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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惊鸿一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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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飘飞……三天了,还有多久?
玄心抬头看了看这苍茫的萧山,他不知道翻越这座山需要多久,他已经在这茫茫的白雪中徒步走了三天了。玄心抬起脚,将冻得青紫的脚从雪中拔出,走向一旁的松树下,卸下行囊,拿出了所剩无几的干粮。胡饼早已经被冻得僵硬不堪,玄心缩在一起,想要趋避严寒,看着手中的胡饼如此模样,也并不沮丧,捡起脚边的石头砸开,将饼砸裂。捏起一块来塞到嘴里,抓起一把雪摁进塞了胡饼的嘴里,冻得发白的嘴唇也依旧蠕动着,似乎他已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嚼碎胡饼。
“所谓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这坚韧……”玄心心中默默想着,正在感慨这劲松的坚韧,却被从树枝上滑落的雪从头灌下,埋没了半截身子。玄心似乎没有意识到什么,只觉得天色越来越暗了,眼看星星都爬上树梢了,风雪也越来越大,夜空寂寥无边,没有一丝生气,星星稀稀拉拉,只有几颗,也微乎其微。
远方的灯火闪烁着亮光,玄心心中一阵激动,这萧山中是有人家?可能是风雪太大,他看不真切,背起行囊,疾步前行,却不留神,滚下了雪坡……
雪坡之下,有深涧,玄心虽是出家武僧,奈何连日来的透支体力与寒风侵蚀,根本无力抓住枝桠,一阵天旋地转,他也似是在梦中一般,投进了冰冷刺骨的寒潭之中,强烈的求生意志让他爬上寒潭,此地没有冷风,却也并没有比外边暖和多少,玄心身上已经结出了冰渣,饥寒交迫,使他几乎是用意志在支撑自己不倒下。
深涧中的木屋,点缀着点点莹润的暖光,裹着狐裘的翩翩佳人对镜梳妆,听闻外边一声落水声,怕是有人失足跌落,便急急撑起了油纸伞,“何人?”
“贫……贫僧……玄心,误入,此地……”一听是个和尚,玳兮眉间轻蹙,十分恼火,“秃驴,这岂是尔等该来的地方?”
“误会……误……误会……”玄心体力不支,险些跌倒,随着夜色越来越深,气温也越来越低,看那雪中女子不愿搭话,玄心也不敢叨扰,转身便想要走开,却已经是天旋地转,转眼便已经不省人事。玳兮却视若无睹,收起伞儿,回了屋子。
木屋中的狐裘美人,眉间轻点一朵雪莲花锭,花蕊是淡淡朱砂,越发衬的美人儿眉目如画,美貌无双。眼波流转,却也是万种风情,勾人魂魄。
带着斗笠的男人推开了门,将身后衣衫褴褛的僧人放在榻上。玳兮关上门,为男人取下斗笠,“师尊为何要救这秃驴?”
“我回来时,这个男子已经被雪盖了一层,我只是不愿意有人死在我的屋子前,脏了我的地。”取下斗笠的男人剑眉星目,挺立的鼻梁,深邃的眉眼,薄唇紧闭,双凤眼紧紧盯着眼前的破落和尚,一头华发一丝不苟的冠起,肆无忌惮的彰显他光滑的肌肤与俊美的容颜。
“话说玳兮你也是够狠心的,竟能视而不见?”
“玳兮也只是遵从师命罢了。”玳兮搬来小椅,让师尊落座,自己则蹲在一旁,俏皮的用手托起脸蛋,表现出一幅天真无邪的面孔。
千羽凌烟冷眼看过一旁的玳兮,也不过是沉默不语,他从来都是冷傲绝情的,对着玳兮的小聪明,心如明镜,罢了,怎么说,也都是自己养大的,疼她便随她的愿吧。
翌日,暖融融的眼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地上暖融融的一片,玄心的心头也是一暖,梳妆台前,顾盼生辉的女子,扰得他心乱如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玄心慌忙收起视线,背诵起了心经,待到心绪平稳,玄心才再次睁开眼,心如止水……
“哟~~秃驴儿,你醒了。”一声娇嗔,玳兮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床前,打量起了眼前的穷和尚,磨穿了鞋底的破布草鞋,单薄的灰色僧衣……
玄心被这打量的眼神吓慌了神,连忙出言反驳道“姑娘空有无双美貌,却如此出言不逊,出口伤人……”
“你们佛门中人,不都讲究一个四大皆空吗?怎么为了我这一声秃驴儿失了风度?”玳兮有些不悦的蹙起了眉。
玄心知道自己失口,便不敢再说些什么,低头看到床榻想要为目光找一处存放之处,目光过处,却只有斑驳的血渍。玄心也知道是自己弄脏了别人家的床被,心下也是愧疚,显得越发不知所措。
玳兮虽是恼怒,看到他这般局促不安,也不好再难为,便悄然离开,去了竹屋外。
清晨的暖阳照射在地面之上,闪烁的地面刺得人有些晃眼,“师尊昨夜便已经进了山林,为何还没有回来,莫不是出了事情?”玳兮心头焦虑,在竹屋前来回踱步,白雪被她精巧的绣鞋踏碎,粘连,化了水……
“驾~~~~~”马蹄声踏碎了玳兮的清梦,模糊中有人将她拦腰抱起,“师尊……”
“傻丫头,怎么能倚着门边睡了呢?这冷的天儿,你也不怕冻着?”这样低沉的嗓音,却像是安魂曲一样,让玳兮感到无法言语的心暖,迷糊中向着师尊温暖的怀抱钻去,或许是太过温暖,玳兮竟睡沉了过去。
玄心跪坐在地板上,打开包裹,开始了每日的超度,经文不知颂到何处,浓浓的药草味儿就近在眼前。
“是恩公?多谢恩公大恩,玄心不胜感激。”玄心收起包裹,接过千羽凌烟递过来的药汤,吹了吹,便喝了下去。
“救你的是玳兮,不是我。我从不怜惜蝼蚁的生命,他们太过弱小,我只在乎我在乎的人。”玄心疑惑的神色表露无遗,昨夜风雪交加,狐裘美人冷漠的回应他历历在目,为何会救他
“我不许她随意接近陌生男子,她不忍违背我的命令,我也不忍折损了她的慈悲。”
玄心当下心中明了,玳兮眉目在他脑海中不停略过,美如画,却也不敢去触碰。
“你是捡骨僧人?”
千羽凌烟的疑问将玄心从深深的思绪中拉扯了出来。“是……”
“你的伤势已无大碍,我不多留了。”
知道对方下了逐客令,想想前路漫漫,他便起身行礼告辞,“如若今后恩公有难,我定当全力相助。告辞。”
玄心弯腰捡起骸骨,将包裹整理好,看了看散落在地上的两个胡饼,无奈的捡起,塞进了装满骸骨的包裹里。
“玄心告辞!”
“慢走!”千羽凌烟冷冰冰的声音让玄心感到一阵绝望,本想再化些干粮,一是不敢在叨扰,二是恩公如此冰冷的语气,让玄心没有了这个勇气。
走下竹屋的台阶,回头看了看这座秀雅的小房子,他不知道有些留恋什么,他这样四海为家的捡骨僧人,怎么可以有这样的奢望呢?安定一词,从来不是为他准备的。不知他们可否后会有期?玳兮……玳兮……
“沉幽足履,步步艰辛,前路不知,后路无回,心之所向,道之所至,吾心慈悲,般若菩提……”我没有来处,没有去处,我的脚步,只能随着心去走。我心如菩提,可怜天下人……又有谁?知我苦……
念着幽幽诗号,玄心走向了离开这里的道路,他的苦难只能自己去承担~~~~~
“师尊为何不多留他几日,待他伤好再离开?”突然出现在千羽凌烟身后的玳兮,有些扼腕,她眼中的这个僧人,似乎是有许多故事呢。
“怎么?玳兮舍不得这个小和尚?”千羽凌烟似是有些吃味,略显醋意的看着远处玄心的背影。
“师尊多虑了,玳兮只是好奇,捡骨僧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存在?”
“这与你无关,不必知道!”
“师尊!”玳兮有些恼怒,为何自己不能知道呢,瞧师尊说话的语气,好像自己很不该知道一样!
“《黄帝内经》背完了吗?午饭后检查!”
看着千羽凌烟凌厉的目光,玳兮有些发憷,“是,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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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的帝都,庸明城,这个被装扮的繁花似锦的地方,却是怨骨最多的地方。气派辉煌的相爷府,当今丞相------木久源正在正堂之中饮茶,下面跪坐的,是他的一儿一女。
“真是太不像话了!幼菱你一个女孩子!连女戒都背不好,你可是我木久源的女儿,堂堂的相府千金!怎么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女红做不好!音律学不会!现在你连女戒都背不下来!你日后如何能寻到如意郎君!”
木久源正处在起头之上,堂下的木幼菱却一点儿也不在意,似乎眼前的这个男人若不是自己的爹爹,她便连听也不听了。木幼菱越是这个样子,木久源就越是生气,眼看着家父快要暴走了,木幼菱也没有说些什么来宽慰父亲恨铁不成钢的心灵。
“你!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女子的三从四德你学到哪里去了?爹从来都没舍得打过你!看来是我把你惯坏了!与其让我这不成气的女儿出去丢我木家的脸,受夫家的处置,倒不如我木久源亲自动手!”
看到父亲气急败坏,要请家法出来,木子轩急切的将家妹护在身后,“父亲息怒!妹妹千金贵体,身子娇贵,怎么经得住打,父亲向来疼爱妹妹,怎么舍得呢。还请父亲三思,也请父亲想想娘亲,她若看到幼菱受了家法,怎么受的了?”
木子轩的出面掩护不但没有维护了妹妹,反而挨了木久源的几根鞭子,“我还不知道!你妹妹现在这事事不会的德行都是你惯出来的!你也该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