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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弱者的气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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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软弱的人,才会不敢舍弃。”斑大人的嘴唇并没有动,但是声音就回荡在整个洞穴里。
篱甚至自己也无法区分这种突然而来的情感是什么,但是造成的结果却是她整宿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她的小心脏在叫嚣,在擂鼓。这让她整个人燥热不安,她望着那个已经空洞的死角,白天所看到的一切在她的脑海里更加清晰,她甚至坚信如果此刻她提起笔,一定能犯罪现场再次复原。
长久地盯着一处让篱的眼睛倍感酸涩。内心的叫嚣已经达到的峰值,于是她站了起来,她在她的空间里来来回回地踱步,起初她额前细碎的头发伴着她的动作轻轻颤抖,但是渐渐,随着额头上冒出了汗,它们被黏连在了一起。
夜显得很漫长。徘徊了七千二百次的滴答,篱终于停了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以缓解自己的紧绷的神经,然后又捏紧了拳头,像是下定了决心,最后才慢慢走到门边。她的手放在石门的把手上,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即便是死亡,也不能破坏她此刻的计划。
她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门,冲了出去,她敢确定,即便是在和斑大人对决的时候,她都从未有过这样的速度。紧紧只有不到两秒钟的时间,她到了她预期的地方,在那个地方——是斑大人的私藏品,她打开了斑大人设置的机关,将那个“私藏品”的石头取了出来。同时她也听到了斑大人的声音,在房门外,斑大人也站在那里。
“篱。”这句话是命令,更是恐吓和威胁。若是在以往,篱势必会立刻跪下,但是此时她已经觉得斑大人的命令已经无法控制她了。她内心的叫嚣更为强烈,而这种强烈的背后,似乎有着前所未有的快乐和兴奋。篱转过头去看着斑大人,这种与斑大人直视的感觉让篱的心跳得更快。但是她并不害怕。
石头被她捏在手里,然后她举起了那只手,再然后捏紧了拳头。她感受到了手里的石头碎裂的声音,然后她揉着手掌,灰烬从她的指缝间泄露飘散。她看到斑大人皱起了眉头,篱觉得此刻斑大人的心情一定和她白天一样糟糕。这种想法,让篱觉得五脏六腑都顺畅了许多。
篱依旧直视着斑大人,嘴角竟然不自觉地勾了起来——一定是因为太开心、太兴奋了。她压住内心的颤抖,“只有软弱的人,才会不敢舍弃。”她的语气冷冷的,一如白天时候的斑。
空气几乎凝结。篱闭上眼睛。她觉得一直充斥在眼前的那只血粼粼的兔子终于被洗干净了,白白的一如最初的样子。
“篱,你是天生的复仇者。”篱以为斑大人会杀了自己,她甚至在脑海里已经过了一万遍斑大人杀死她的方法,但是她只是听到了斑大人的冷笑,她慢慢地睁开眼睛,她的确看到了斑大人脸上的皱纹堆在一起,他在发笑!
篱还想问“斑大人您不准备杀我了么?”难道我果然是你的亲生女儿吗?但是很显然,真相并没有篱想象的那么美好,斑大人眼中的纹络在瞬间发生了变化,在下一秒,篱的世界就已经天翻地覆,又是重重的刀山,连绵不绝。斑大人的声音回荡在天际,“山的尽头,就是幻术的出口。这是对你的惩罚。”
层层的刀穿过篱的脚掌,疼痛那她头部发麻,她看到自己的血沿着伤口喷涌而出,但是却一直不会枯竭。这一次一定不会只有一周。篱咬着下唇,一步一步,颠簸独行。
是过了多久以后,篱才明白斑大人的那句话“天生的复仇者”,才明白那次在心中喷涌而出的感情叫做“报复”,那之后她也才理解,原来有些东西是无法克制的,即便早已经知道后果是如此的惨重。
在篱的世界里,离开斑大人的幻术她用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剧烈的疼痛让她一度以为自己所有的神经已经被折磨的废掉了,她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但是卧床几天后,当她听到斑大人的命令的时候,她还是立刻从床上冲了出去,和以前完全一样。
斑大人的面前站着一个白色的人,像是乳胶一样。斑大人说,这是绝。能够永生。但是斑大人似乎依旧不满意,因为绝的动作很僵硬,像是机器人一样冰冷。“他有自己的认知系统,篱,你来负责开发他的这个能力。”斑大人冷冷地说道。篱低头答应,但她的眼神仍旧迷茫,似乎并没有真正理会斑大人的意图。
“绝。”斑大人面对着那个乳胶一样的人,叫道。那个人僵硬地低下头,似乎在听候差遣。“说话。”
“说……”他的声音嘶哑而苍白,像是合成的电声一样带着电流的颤巍。“……”他努力地想要发出“话”的这个音,但是这对于他似乎是太过艰难的任务。
“好了,下去吧。”斑大人又发话了,那个绝慢慢地躺下,然后身体开始融化,最后竟然渗到了地里,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篱的眼睛瞪得很大,她从来没有想到斑大人每天醉心研究的东西竟然有这么神奇的功能。
斑的眼睛看着篱,篱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在斑看来太大惊小怪了,但是斑懒得理会,他转身离开。篱看着刚刚的绝消失的那个地方,她甚至还不知道怎么把那个奇怪的东西给再次弄出来,但是这个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因为很快在篱的身后,那个东西就像是从地里长出来了一样,然后跪在篱的身前,似乎是要听她差遣。
或许是因为之前的兔子事件,让篱对于所有的事情兴趣都降低了不少,如果是放在以前,周围来了一个这么神奇的玩伴,篱一定会乐此不疲,会像驯化一只小狗那样的驯化这个绝,但是现在,篱提不起什么兴头——虽然刚刚绝表现出的能力,让她觉得很惊讶。
绝并不是一只安静的宠物,在篱发着呆的时候,他会从左边消失,再从右边长出来,亦或是从前面消失,从篱的后面长出来,这让篱很烦恼,在这样来来回回的几次后,篱终于忍无可忍,她亮出了红色的眼睛,一直飘忽不定的绝楞在了原地,听话地跪在了地上。
但是篱并不打算放过他,只是在惩罚的档口,好奇心又战胜了她的怒意,让她原本准备施行的囚禁变成了另一种刚被开发出来的幻术,你说绝会不会有什么记忆呢?
——篱感兴趣的并不是眼前的这个人,而是感兴趣他以前看到过些什么,要知道常年生活在地下深处的人,甚至一株绿草在她眼里都是新鲜的。果然,在绝记忆的世界里,篱来到的是一片陌生的林子。
绝埋伏在附近,在偷袭。篱看到他原来的面目,是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脸上有着好几道刀疤,额头上带着护额,从他拙劣的隐藏技术来看,是一个注定会死的路人忍者。篱嗤之以鼻,然后一会儿,篱听到了窸窸窣窣地声音,紧接着林子的深处又窜出来了两三个人——年纪竟然和篱一般大小。
篱看到绝的嘴角露出了阴险的笑容,弱者从来是如此——连估量对方实力的能力都没有。来的那几个小鬼,走在最前的那个白色头发蒙面的人,他的实力绝对不是这个普通的路人忍者能够战胜的。
篱的预言很快被验证了,因为这个白色头发的男孩子甚至耻于和绝动身,他缚身立在了一旁,摆了摆头,给另一个男孩子使了一个颜色。他的神态,篱非常不喜欢。
那个男孩子带着风镜,狠狠地白了一眼队友,然后二话不说地就冲了过去,准备正面袭击对手。只是他一出手,篱也给出了相应的语言,以他的能力,恐怕很难取胜。
果不其然,这个带风镜的男孩子,被撂倒了,在危急时刻,是白头发的男孩子救了他,把绝杀死,然后还羞辱了他。篱看着那个脸上受了伤的男孩子——他仍旧瘫坐在地上,他的眼睛湿润,身体颤抖,就像——就像篱的那只兔子一样,周身散发着弱者的气息,但是这种气息并不讨厌,甚至让篱十分的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