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乡人》阮小九

13、真相

　　雷哲几乎每个晚上都会来，早上才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孤儿的缘故，我特别没有安全感，睡觉总是睡不好。可是这几日睡得格外安稳。
　　雷哲身上有一种他独有的味道，淡淡的清新和独特的熏香，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有总熟悉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贵族都是这样，什么都要做到最好。雷哲知识的掌握量让我感到自卑，即使是普通人类历史，他都了若指掌。
　　除此之外，他还有洁癖，挑食的程度让人发指。
　　除了索林外，他还有接近十名契约仆人。契约仆人的含义就是如果主人死了，他们也不能活下来，所以对于一般的贵族家庭，一个人一般只有一个契约仆人。索林主要负责他的衣食住行，而其他全部负责他的安全。
　　斯特林家族虽然和最大的家族一样，都是当初参加过“终结之战”的家族，但是斯特林强大的黑魔法让别的家族忌惮。
　　我在“黑色魔法世界”一书里，读到了一段关于斯特林家族的故事：强大而又孤独的家族。
　　人口一直少得可怜，并且一直都是过继的孩子——几百年来，所有的斯特林家主都没有找到自己的注定之人。
　　书上说这是因为“过度的使用了黑魔法而产生的惩罚”。我问雷哲这是否是真的，他冷哼着将书随手丢在了壁炉里：“我不是遇到你了？”

　　虽然大家都不允许我去找杜恩，但是雷哲和沙利还是要想办法。
　　对于雷哲和沙利而言，他们都有义务将恶魔送回去，虽然在我看来，恶魔是“杜恩”这件事，我觉得荒唐无比，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个恶魔一点也不可怕。
　　我心里急切地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除此之外，我也希望自己能帮到雷哲和沙利。
　　玛雅因为上次的事情，现在将我看管的很严，我现在除了教室，房间和食堂，那里也去不了。
　　晚上雷哲来找我时，告诉我他接下来几天来不了了：“要处理一些事。”
　　他不想说，我也不会多问，只说：“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一个星期左右。”
　　睡前，我突然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这样我就可以晚上去普通世界——但是我必须要有人的帮忙拖住玛雅。
　　第二天一大早，雷哲天还未亮就要回去了，我还没有睡醒。
　　我现在已经习惯躺在床上时看着索林单膝跪地为他穿鞋。
　　雷哲已经穿戴整齐，我还躺在床上不愿起来，他皱着眉看着我：“我要走了。”
　　“嗯，再见。”
　　雷哲俯下身，狠狠的捏了一下我的鼻子：“我走了。”
　　我睡意全没，坐了起来：“您慢走。”
　　雷哲终于满意的离开了。

　　上午上完课，我找到了夏威斯。
　　他正在楼道间将学校的新规定定在墙上。
　　看到我，他友好的给我打招呼：“爱丽丝，好久不见。”
　　我左右看了看，才对他说：“我有件事想拜托您。”
　　“哦？”他从梯子上爬了下来：“什么事？”
　　“我想去’那边’。”
　　他思忖了片刻：“是为了上次那件事吗？”
　　我点了点头：“这件事还是有我来做最好吧。”
　　“可是。。。。。。”
　　我打断他：“求您了，就算不为了我，也为了沙利。”
　　夏威斯笑了笑：“爱丽丝，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但是我不会送你去。”
　　我感觉很挫败：“为什么？”
　　“小姐不允许。”
　　夏威斯口中的“小姐”指的是玛雅，我一想到玛雅更加觉得棘手，我忙说：“就一个晚上，我就回来，好吗？”
　　夏威斯摇摇头。

　　我本想看看能不能拜托别人，谁知晚上的时候，夏威斯主动找到了我。
　　他笑咪咪的站在我房间门口：“晚上好。”
　　“您有事吗？”我将他请了进来，他随意的坐了下来，但他的身下并没有凳子。
　　“我在考虑你上午的提议。”
　　我给他到了一杯咖啡，他捧着咖啡，喝了一口将它放到旁边，那里同样没有桌子：“如果你要去的话，我要和你一起去。”
　　我愣了一下：“您为什么也要去呢？”
　　“私人原因，若你愿意，我们现在就可以启程，说不定还可以赶回来吃早餐。”
　　我来不及思考，点了点头：“走吧！”

　　夏威斯帮我做了个魔法，这样即使多娜半夜来查房也会看到“我”在床上睡觉，不过这就要保证我们一大早能回来。
　　自从我上次突然消失，多娜开始半夜不定期的来查房。雷哲总有办法让她看不见他，不然玛雅一定会打死我。

　　我们还是从我的壁炉里出发。
　　我的住所和博斯特工作室只不过五分钟脚程。
　　当我们走到工作室楼下时，我发现那里已经人去楼空，大门紧锁。
　　我愣愣的站了好久，才对夏威斯说:“要不，我们去他的住处看看？”
　　夏威斯走上前，敲了敲门。里面就像是有人一样，门自己开了，烟尘扑鼻而来。
　　我们走了进去，将门带上。夏威斯对着过道吹了一口气，顿时一阵风将灰尘全部带走了。
　　我向前走去，灯在我头上一盏盏的点亮，照亮这我曾经无比熟悉的地方，可是如今却空荡荡的。
　　我回头看着夏威斯:“他真的不在了。”
　　夏威斯不理我，只是一间一间的教室，办公室的走过，直到走到我的办公室门口停了下来。
　　他扭动把手，门像是反锁了。他对我说:“你来。”
　　我的手碰到门把手的一瞬间，就听见了门锁开启的声音。我吃惊的看着夏威斯，他率先走了进去，让我在外面等着。
　　看到房间我更加的吃惊。
　　我的办公室不同于其他地方，不知为何，没有一点灰尘，我甚至发现我桌子上还摆着一罐甜水柠檬。
　　“这里被人施了保存咒”夏威斯挽起袖子：“召唤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他施咒的地方召唤他。”说完，他开始念起了咒语。
　　他的身边开始发光，几秒后，整个房间都开始轻微的震动。
　　夏威斯停下念咒语，他将我护在身后。
　　震动停了下来，我四处张望，突然听见有敲门声，我们都看着门口。
　　门被人打开，门外站着一个人，带着我熟悉的笑。
　　我想喊他，但是话却似乎怎么也说不出口，我忍住想要流泪的冲动。
　　“杜恩。”我终于叫出了他的名字，想要走到他身边，可是夏威斯突然拉住了我的手臂:“别动。”
　　“可是……”我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杜恩说:“为何召唤吾？”
　　我真才反应过来，我变换了长相，可能杜恩根本认不出我了，我忙说:“我是爱丽丝啊！杜恩！”
　　可是，杜恩却皱着眉看着我:“汝为何人？”
　　我还想说什么，夏威斯捂住我的嘴，在我的耳边轻声说:“他不是你的杜恩，他是交换之魔，普朗克。”
　　我这才认真打量他，他的外貌没有一丝改变，可是他的脸上没有一点笑意，整个瞳孔黑的可怕。
　　“杜恩”开口问我们:“要交换什么？”
　　夏威斯拍了拍我。
　　我想起夏威斯在路上对我说的话，对“杜恩”说:“我要见杜恩，真正的杜恩。”
　　“杜恩”看着我，许久才开口:“以黄金易之。”
　　夏威斯拿了一小包黄金给“杜恩”，他接过黄金说:“只供一人。”
　　说完，他抬起了手臂，我的周围顿时变成了快退般的镜头，身边的人和物飞快的倒退，出现了许多曾经的画面，办公室的门不停的开关，进出着人。
　　不久，时间就停了下来了。
　　我独自站在关上门的房间里，发现镜子里的我变成了黑发黑眸。突然门的把手被人转动开。
　　门外到处都是收拾东西和走动的声音，突然传来了两个人的对话。
　　“老板，祝您好运！”
　　“谢谢。”
　　是杜恩的声音！
　　门渐渐被打开，一个熟悉的人走了进来，他抬头的一瞬间，不像其他人把我当做空气，他吃惊的看着我:“爱丽丝？”
　　我捂住嘴，顿时眼眶已经溢满了泪水。
　　“你怎么回来了？”
　　他惊喜的走了过来，可是当他碰到我时，他嘴脸的笑消失了。他慢慢的放下手。
　　“你都知道了。”
　　“杜恩，告诉我全部。”
　　杜恩叹了一口气，开始缓缓说道：“五年前，夏尔在临死前和我做了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
　　“让我照顾你。”
　　“五年？怎么可能……我至少认识你有20年了。”
　　杜恩别过头，不看我:“那都是假的记忆。”
　　我捏紧了拳头：“怎么会？”
　　“你见到了其他守护你的人，那么我的任务结束了。”杜恩笑了笑，伸出双手，将我拥在怀里。
　　“再见，爱丽丝。”
　　“别走，杜恩，”我拉着他的衣服：“夏尔走了以后我只有你了！”
　　杜恩温柔的捧着我的脸：“我只是你想象中的人。”
　　我呆呆的看着他：“想像？”
　　“我是按照你希望而存在的。”
　　他说完，我的身边的景象开始变得飘渺，我擦干眼泪，忙问他：“怎么才能找到’衰老咒’？”
　　杜恩看着我的眼睛：“爱丽丝，你想杀了我吗？”
　　“不是的！”我忙解释：“那你告诉我怎样才能解开雷哲和沙利身上的诅咒？”
　　直到景象快要完全消失的前一秒，杜恩才说：“问你自己。”
　　景象完全消失，我身边再次出现我的办公室。
　　夏威斯有些紧张的看着我：“爱丽丝，你没事吧？”
　　我点点头。
　　普朗克还站在门口，他看我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
　　他对我说：“交换结束。”
　　“杜恩，”我对他说：“你不就是杜恩吗？”
　　我的心疼的发涩，眼泪在眼眶打转。
　　我指着这个房间：“在我走后，你不是一直保护者这个房间吗？难道你都忘了？”
　　“忘记了。”普朗克转身，关上了门。
　　就在他关上门的一瞬间，整个房间顿时开始变得陈旧不堪，到处都是灰尘，桌子上的柠檬，变成了黑色，水分完全干枯，水杯里飘零着绿色的漂浮物。
　　我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