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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五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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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柳言初说的话太长,虽有白玉一直以法力支持,仍是觉得力不从心,心跳加速,身体撑不住软软地靠在白玉怀中,眼睛已微微闭上。
白玉望着他孱弱无比的模样,心中又是伤痛又是懊悔,柔声道:“你太累了,休息一会儿。”柳言初忽地睁开眼睛,仰头望着他。白玉紧紧拥住他道:“我在这儿陪着你,从此再也不离开你半步。”
柳言初勉强提了提劲道:“我想知道是谁要害你?我知你不是薄情负义之人,更不会滥杀无辜!昨日却大反常态,出手杀人,其中必有缘故。白玉,我现在还好,你说给我听。”白玉皱眉道:“你休息一会儿,等气力稍复后,我方可替你疗伤,到时再说也不迟。”柳言初微微摇头,两人相持不下。
静立一旁默默观察的清虚上人突然道:“白前辈,贫道虽与二位不熟,但柳相的脾气贫道亦是略有耳闻。今日你若不说出原委,只怕柳相不肯休息。”
柳慕枫搂着白槿的手忽地一颤,白槿望了他一眼,低声道:“大哥,怎么啦?”柳慕枫忙道:“没什么没什么。”他听得自己师父口称前辈,实在有点不自在,转念想想白玉修行已有三千多年,却是真真正正的老老老……前辈了,又有点释怀,再看看白玉年轻绝美的面容,师父白须飘飘的仙资,仍不免觉得十分诡异。
白玉本想点了柳言初的睡穴,又见他太过虚弱,点穴对他的身体怕是不利,不敢下手。听了清虚的话微微叹了口气,缓缓道:“既如此,我便说与你知,只是你听我说便罢,不可太过激动。”他突地顿了顿,眼睛向四周一转道:“想必你们都想知道?”
柳慕梅低头不语,南宫清面无表情,清虚和柳慕枫眼睁睁望着白玉,白槿靠在慕枫怀里,心中也有疑惑,双眼睁大愣愣地看着父亲。
柳言初微微仰头,低低道:“我不激动,你说罢。”白玉点点头,抚着他的掌心微微用力。众人只见一丝红红的血线射入柳言初的胸口,柳言初脸色泛起一抹微红,似是回复了几分气力。
清虚识得这功法,不禁骇然,想不到白玉的法术高强至此,不用破皮,便可将自身血液输进他人体内,不知自己何年何月能修到此等功力,他正胡思乱想之际,白玉已是娓娓道来。
自白雪产子过世后,白玉独自一人带着幼子在山中安祥度日。山中无甲子,岁岁不知年,不知不觉三个年头便过去了。这其间,皇甫羲曾屡次派来杀手刺探,均被白玉狠狠教训了一顿。只不过,这些杀手本领不济,白玉根本未将他们放在眼里。他对幼子十分喜爱,保护得颇为周到,怕他今后如自己般受到情伤,便常常教育幼子,凡人都是忘恩善变,负情薄幸之人,以期幼子以后见到外人存有戒备之心。
这日,白玉携子在山中闲逛游玩时,竟从一只受伤的白鸽嘴里收到一封封好的信件。他原本不想过问,谁知白槿年幼好奇,将那信打开看了看,递给了父亲,白玉看后大惊失色,那信上只写有一句:“字付南宫庄主:柳相病危,速回京城。”却是寄给杭州南宫山庄庄主南宫清的。
白玉虽常居山中,对世事也有几分了解,早知柳言初官拜右相,当朝无左相,信中的柳相必是柳言初无疑。他虽为柳言初的绝情伤心欲绝,却始终无法不惦念他,对柳言初可谓朝思暮想,无时惑忘。只是因着白雪与幼子之故,硬生生将这份感情强行压下,现下突然看到心上人病危的噩耗,只觉得站都站不稳了,心中只是叫嚣着:“一定要去看他,一定要去看他!”他匆匆交待白槿留在家中等他归来,自己急急上路赶往京城。
白玉心急如焚,一路御剑而行,半日便到得京城郊外。方落地,便被一群黑衣蒙面之人团团围住,每人手上拎着一个桶。
白玉顿觉不妙,不及抽身,那数十个蒙面人齐齐出手,将桶中之物向他身上泼来。泼来的液体红黑交加,竟全是黑狗的血液。白玉大吃一惊,发出结界。
修道之人最惧狗血,他虽为仙体,却是白玉精所化,也不例外,那狗血被他的结界挡在身外三尺之处,即便如此,腥气冲天,白玉也是头晕眼花,只觉体内的力气渐渐消散,他拼着最后一丝清醒,化出一块东海琉璃佩摔落地面,将自己的元神藏于其中。
他神惊气迷,模模糊糊中竟听得其中一人道:“柳相果然英名,知道用这狗血之法,这个妖人再是神通,这次也是逃不过了。皇上终可安心了!”白玉心中又气又痛,再不曾料到竟是柳言初串通了皇甫羲来加害于他,他心中愤怒已极,善念全无,戾气顿生,暗暗咬牙道:“我终是错信你了!待我养得伤好,再来找你们算帐。”
听到此处,白槿惊呼一声:“爹爹,难怪我那日感觉你的气息十分微弱,原来你化在琉璃中养伤。”白玉微微点头,却又摇头道:“也不全是。”
柳言初原本半合双眸静静聆听,此时不知哪来的力气,突地坐了起来,白玉措不及防,掌心稍移。柳言初蓦地转身扯住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慌道:“你受了伤,伤在哪里?”话音刚落,心口传来一阵剧烈的悸痛,他忍不住捂住胸口,只觉眼前发黑,怎么也提不上气来,一头往床下栽去。
白玉一把搂住他,带进怀里,掌心复又抚上他胸口,一道血线隐隐射了进去,柳言初剧烈喘了几口气,方缓了过来。
白玉斥道:“我原不愿说与你知,便怕你激动伤身,你竟是不听我的话。你看我现下不是好好的吗?”他嘴上说的凶恶,语气却是和缓,掌中半分不敢松懈。
柳言初闭目歇了一会儿,轻轻道:“我再不激动,你说。”白玉皱眉道:“你先睡会儿,我陪着你,待你醒了我再说。”柳言初摇头,急急道:“不,你说,你若不说我便不休息。”白玉见他固执,不忍违逆他,只得叹了口气继续说了下去。
那群黑衣人见白玉化为琉璃落在地上,以为已将他杀了,也不理睬,扬长而去,白玉得以静静地藏在琉璃佩中暗暗疗伤。
过得半日,一队人马急匆匆经过,为首的年轻人神采飞扬,气度雍容,见路旁光芒微闪,十分好奇,纵马寻了过来,却见一块流光异彩的东海琉璃佩掩在草丛中,以为是路人遗失,十分喜爱,便捡来挂在自己腰间。
白玉虽在佩中,仍能感觉此人王气十足,心中暗喜,借着这王气复原必能事半功倍。况且此人身带王气,怕是与皇甫羲有所关系,跟着此人说不定还可早早报仇。
此后他便一直随着那个捡到他的人,得知他便是当朝太子皇甫晟----皇甫羲的大儿子,更是欢喜。想着自己总有一日可见到皇甫羲,报这化身之仇,不由十分快意。岂料这太子外出寻找亲弟,几月不归,待回到京中时,白玉伤势已痊愈,他知自己与柳言初血脉相连,不欲他察知自己,竞自隐了气息,那日白槿觉得他气息十分微弱,便是因此之故。
他一路随着皇甫晟,寻得皇甫昱,随后被他带回了京师宫内,岂料昨日见到爱子受伤,终是忍不住现身救了白槿。只是他心中恶念已生,见爱子不听自己教训,为一个凡人动了真情,不由气怒交加,无处排遣,竟欲杀人泄愤,谁料却又误伤了柳言初。
这番话说来,房中众人已有所悟,知那欲害白玉之人必是皇甫羲无疑,却是谁也未曾料到,皇甫羲妒念如此之重,这许多年来竟是一直怀恨在心,半分不留情面,不仅想杀了白玉,更妄图断了他与柳言初之间最后的那份牵挂,假传书信倒罢,这最后的挑拨之言更是说得十分关键,他算出若是当面说与白玉听,以白玉对柳言初的深情,想必不信,单拣白玉受了重伤,神智不清时讲来,便是不信心中也有了疑惑。
白玉本是妖精修仙,本身妖性未灭,遭此大难,心魔难抑,却是连疑惑都跳过了,直接把柳言初恨上了。皇甫羲这一着一石二鸟耍得倒挺成功,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到头来却害了自己一心一意想要关心爱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