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七章-林瑜孔真，司空仲平与寂寞如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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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姑娘受了这么重的伤，怕是已经……”
“……我们当时看她一直死命拽着那个孩子的手，以为她还能……”蓝衣女子眼眶有些泛红。
那日她和孔真从紫源山下走过，看到什么东西横在一片草丛里，近看才看到是两个依偎的人。那个男孩虽是重伤却气息尚存，急需救治，而女孩却皮肉破碎，筋骨寸断了无气息，怕是活不成了。她们都有些不忍，打算把男孩带回去医治，顺便安葬下这个素昧平生的孩子。她们抱起男孩，却发现小姑娘的手竟死死扯着不放，林瑜和孔真相视了一眼，最终把两个孩子都抱了回来。
“可能是这孩子死前的执念吧。估计她看到那孩子被医治好了后就能放心离去了。”郎中叹了口气，“我倒是能让这姑娘的尸身二旬内不腐，不能再多了。”把那具浑身是血的尸体放置在侧边不显眼的床上还拉上了帘子，这姑娘死相太惨，被人看到会做噩梦的。
毛毛醒了之后就看到两个蓝衣服姐姐殷殷切切地看着他，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前后的剧情，突然想起自己刚刚的跳崖壮举，求证的话脱口而出，“寻姐姐！你看我刚刚像不像个侠士！”
空落落的屋里无人应答。
林瑜的目光有些游离，那个“寻姐姐”八成就是现在正躺尸在犄角旮旯的姑娘，虽然这孩子的命已被救下，但郎中还是嘱咐尽量别让他情绪起太大波澜。虽然已有这么多位高人为他医治，但是……
“你姐姐受了更重的伤，已经送到盟里救治了。”孔真笑道，“你就先好好养病吧，不然你姐姐回来之后定是要责怪你的。”
躺在床上的毛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只知道姐姐和自己一样受了伤，去了很远的的地方治病去了，而且不久之后就能回来。也不知道小雨哥哥现在怎么样了，《空冥诀》被他带了下来，那些人也应该散去，不会再为难他了。
唉他们都有事情做，自己却要在这里一个人养病。
从小到大都欢腾地跟在这两个人身后的毛毛第一次感到人生有点寂寞如雪。
养病虽然很痛苦，每天还要吃一些黑乎乎的药，一个人的时光也分外漫长。这次他虽受了伤，却因祸得福得以认祖归宗。小小的农舍却引得不少人前来探访，每日都有新鲜的人，他竟觉得日子也不那么无趣了。
云影微破，倾斜的日光透过农舍外的繁茂枝叶，透过农舍的窗子倾洒下来，顺着时光的轨迹在他脸上留下温暖的痕迹。后来他知道自己本名叫穆玄英，他爹是那个浩气盟的大恩人仁剑穆天磊。江湖的各种传闻天光云影呼啸而来，尽管闯荡多年，他感到自己似乎才刚刚抬脚踏入这个波澜壮阔的江湖。
浩气盟的人对他都友善的很，被称作“浩气七星”的司空仲平给他讲了许多浩气盟除恶扬善的大事以及自己爹爹的英勇事迹，还讲到他爹年轻时候的好友陆川，说两个人时常畅饮，通宵达旦，唱着听不懂的异域调子引得整个村子鸡鸣犬吠声声不歇，村里的人都被吵得睡不着，还气哼哼地跑到浩气盟投诉。司空仲平说这话时脸上带着怀念的怅惘，仿佛越过了数年的时空。毛毛也兴高采烈地给他讲起自己小时候的那些事情，讲着稻香村的小月和小白，小雨哥哥和阿寻姐姐，还一脸促狭地询问他陆寻是不是养病时把浩气盟都吃穷了，结果司空仲平的脸色越来越黯淡。
毛毛并没注意他的表情，却听得一脸向往，心想等着小雨哥哥和阿寻姐姐回来之后他们要一起加入浩气盟，闯荡江湖惩恶扬善，留下数不尽的光辉传说，然后等他们老了再退隐江湖，可以去个和稻香村一样的村子里赌酒划拳，再养点花花草草，几只蠢鸡几只傻狗，到时候阿寻姐姐和小雨哥哥因为包子打起来他就给他们唱歌，一直唱到他们哭着跪下来求他为止。
日光斜斜的映在他脸上，温暖了光景模糊了颜色。未来光景模糊又温暖，他终又沉沉睡去了。
他的伤养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决定启程，先去接寻姐姐再去履行三月之期——他们说好的，只要有谁不见了就在三个月后到稻香村那里重逢，茫茫走散时总能找到对方。
他不好意思地笑着说了去意，林瑜和孔真却沉默了良久。林瑜不经意瞥了墙角的那个不起眼的帘子，想到郎中的话，二旬之内她们总要让他知道真相，再把那个姑娘埋葬，已经耽误了这么多天，玄英的病也好了，那个姑娘的执念也该去了。
“你的姐姐……其实她已经死了。”林瑜看看孔真，孔真也看向她，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孔真说了出来。她给他希望，有亲手终结了那份根本不存在的希望。
很多事情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若是能让人一开始遇到的便是鲜血淋漓的现实，若是能在一开始就让人了解到真相而非一味沉浸在幻想中难以自拔，反而叫人有更漫长的人生来缓冲与平复当年。
“怎么可能……我姐姐……她怎么会死呢？”毛毛说着要往外跑，孔真一把拉住他，他使劲挣脱着，林瑜从他侧着的脸上看到了一道湿湿的泪痕，“我去买些包子，她闻到包子的味道肯定会从地下钻出来的！”话语已经带着哭腔了。
“无论如何，你先去看看她的尸身吧，”林瑜看着他最终说道，“她若是泉下有知，定也是希望你能好好的。”
毛毛呆呆地被领到那块白色的帘子前，他早该想到为什么自己有次问帘子后面有什么的时候他们的表情这般如临大敌。
真相的到来总是伴着哗啦啦的碎裂的响声，就像名贵瓷器被落到地上时的清脆声响，带着不甘与无可挽回。
——他以为自己和说书人口中英姿勃发的大侠一样，能够因为拯救别人死而不朽，而他的姐姐却因为他的不朽而死去。
——他以为未来繁花盛放，光华似锦，殊不知在他畅想这些未来时他的姐姐已经腐朽在了不远处，白布覆面了无生息。
——原来他以为的，真的只是他以为。
孔真轻轻拉开白色的帘子，有些不忍心地把头别到一边。林瑜的动作与她如出一辙，却还是忍不住又回望了一眼。
——结果她看到一个姑娘正在床上无比欢快地打滚。
陆寻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她估摸着自己应该已经被人救了，单方面和系统联系了一下之后就礼貌地等着人来拉帘子。她一键换上系统给她发的新衣服和装备，躺在床上开始打滚。
不过谁来告诉她为什么拉开帘子的人都一脸“你拓麻怎么还活着”的仿佛看到诈尸的囧脸阿！
“姑娘，你，你不是……应该……”林瑜一脸震惊到难以复加。孔真更震惊，因为她还亲自摸了这姑娘的脉，她无比确信这姑娘的脉真的已经停止了。
“对不起阿……”陆寻囧然回望，无端觉得自己好像欺骗了别人感情一样，“我狗命还在……”
“姐姐！”毛毛一把扑倒她身上哭起来，没注意下巴都撞到她脑门上，陆寻脑门瞬间红起一片，她感觉自己血量掉了一大半，“疼疼疼！你走开！”
“……我以为你死了呜呜呜……”
陆寻感觉自己又重来了一个轮回，第一次看到毛毛也是这样，他嘤嘤嘤地哭着拽着自己说以为自己死了，第二次他又嘤嘤嘤地哭着说以为自己又死了，于是她也敬业地像第一次见面那样认真地回复他，“……你再哭我就走了！真的走了！”
毛毛迅速松开她，头上缠着绷带，马尾有些狼狈的翘着，眼中还泛着软软的朦胧的水光，脸颊上的水迹还氤氲着，陆寻感到心一下子凹陷下去一块，忍不住想安抚地摸摸他的马尾，但他紧接着倏然蹬上床去半跪在上面，一把揽住她的脑袋紧紧地贴紧在自己胸口，颤抖的抽泣混合着猛烈的心跳声带着无尽的委屈，紧接着凉凉的水滴顺着流落在她脸上，仿佛道尽了未完的话语。
卧槽，毛毛你的胸好硬！这是要胸口碎大石的节奏阿！
陆寻安慰着满脸咸水与口水的湿哒哒的自己，这也算是怀抱温香软玉……袭胸……吃豆腐吧？
简直无法说服自己。
顺理成章地和两个浩气的菇凉组了队去履行三月之期任务，陆寻心情大好地和她们聊起了小女生的话题。虽然自己的确有两个好闺蜜，但是这两个好闺蜜的性别障碍注定无法对一些事情进行深刻的沟通，比如大姨妈之类的。一路上三个人就每月掉血的问题进行了深刻的讨论，她们还一直安利她让她加入浩气盟，说加入了浩气盟就能天天讨论姨妈啥啥的，于是浩气盟在陆寻心中瞬间变得十分血腥。唉姨妈这种东西果然是小谈怡情大谈伤身的。
恢复了正常的毛毛一直低着头，偶尔用不明觉厉的目光看着她们。
陆寻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未来的莫雨好像对她说了很伤感情的话，什么阿就以后离他远点！他这么吊他爸妈知道吗？长得帅身材好了不起吗！
嘤嘤嘤好像是挺了不起的……
“毛毛，一会你看到小雨哥哥之后……”陆寻仔细思考之后小兴奋地得出答案，“……就说我死了。”
毛毛一脸何弃疗的表情，他估计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为什么才劫后余生就要这么期待自己去死一死。“可是……”
“听话听话~你不想看看小雨哥哥哭天抢地的落魄样子吗？”
“……”毛毛忍着没说：我觉得小雨哥哥要是知道真相之后哭天抢地的应该是你。
谁叫他让我离他远点的！虽然是十年后姨妈色的他……不是有人说未来的你就要为今天的你买单吗……所以倒过来也说得通嘛。
后来陆寻躲在稻香村的破屋子里偷听外面情况的时候简直要后悔死了。
门外的毛毛由于很少说谎，语气有些不稳，透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心虚，“阿寻姐姐已经死了……”陆寻都能想象到他说这句话时候的模样，双手不安地交叠在一起，眼中闪着扑朔迷离的光，脸有些泛红地低垂着……
紧接着传来一阵抽气声与拔剑声！
什么节奏！这是要打起来了吗？
陆寻都傻了，瞬间冲了出去，看到门外站着那个十年前的领口还没那么破廉耻的莫雨，他捂着头，一副头痛欲裂病发前的模样，他倏地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明艳的血红。
这时候陆寻说了自己一生中最勇敢的话。
“小雨哥哥，其实我逗你玩的……”
——“亲爱的玩家，恭喜您获得成就[花样作死小能手]。”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七章-林瑜孔真，司空仲平与寂寞如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