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途无量》T_theresa

8、第八章

　　第八章

　　晚上希拉给怀安上完课，被留了下来。
　　看着怀安和弗莱尔都离开了书房，莫里叫金关上门，然后笑着问希拉：“怎么样，第二天了，你有什么感觉？”
　　希拉皱起了眉头：“并没有特殊的发现，没有发现他有某种方面的天赋，学习能力也很平庸……勉强可以把认真当成优点吧。”
　　莫里点点头：“那就是你觉得他发展空间不大？”
　　希拉：“目前来看是这样。比起其他家族的精英来说，怀安真的看不到一丁点优势。”
　　莫里举起面前的茶杯浅抿一口：“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不理解我为什么选他，说实话我并不是独独看好怀安，不过是，哪怕不是怀安，也会是别的哪个穷小子。这么说，马里安你懂么？”
　　希拉垂下眼：“是的，摩兰特大人，我懂了。”
　　“那么就不要再关注其他的事了，你目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当好安的家庭教师。以后就别叫他怀安了，叫他安。”莫里轻轻向后靠在椅背上，笑着看希拉，这是他老心腹的独子，他从来都把他看作自己的后辈，“但是其实你还是没有发现这小子的特质，等你发现的时候，就不会觉得他平凡了。”
　　弗莱尔在厨房为怀安准备第二天的点心，他觉得怀安太瘦了，所以要好好补补，不仅让家里的厨师一日三顿给怀安做营养餐，自己也总是做热量高的食物给怀安当零嘴，务必要让怀安在最短的时间内胖起来。怀安其实不爱吃甜食，但是弗莱尔做的东西，哪怕是毒药他也会吃进去，也就无所谓味道了。
　　第三天上学，金没有去送怀安，只把第一天他开过的那个已经有些破烂的飞梭丢给他，交代让他尽量不要迟到。怀安的确是没迟到，不过是卡着点进的教室。好巧不巧还刚好赶上数理基础的小测，怀安对着试题发懵，最后只写了名字和几道常识题。成绩下午上课才发放，并不会公开，这也是学院为了维护学生们的自尊心而约定俗成的规矩。
　　中午吃饭为了避免像前一天那样的尴尬场面，怀安几个特意选了个角落。这次和他们一起的还多了个人，就是实验同组的江千映。
　　一顿饭吃得风平浪静，克恩一吃完就开始前后各种打量怀安的书包。
　　江千映：“安，你还是快把包里的东西那出来吧，你看瑞恩二少爷眼睛都要脱眶了。”
　　菲尔觉得丢脸，一巴掌拍在克恩脸上：“有点出息，安又没说今天也有。”
　　江千映其实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克恩的样子有趣，就开口调笑一下：“所以安包里到底有什么？”
　　怀安看克恩那副眼巴巴的样子也觉得好笑，眼角微弯有了些笑意：“他可能是想知道我今天带没带弗莱尔做的点心。”
　　克恩：“那你带了吗？”
　　怀安点头，拿出一个小饭盒：“好像是什么花瓣奶油泡芙，”紧接着他又拿出自己的水壶，“还有配餐的花瓣奶茶。”
　　这下别说克恩，连菲尔和巴尔的表情都变了。
　　江千映表情倒是淡定，语气里也还是听得出羡慕：“真好啊……这么贤惠的老婆……”
　　怀安低头笑了：“是啊，弗莱尔很好。”
　　五个半大少年分吃一盒泡芙，基本也就是每人两口的事，却硬是被他们吃出了高档甜点沙龙的感觉。克恩还特别心大，硬是从怀安的那份里多抢了一个，一边吃还一边不住地夸味道好，最后被巴尔看不下去，一巴掌拍在了餐桌上。
　　饭后有大概半小时的午休时间，很多学生都会选择睡个午觉，以保证下午的精力充沛，但是怀安没有午睡的习惯，都是拿着联络器默默地坐在教室里看希拉给他的教材。只是看了没一会儿，突然一只手进入了怀安的视线，轻轻地敲了敲他的课桌面。
　　怀安抬头一看，西里尔西蒙。
　　两个少年默契地离开了教室，没有惊动睡梦中的同学。
　　怀安跟着西里尔慢慢地走，也不开口问要去哪里，到最后反而是西里尔忍受不了先说了话。
　　西里尔：“你就不怕我把你带到什么角落里解决了？”
　　怀安：“你不敢。”
　　对，他就是说的不敢。怀安看透了这个公子哥的本质，傲慢，但是并不穷凶极恶。
　　西里尔一阵无语，他觉得恼怒，但是自身的教养又使他做不出破口大骂的事，最后只深深呼吸几次，忍了又忍才压抑地开口：“你觉得你有资格站在弗莱尔少爷身边？呵，你不过就是平民区的一个穷小子，和弗莱尔少爷一比，你就好像是在泥地里打滚的蚯蚓。”
　　怀安并没有直接回答他，他没有西里尔高，便抬头看着他，但是这种仰视的姿势并没有使他有卑微的感觉：“那么西蒙学长觉得你有资格？”
　　西里尔说不出来。他当然知道他没有“资格”，这个“资格”最先的标准，就是没有血缘羁绊，他从一开始就已经不可能了。可是他不甘心，他当然不会甘心，而且不止他，所有和野狐军团有联系的世家公子们都不甘心，明明他们才是精英，连机会都没有就输给了一个不知从哪个垃圾堆冒出来平民。
　　怀安直视西里尔的眼睛，他表情不能说严肃，也不能说温和，就是平静：“这并不是资格，而是事实。我被军团长选中了，这就是事实，我亦无法拒绝，而且我当然不会拒绝。”
　　西里尔在怀安平静的目光中觉得难堪，但是他不想示弱，尤其是面对一个处处都不如他还比他小的人，alpha天性叫嚣着不许他示弱：“然后事实也会证明你没有资格站在弗莱尔少爷身边，你迟早会滚出摩兰特家！”
　　怀安：“不，事实是我会借由这个机会不断强大，最后成为一个合格的军团继承人。
　　“出身不能选择，已过去的生活不能选择，但是未来是未知的。我的确曾经是个穷小子，或许你不好意思说出口，但是以前的确有人也用‘野种’或者‘杂种’称呼我，我干过很多在你们这些少爷看来低贱的体力活儿，也有过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时候，这些都是事实，我从不否认也不想否认，我并不以这为耻辱。而我现在有了姓氏，是军团长赋予我的，我以前没读过书，所以现在在加紧学习，弗莱尔是我的未婚妻，等我们都成年的时候就会结婚，这些，也都是事实。
　　“我并不是个白痴，所以有了资源我就会成长。你觉得自己强与别人，是因为你从小就享受最好的资源和环境，你可以在最好的时机发现自己的天赋然后去培养它。而我也不过是迟了几年而已，我会用自己的努力去填补这些时光带来的差距。然后说不好我就会追上你，甚至超过你。
　　“西蒙学长，你觉得我说的对么？”
　　西里尔觉得自己应该去反驳这个狂妄叫嚣的学弟，但是他一时之间有说不出有条有理的话——他被怀安这番长篇大论说懵了——只喃喃重复：“你……你不过是个平民！平民……”
　　怀安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咄咄逼人了，于是后退了两步与西里尔拉开一些距离：“西蒙学长，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所以你不该为这些纠结，也许在以后，我还会需要你的帮助。”
　　西里尔这才开始正式眼前这个少年，他很瘦，却并不瘦弱，带着一种从底层爬起来的朴实的精神气，他也不高，但是现在他站在他的面前，却有种被笼罩在他身影之下的错觉。西里尔自己也依旧是个少年，他聪明但依旧涉世未深，他不知道这种气质是在底层社会摸爬滚打锻炼出来的，沉稳，坚韧，圆滑，还不失斗志。
　　西里尔再次开口，都没发现自己的声音有多小：“……我不会给你帮助，我并不喜欢你。”
　　怀安却依旧听得很清楚，他不以为意：“但是学长也并不会伤害我，学长是个优秀的人，以后也会有很好的事业和成就。”他说着轻轻笑起来，就好像他是在和挚友谈天一般自在，“所以学长会知道什么是对自己有利的，什么是对自己不利的，趋利避害，生物的本能。”
　　午后的阳光很好，小广场上没什么人，十分安静。西里尔就这么冷静下来，他在看这个名叫“安”的少年，甚至觉得有些畏惧了。
　　怀安：“但是我还是希望能与学长成为朋友，毕竟每个人都希望能和优秀的人结识一番。午休的时间并不多，我就不打扰学长休息了，以后有机会再见。”
　　说罢，他就直接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