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缪欣（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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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缪欣眼里满是愧疚之色，不知道应该怎么应他才好，支支吾吾地道：“我还没有准备好，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
她嘴上安慰着，实际上是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若是以前那个女孩子，嫁了就应该认了，哪里有什么愿不愿意的权力。可她是缪欣，不情愿就是不情愿，根本强迫不了自己。
许贽眉眼微微一弯，舒心许多。他拢着她耳边的头发：“原来是这样……你别怕，我不急，你别害怕。”
缪欣哭着哭着不禁觉得有点好笑，她这个相公怎么这么呆萌啊。看他那心疼的眼神，她害怕，他就不要了吗？自己忍着？
不过……这样的相公应该哪里去找啊？
心里的隔阂解开了，他们的距离也拉近了许多。不管是心里的距离，还是现在在床上的距离。
他拢着她睡觉，帮她擦去脸上的泪痕，还在不停地安慰着：“别怕别怕，我不会吓到你的。”
缪欣躲在他怀里闷笑了起来。她抱住他的脊背，抚着他柔滑的里衣：“好啦，我已经没哭了。”
这段时间天气热得紧，缪欣一直缩在许贽的怀里，不一会儿两个人就都热的微微冒汗。许贽摊开折扇帮她扇风解暑，她侧躺着枕着手背好好的看着他，看着看着竟会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他也忍不住露出笑意。今天晚上他们的关系又亲密了许多，两个人心里都像是吃了蜜一样甜。跟前几天的气氛相比，今天晚上他们实在快乐不过了。
缪欣蒙着脸摇了摇头，还是忍不住咯咯地笑。暑气解了许多，许贽又继续躺在她身边。他在书房看了许多案子，这几天虽然没有开堂审案，可他也命张师爷将之前没处理完的案底都送到了他的书房。
“好好睡吧，我在这里。”他拍了拍她的背，又有点哭笑不得地道：“也不要因为我在这里而担心什么，我不会逼你，我会等你准备好。”
她蹭着他的胸膛，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缪欣醒过来的时候枕边已是空落无人，许贽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经离开了。她伸手过去摸摸枕头，枕头已经凉飕飕的。上好的绸缎上面绣着精致的鸳鸯纹案，火红的背景映着金色的丝线，看起来高端大气。
想起他昨晚的关心备至，她心里就暖融融的。他一直在安慰她别怕别怕，他好像很害怕女人哭。
能跟着这样的男人过一辈子倒也不错。只可惜他是个文官，不懂武艺。
如果懂武艺的话，就能多给她一点安全感了。
不去做匪，那就随了大哥的意愿，老老实实地做一个妇道人家吧。
她起床之后立刻有丫鬟进来帮她梳妆打扮，淡蓝色的广袖罗裙让她好不适应，总觉得走路的时候会拌着，况且穿这样的衣服也不好意思再大摇大摆地走路。可她们说了她现在是县令夫人，穿着打扮必须要按照县令夫人的规格来，这样才不会失了身份。
更重要的是，这样讨老夫人和许大人喜欢。
缪欣从小在土匪窝里长大，早就野惯了，如今让她好好做一个夫人，她一下子还真习惯不过来。没办法也就只能放慢脚步，提着裙摆慢悠悠地走了。
可她是极其缺乏耐心的人，走了几步老是会踩到裙摆，丫鬟们都提心吊胆地跟着。
“不穿了不穿了！回房换昨天那套！”缪欣一气之下把手里用来掩面的扇子摔得老远，也不顾丫鬟们的劝阻就径自回房重新换了一套衣服。
昨天的衣服已经穿过了，自然不能再穿。所以她就换了样式差不多的。最重要的是比这套广袖裙子方便就成。
换了一套衣服，整个人都感觉轻巧了许多。身上的衣服轻巧了，头上的饰物当然得换掉，什么金金银银的不必那么繁重琐杂。丫鬟们都觉得这样穿不太妥当。
“怎么，不好看吗？”缪欣提起裙摆在她们面前转了一圈。
“好是好看，夫人样貌生得精致，不管穿什么衣服都觉得好看。只是……”一个丫鬟面露难色。
缪欣上前一步问道：“有哪里不妥当？”
“这……”丫鬟们互相递了一个眼色，自知这位夫人性格和气不会怪罪也就说出来了：“夫人，夫人你已经是有夫之妇，当然要做繁重端庄的打扮，就像老夫人那般锁金戴银，披袍落稠，怎能打扮得如此简单轻巧，就像个没出阁的江湖儿女一般？”
缪欣不以为然地笑道：“我既是有夫之妇，当然要按照相公的喜好来穿着啦。我觉得我家相公喜欢我穿这样的衣服，我便穿了。再说这衣服不影响我行动，有什么不妥的吗？”
听夫人这么说，丫鬟们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是隐隐担心着：“夫人你这样穿着倒是好看，大人自然也喜欢你这样的打扮。可老夫人……老夫人的想法定是与你们不同的，怕是老夫人她会有偏见。”
“我正要去向她请安，有什么偏见我当面问她就是。”
缪欣就这么去了厢房给婆婆请安，婆婆眼神儿不太好，远远见到有人来了看不清楚，便站起来出门去瞧。身边的侍女去给她准备吃食去了，没有人在身边。她步履蹒跚，一个不小心竟跌了下来。
“娘！”缪欣一个箭步快速冲上前扶住老母亲，老母亲心有余悸地抬起头，这才看清救她的人是自己的儿媳妇儿。
“诶哟，我们好媳妇儿哟～要不是你我这把老骨头可得摔散啦！”她慈爱地抚着媳妇儿的手，上下端详着，起初倒是不太喜欢她的穿着打扮。总觉得这样有失体统。可若不是缪欣穿得如此轻巧，恐怕她这把老骨头就摔散架啦。
“娘，你没事就好啦，何必要跟媳妇儿道谢呢，媳妇儿可受不了这个礼。”她扶着老母亲坐下，旁边的丫鬟立刻倒了茶给老夫人压惊。
老夫人咯咯咯咯地笑了一会儿：“瞧我这瞎眼婆子，我还以为是哪家的漂亮姑娘来我家串门子，原来是我的媳妇儿啊。”
缪欣微微低下头去，声音小了一些。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儿媳……儿媳实在没有穿过那么繁琐厚重的衣服，所以就随了自己的性子如以前的打扮。还希望娘你不要生气。”
老夫人抚着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我的傻媳妇儿啊，娘怎么会生气呢？你出身孤苦，如今不习惯也是正常的，况且你今天还救了娘一命呢！不然娘这把老骨头摔下去可怎么得了哟～我媳妇儿当真生得水灵，穿什么都好看。缪欣哪，你可得努力，贽儿他平时话少，什么都憋在心里，但娘看得出来他是喜欢你的。”她的目光变得悠长了起来：“当初我给你们安排这门亲事，他是百般不愿意。最后我苦苦逼他求他，他才答应的。贽儿他最恨被人威胁，可这次威胁他的人偏偏是他的母亲我。”想起自己的行为举止，她不禁摇了摇头。
缪欣不禁为许贽感到无奈和悲哀。可若不是有老夫人的坚持和命运的阴差阳错，她和许贽就不可能走到一起了。
“我明白。”她应了声：“我会努力的……”
老夫人欣慰地笑了：“如此一来我就放心了，总觉得抱孙子指日可待啊。听丫鬟们说洞房之夜贽儿忙进忙出地亲自照顾了你一整晚。丫头啊，若是他对你无心，若是他无意要你而只是表面依照我的请求的话，他不会如此真心细致地待你啊……儿子是我所生，我最明白他心中所想。有时候他总是把想法闷在心里，你要试着去猜，猜着猜着就近了。”
新婚以后，许贽一直非常忙碌，每每回到家里已是疲累至极，有时候甚至累到直接在浴桶之中睡着。当他拢着她睡觉的时候，总不忘问她今天都做了些什么，开不开心。很多情况下，他都问着问着就睡着了。
看着他这么辛苦，缪欣实在不好意思跟他说生儿育女的事情。他这么辛苦，她不应该再缠他，应该让他好好休息才是。
公堂之上迷雾重重，大案小案永远忙不完。夫妻之间聚少离多，以致于三个月后缪欣的肚子还是没有消息。
老夫人总是会问她可有身孕了，缪欣总是尴尬地回答还没有。
当然还没有啦，还没有圆房怎么会有呢？……
一天夜里，缪欣正在房里为许贽准备换洗的衣服。屏风后面好久都没有传来水声，她猜想许贽一定又在浴桶里睡着了，于是便进去查看。
许贽当真睡着了，这段时间他实在太忙太累，根本没什么时间好好休息。所幸他今天回来得比较早，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唤着他的名字。他摁着太阳穴，有点儿怨念和无可奈何：“我又睡着了……？”
她只是莞尔一笑，然后伺候他穿衣服。两人卧在床上，他却没有再睡。
“今天难得休息，怎么还不睡啊？”她问。
“是啊，今天难得休息……”他欺身而上覆住她，眼眸里流转着柔波：“我怎么能这么早睡呢？”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缪欣的脸一下子红润了起来。随着他的鼻尖轻抵，周围的空气也慢慢变得暧昧起来。
“对不起啊，这段时间都没陪你。”他抱歉道。
“我知道你的辛苦，我不怪你。”
他修长的手指抚着她的脸颊，游移到她的白皙的锁骨，再慢慢探测到幽深美好的地带。随着他的抚拭，她敏感的身子越来越热。
“让你独守空房这么久，我怎么忍心呢？”他轻笑一声，然后含住了她的唇瓣轻轻吮吸。她生涩地回应着他，随着他的带领慢慢扣住他的脖颈。
她逐渐意乱情迷，深陷在他的温柔里。他也忍耐了许久，直到今日才得到最好的释放……
翌日，缪欣慢慢睁开眼睛。身子实在酸疼得厉害，无法动弹。想起昨夜的缠绵旖旎，她心生柔波，面色又红润起来。
许贽一直很忙碌，早出晚归。她一直想为他做些什么，他却什么都不许她做，不许她参与查案。他知道她会武功，可以帮上忙。可他不会把自己的妻子牵扯到这些尔虞我诈的迷局之中来。她为他，逐渐学会做一个端庄儒雅的女子，改掉了许多坏习惯，穿着打扮也逐渐变得大方体面起来。
两个月后，缪欣有了身孕。可许贽却在一次查案过程中被水鬼勾住，溺死于水塘之中。老母亲被吓得晕了过去，缪欣抱着许贽的尸体痛哭。
“夫人……夫人节哀，大人他已经……”旁边的丫鬟们安慰着。
“不！他没有死，他不会死的！他答应我要陪着我的！许贽……许贽你醒醒啊！”
可许贽半点儿反应都没有，而且已经没有了呼吸。她不相信，她真的不相信昨夜还拥着她的男人今天会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
她跑到池塘边骂了三天三夜，骂不管用她就磕头哀求，乞求水鬼放过她的丈夫。
“你放了我丈夫，若真是要一命偿一命，便拿我的去吧！”她的声音已经非常沙哑，水面上惊起一起波澜，随后便没有了反应。
她的膝盖已经跪得破烂，根本无法行走，只得让侍卫们抬了回去。回到家里竟听说许贽恢复了呼吸，她喜极而泣。按照大夫所说的每日每夜都在他耳边说话，唤醒他沉睡的意识。
“相公，我骗了你……你知道吗？我根本不是什么知书达礼的丫鬟，我是土匪，我一直骗你……你一定很生我的气，对不对？”她握着他的手心，眼泪嘀嗒嘀嗒地落在他的手背上：“你一定会恨我，会讨厌我……那就醒来吧，醒来你骂我也行，打我也行，或者把我关起来都成。可是你别这样，别这样一直躺着不理我……”
她哭了许久，说了好多好多话，直到几乎没有力气再说下去。许贽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他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喜极而泣，紧紧抱住他。他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安慰着：“我没事了，你别担心。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缪欣心中酸楚，不舍地放开他，含泪道：“对不起……”
“看把我老婆急成什么样子了……”他温柔地笑着，让她有了莫名的安全感和充实感：“我好歹是个县令，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吗？”他拢着她，轻吻着她的额头：“从成亲那天起，我就开始怀疑了。有哪家的好女儿会睡得那么豪放吐得那么狼狈呢？……”
她很不好意思地把头埋在他的怀里。他低笑着在她耳边叮咛道：“你虽是土匪，可也劫富济贫。况且你是个好媳妇，孝敬长辈，遵守妇道，还为我改掉了那么多不好的习惯。我爱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嫌弃你呢？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跟我说的。”他耸了耸肩膀：“但没料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轻轻抚着她膝盖上的伤口，然后抱紧了她疲惫至极的身子：“好好睡吧，我在这里。”他温柔地抚着她的肩膀。
有他在，她就什么都不怕了。困意袭来，她握住他的衣角，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睡得无比安心、舒适。
听着她沙哑的声音，看着她身上所受的伤，他暗暗立誓，一定会倾尽所有来保护她，疼爱她。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缪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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