孙无极果真站在了对立面,如今的你,会站在哪一边儿?”
岑文甫抬眸看着如意,目光平静,心头却荡漾着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涩意。
“师兄,你在阿央的心中,永远都是第一!”年少的容颜,稚嫩的声音,是她说过的话,声犹在耳,怕是她已经忘了吧!可惜童言无忌,也许不该有人认真!
未央被岑文甫落寞的嗓音震得心口一颤,与他初见时的情形突然在脑海中重现。那是她第一次跟着庾信来到国公府,远远看着溪头亭中,一男子凭风而立,神色落寞,不由心生好奇。
那男子听到人声,转身走近,向庾信躬身行礼,然后将探究的目光投到未央的身上。
庾信笑盈盈地让未央唤那男子为‘师兄’,未央抬眸看他,粲然一笑,然后在周围人诧异的目光中,向前牵住了男子的手。那时她还太矮,只能仰着小脑袋看他,好奇地问道:“你有不开心的事吗?”
男人一愣,转而摇头轻笑,蹲下身子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后来,未央渐渐从一个小女娃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而岑文甫则从一名默默无闻的小吏做到了朝廷的三品大员,期间虽然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岑文甫却一直都在未央的身边。
这么多年的点点滴滴尚在眼前,未央如何能抉择?可是放任岑文甫去害公孙无极,她也绝对做不到——
两人相对无言间,突然从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岑文甫忙朝黑衣刺客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抱剑躲到帷幔后面去了。
岑文甫看一眼未央,沉声道:“快从窗子里出去——”,话音未落,突觉腰间一紧,未央温热的身子便包围了上来。岑文甫一下子愣住,未央趁他怔忡之际,双手向上,转而环住了他的脖颈,脚尖踮起,下一刻便吻上了他的唇。
轻柔的触感压在唇上,岑文甫眸孔微张,身子顿时僵硬了起来。
房门被‘哐当’一声踢开,公孙无极出现在灯光里,他只看了一眼,便一转身,冲随行的官兵喝道:“都退到外面去!”
胡参将见元帅修长的身姿堵住了大半扇房门,不由觉得莫名其妙,下意识地翘首往屋内瞧,却被公孙无极犀利的目光瞪了回来,于是一个寒颤,赶忙招呼众人退了下去。
未央从岑文甫身上弹开,手忙脚乱地整理衣衫,她此时胸口‘嘭’‘嘭’乱跳,简直被刚刚发生的事情吓到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勇气,竟然会用这种蠢笨的法子帮岑文甫解围。
本来是迫不得已的办法,可是慌张却是真的,此时脸上便若火烧一般,怕是红到不行。未央的两眼直勾勾盯着脚下的地面,恨不能找出个地缝儿,钻将进去,她低着头,不敢去看公孙无极,也不敢去瞧岑文甫。
公孙无极将拳头放在嘴边儿,假意咳嗽两声,压低声音斥道:“两位之间的事,本王本无权过问,可是这里毕竟是军营,耳目众多,也该注意些才是!万一被人传了些不好听的出去,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未央听着公孙无极的语气里多少有些尴尬,心里也愈加尴尬起来,抬眸偷偷瞧了一眼岑文甫,见岑文甫目光平淡,神色从容,便知他已经明白了她的用意。
“多谢大人提醒!”岑文甫冷笑一声,转而发难,“下官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元帅门也不敲,便这样闯进来,不知是何意?”
公孙无极顿了顿,觑了一双眸子淡淡注视着岑文甫,突然呵呵一笑,说道:“城里出了刺客,本王怕岑大人有危险,故而失态,岑大人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哦?竟有这事?”岑文甫挑起眉梢,转而勾唇轻笑,说道:“既如此,元帅要抓紧搜查,切莫放走了刺客!”
岑文甫摊开手,摆出一副敬请不送的姿态。
“告辞!”公孙无极朝岑文甫拱拱手,目光在未央身上飘了飘,便头也不回地转身向远处而去。
听着一行人脚步声走远,未央才敢抬起头。
岑文甫关上房门,跺到几案旁坐下,闷闷地端起茶碗嘬了一口,淡淡说道:“刚才为什么不走?”
未央轻咬着唇,抬眸看他,心中又不由觉得委屈,她方才不顾一切地为他遮掩,现在还有些惊魂未定,他却气定神闲,宛若方才那一幕并不曾发生过。
“你不想我有事,我难道就想你有事吗?”未央心中凄然,方才那个吻…他难道真就不明白她的心意?!
岑文甫闻言,端着茶碗的手微微一滞,方才的触感还留在唇上,他的心底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未央见岑文甫没有说话,苦笑一声,便也跺到椅子里坐下,顿了顿,开口说道:“他是当日贡院门口刺杀你的那个刺客,对吗?”
岑文甫侧眸看她,还未开口,被未央一口拦住,说道:“你不用否认,我认得他的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