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铃（死神同人）》墨倾渊

40、Chapter 039

　　“你们都下去吧。”干哑的声音淡淡地传来，两侧的侍从全部行礼退了出去。
　　人都走了以后，零见屏风后的人挣扎着似乎要站起来，连忙起身走了过去，还没开口，对方就已是郑重地一个大礼，“参见零殿下。”
　　“不必多礼。”零扶着一双枯瘦的手把她搀回了坐垫上，跪坐到一旁。白哉跟着零走了进来，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这个传说中瞬神夜一的母亲，四枫院三叶，以往都是隔了屏风，看不真切。
　　“三叶夫人。”恭敬地一礼。
　　“白哉啊……”三叶一点头，目光又落到了零的身上，浑浊的咳嗽声异常痛苦，听上去像是肺部有淤疾，“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您，零殿下。”
　　零看着三叶老瘦成这样的身体，目光黯淡，“四百年没见，你都成这样了，现在看来，岁月不饶人这句话倒也是说得对。”
　　“可惜银岭大人和苍纯他们没有等到您回来。”陪同着感慨了一句，三叶也道出一丝感伤，随后目光便打量着零的穿着和身后的白哉，“那么我还是开门见山吧，零殿下，关于您和朽木家的事，请您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呃……这个……”零的目光看向了身后的人。
　　白哉行了一礼，“请三叶夫人成全。”话还未说完那道沉寂苍老的视线忽然变得锐利了起来，仿佛能将自己的心思看得通透。
　　室内的气温骤降，三叶沉默了半晌才说：“白哉，这是你第二次冒犯四枫院的家威了。”第一次，明明有着和四枫院家的婚约居然迎娶了其他的女子为妻，而且那个女子还出身流魂街，岂不是讽刺着四枫院家连流魂街都不如，当时见他们情深意笃，两家又是世交，心疼老友的孩子，便没有追究，只是当时婚约的事一直悬而未解，便有了这么一出，第二次，又要再牵扯一个女子来冒犯四枫院家么？即便这个女子……“贵族之间的婚姻岂可儿戏……”
　　零就知道会是这种情况，心里无奈地长叹一声，刚要解释，却让旁边的人握住了手，“我已向流晖殿下承诺此生护她周全。”
　　一旦撒了一个谎，就不得不撒更多的谎去圆那个谎，真真假假是非虚实，到最后没人看得清。零的手一抖，瑟缩了一下，却被人更有力地握住，她不自觉地低下了头，盖住了眸中隐隐闪现的忧伤，这种不正常的真实感……
　　“这样真的可以吗？”三叶从白哉低垂的黑发中得不到任何松动，便把目光转向旁边的零，“零殿下？”
　　一个简单的“是”，一句谎言，只是一个虚假的理由而已，不必介意，心里这么告诉自己，零微微睁开那一双绯红的眸子，迎着三叶的目光点了一下头，“这个……如果觉得对四枫院家有影响的话，可在我的名讳加上四枫院的姓氏。”如果给零一个四枫院家的身份的话到时候只用说婚约者在四枫院家的女儿中换了一个，这样就不会有失家威了。
　　然而这么一说，两个当家都震惊地看着她。
　　“万万不可，我等怎好如此僭越？！”三叶被零的话惊出一声冷汗，让王族冠上贵族的姓氏，这是他们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原本我的姓就是自己加的，父亲并没有姓氏，母亲更加没有，重要的只是名字而已。”零的目光有些倾斜，尽量不去看那两双错愕的眼，“把我的名字编入四枫院的家的族谱也不是不可以。”
　　“老身岂敢，请您不要如此降贵。”三叶想都不想立刻恳求零收回这样的念头。
　　“没关系，反正别人都不知道我是谁，不用在意我的身份。”零淡淡地说，这对四枫院家和朽木家的名誉最好的解决办法了，“不管怎么说，我在现世受夜一七十几年照顾，自当姐妹。”
　　“老身那不孝女儿不服管教，常有失礼，怎么能和零殿下您相提，即便灵王陛下亲令，老身也不敢答应您这样的要求，请您三思。”三叶佝偻的脊背弯曲，伏倒在零的面前。
　　最好的办法不接受……零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白哉，却发现他的目光幽深，盯着她看，视线退却，低下了头，难道她做了多余的事？“那……”
　　“四枫院家之人和朽木家会解除，但是这改姓一事万万不可，零殿下，请您不要折煞老身。”三叶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反倒是零不自在了起来，求问的目光望着白哉，只听他开口：“三叶夫人，晚辈多有得罪，今后四枫院家有什么事朽木家能帮得上忙的，尽可转告在下，义不容辞。”
　　“可以了，如果是零殿下，这一次四枫院家便让了，只是零殿下的身份不便在尸魂界公开，恐怕不知情的人会在背后言语，请殿下做好准备。”零一说改姓，真真是惊恐了这位几百岁的老人。
　　“这个……嗯，没关系，我心里有数。”零垂下眼，也落下一声轻叹，有心人的话，早就已经在瀞灵廷里流传着了吧……
　　零和白哉在那阴暗的房间里坐着同三叶说了一会儿话，时间上差不多到了该去前厅的时候，起身告辞，三叶年老腿迈，还要由侍女陪侍着过去，便让他二人先行。
　　出了三叶的房间，白哉在前面走，零则是有些心不在焉地跟在身后，快走到人多的地方时，她恍惚听到前面的人一声郑重无比的道谢，没有留意到他突然停住的脚步，走过身边，掌心覆过一片温凉，被人握住，小心谨慎的。
　　“零，留下吧。”
　　啊？不是很理解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最近这段时间她越来越觉得看不懂这个人了，以前还能隐约猜到一点他的心思，但是最近的行为和言语，都开始费解起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那天晚上，她和他去流魂街上找魂狩。
　　那天晚上，他来问她上川晗失踪的线索。
　　那天晚上，她给他看过去的回忆。
　　似乎和他交流越多，那种一头雾水的感觉就越是强烈，开始无奈，开始无措，零此刻又是疑惑地看着白哉，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这个留下，是什么意思？”零抬头望进那双微冷的眸，想要看清什么，却不明白自己突然之间期待起了什么。
　　“只是留下而已，留在朽木家。”
　　带着些许凉意的风穿过走廊，穿过相握的手心，吹走不知何时渗出的冷汗，带起一阵凉意，零恍惚应了一声，却觉得好像那种未名的期待落了空，慢慢地抽回自己的手，转身朝喧闹的那边走去，“走吧，还是不要太晚去才好。”
　　白哉在后面看了她的背影一会儿，便也微合着眼跟上了。
　　在三叶那里耽搁的时间有点久，因而等白哉和零到宴厅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入座了，四枫院和身为经商大户的上川家不一样，而是一个锻炼武者的家族，因而庭院除去必要的布置以外大部分地方都很空旷，内室的情况也是如此，加上此时又坐满了人，几乎是几百人的场面，所有人都看着白哉和零。
　　白哉微微皱眉，显然就算再怎么冷淡也不得不应对这些目光，回头看向后面婷婷站立的人，而后伸手，当着众人的面揽过了那个绝色的女子，朝那边不断朝他们招手示意的京乐走过去。
　　四枫院家这次请了很多人，毕竟四枫院家不论是在贵族还是在护廷队中都是有威望的，但还是没有想到居然连山本都请来了，考虑到白哉的身份，便又暗地里征求了一下意见，因而在事先排座的时候便把护廷队的几个队长安排着坐了一起，连带着这些受邀的队长一并带来的人。
　　朽木家的长老坐在不远处，和其他的贵族坐在了一起，他们还有各自的任务，自然不会跟着白哉。反倒是露琪亚，战战兢兢地坐在了山本的旁边，一副想动不敢动的样子，很是拘谨。
　　“呀，今天楠木队长可真是天仙下凡啊！”京乐完全是发自内心的赞叹，“不愧是尸魂界的公……呃，公认美女啊。”
　　一桌的人斜睨了他一眼，硬生生把他的公主两字掐断，临时换词。
　　“抱歉抱歉，一见到楠木队长就激动，差点忘了……”京乐两眼在零身上滴溜溜打转，“不过今天真的很漂亮。”
　　“谬赞了。”入座后，零朝左边的山本低语了一句，“你怎么会来？”贵族圈里的水并不比十三队中的水深，因而山本从来不出席贵族的宴会，他这一次会出席让零很意外。
　　“自隐退以后就没再见过了，今次特来看望老友。”山本沉稳地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茶。
　　白哉和零坐下不久，正台上深褐色的屏风后面，一干丫鬟家仆搀扶着，颤颤巍巍走出来一个人，宴会里的人都站了起来，表示尊敬。在礼官的宣读声中一个很是年轻的少年上了台，黑色的长发，是夜一的胞弟，外表看上去很像，据说在夜一没离开尸魂界之前，他们姐弟俩的关系很好。
　　看着圆台上正襟危坐接受四枫院三叶亲授家主信物的少年，零心里暗叹一声，夜一他们是真的不回来了啊……
　　“我们四枫院家身为四大贵族中天赐兵装番的代表，今后将由我，四枫院夕四郎带领着四枫院家辅佐尸魂界，守卫我等的荣耀。”稚嫩的少年说话的声音洪亮，在鬼道的加持下倒显得意气风发，透露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
　　零轻轻地叹了口气，清酒入喉，有些不是滋味。
　　“楠木队长，怎么心情不好的样子？”零的叹息很轻，但不代表同座的人听不到。
　　“没什么，有点感慨而已。”零重新挂起笑容，掩盖那一丝神伤。
　　“还有一事。”本来宣布完就可以开始宴会了，但是新任的当家脸上似乎有些苦恼的神色，犹犹豫豫地朝零这一桌看了过来，“朽木白哉大人，请您上台。”少年在母亲的暗示下让出了光芒闪耀的地方。
　　四枫院家和白哉订婚的小姐叫四枫院夜月，是个年轻的贵族女子，好像没有在座，也许是被事先通知了婚约取消的事情所以没有安排她出来露面，免得尴尬。
　　零有时候真的很羡慕白哉练的那一身闭眼说话的本事，他闭着眼的时候气势会自然流露，他所说的话也更加具有威慑力，“有关四枫院家和朽木家的联姻，此事在座的诸位都知道，然而承蒙三叶夫人的信任和夜月小姐的青睐，如今我已另得佳人，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再委屈四枫院家。”
　　白哉的话信息量太大，一石激起千层浪，宴会厅里就跟炸开了锅一样，各种议论顿时喧嚣了起来，一时间徘徊在零身上的视线几乎像机关枪扫射了一遍。
　　零的表情不变，依旧和京乐饮酒聊天。
　　“白哉大人，您是认真的吗？”在座识时务的人都知道作为四大贵族的两支之间解除婚约意味着什么，不是两家关系决裂，就是内部出现了什么微妙的关系。对于捕风捉影的野心家来说自然是个不得不钻的空子，而且联系到今日白哉出席携手而来的女子，恐怕和她脱不开关系。
　　“没错，只是目前具体的事宜还没商定，现在尸魂界正处于备战关键的时期，这些私情应当暂时搁置。”白哉回答得脸不红心不跳，完美的谎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