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击的李二丫》姜茶汤

12、第十二章

　　李二丫想学酿酒，不过她连自家酒窖都进不去，这手艺传男不传女。她想自己研究酿酒，可是家里的粮食都用升斗量过的，由不得她折腾。
　　于是就此作罢！
　　这几日她主要承担了做饭的活计，眼见着天气越来越热，厨房里本来就闷热，再被火一烤，简直要命。她摸了一把自己的圆脸，热胀冷缩下，似乎更大更圆了！
　　“爹，让我跟你去地里吧！”她站在门槛上，咧着嘴笑，露出八颗大牙来，带着点讨好的味道。
　　李菊福挑了一旦粪肥放在院外的青石道上。他擦一把脸上的汗水，转过身来看李二丫，“这么热的天，留家里罢！”
　　“怕什么，三丫和平顺都去呢，他们比我小。”
　　“这……”他沉思了一下，“成~那你拿上锄头，咱们去湾沟里，你把地里的草除了，我来浇肥。”
　　于是李二丫兴冲冲地跟着她爹出门了。两人路过门前的池塘，张氏背了背篓在那里。
　　“平顺娘，你跟大丫几个去村头。”李菊福担着粪肥，一面哼哧哼哧地喘气，一面远远地对张氏喊。
　　“咋了，不是说一道去吗？”张氏挥了一下镰刀。
　　“娘，我要跟爹一起去湾沟里！”
　　“……”张氏顿了一会子，眼里情绪有些奇怪，“哦~哦~那你们去吧！晌午我来做饭。”

　　湾沟里的位置有些偏，是一片梯田。不过这些田瘦，有蓄不稳水，李家就用来种了玉米和黄豆。
　　除了最底下的小田是村里牛家的，其余都是李家所有。这些田面积小，李家占了近十块，也才三亩不到。
　　李菊福和二丫从最上面的一块地开始，二丫先除草，她爹再来施肥。
　　李二丫前世哪里干过这些？唯一拿过的锄头还是那种小花锄，给外婆家院子里那片杜鹃花除的草。李二丫本尊倒是干过，她循着本尊的记忆试着动作……一锄头下去，草倒是除了，不过用力过猛，玉米根都被她挖了一半。
　　她瞧着李菊福没注意看，身子一挪就遮住了那颗惨遭“断/根”的玉米，搓了搓手继续再战。
　　“咔擦！”那玉米在空中晃悠了两下，整根倒了下去。
　　“呵呵……”李二丫挠一挠脑袋，“太久没下地，手生了。”
　　“仔细脚！莫要挖到脚了！”李菊福从她手里接过锄头，“让爹来，你去旁边坐一会子！”

　　二人正说着话，忽听得旁边传来咯咯的笑声。却是那牛家的娘子来了。她提了个篮子，去底下摘黄瓜。
　　“哎呀，我就说二丫这姑娘斯斯文文的，这不连除个草都不会，哪里像那些婆娘说的那样泼辣？”若是别人这样说，李菊福大概会觉得是那人心思不好，但牛婶子这样说，他却觉得平常得紧。
　　牛婶子是清河村出了名的不会说话，一张嘴不知得罪了多少人。表达能力有限，听了也不知道她说得是好是坏。
　　“二丫，你不知道村里那些婆娘怎么说你哦！”她凑过头来，张大眼睛，一副要同八卦的对象分享自身的八卦的模样。
　　李二丫：……
　　“那些个长舌妇说你打了陈家娘子的巴掌……”她嘿嘿两声，“还说你讹陈家的钱!”她伸出一个巴掌，“五两银子呢！”
　　她用手捏一捏嗓子，咳嗽一声，准别补充听到的细节。
　　“莫有的事！牛家娘子，你是要摘菜啊，快去罢！”李菊福打岔道，“待会子日头就大啦！”
　　“不急不急，我说完再去！”牛婶子冲李菊福摆摆手，“我同大闺女说会子话再去！”
　　李菊福：……
　　李二丫知道在村里，她现在被传成什么样了。顶撞长辈、掌掴罗氏、讹诈陈家、寻死腻活……版本有些多，反正没一个好的。
　　其实之前在镇上听了一回八卦，她已经有了心里准备，故此听了牛婶子这样说，也只是笑笑作罢。
　　“二丫，你莫难过。那些打胡乱说的话，没人信的！”待到牛婶子走远了，李菊福安慰她。他双手紧紧握着锄头，两只大拇指不停地搓动。
　　李二丫知道，她爹大约又紧张了。
　　她有些明白为何今天李菊福要带她到湾沟里这偏僻的地方来，这几日家里人又为什么故意将她留在屋里……
　　“爹，你莫担心，我没事。”她笑笑，脸上一派轻松的模样，“咱们继续锄草吧，再耽搁下去都日上三竿啦！”
　　“哦，好，好。”
　　其实也只得李菊福一人挥着锄头在锄草，李二丫是技术渣，用不了锄头，又干站着不好意思，干脆蹲在地上用手拔。
　　“二丫，蹲远些，当心我的锄头挖到你！”
　　“二丫，莫坐在地上。地上肥，有湿气，当心身上痒！”
　　“二丫，去树下坐着，地里晒得很呢！”
　　……
　　锄完了草，李菊福提着粪桶，一株一株地施肥。
　　施的是猪圈里的粪肥，味道又臭又熏，李二丫站了一会儿，有些受不了，干脆沿着小路走远了。
　　她其实有私心的。如果刚刚李菊福锄草时，她就施肥，这会子应该已经可以收工回家了。到底这些日子相处的情谊，还没有抵过厌恶。
　　小路两旁野草纵横，偶尔在一堆杂草从里会露出一两枝野花来。她沿着小路走了一段，再前面就是一座小山丘。山丘的一面光秃秃的，只在底下长出些嫩绿。
　　李二丫本想折回去，眼睛一扫，在一堆浅草中竟然发现了熟悉的物什。她疾走几步，走得近了，看得更加清了。
　　是蒜苔！
　　这蒜苔应该已经挺老了，已经结了花苞。微风中，那细长的茎轻轻摆动，底下的蒜苗已经长得很粗/大了，叶子微微泛着青白。
　　李二丫掐了一段放在鼻前嗅了嗅，没错，就是那个味道。
　　没想到，在这个世界居然能看到蒜这种东西。看来，这东西本是有的，只是没被当地人发现食用方法。
　　李二丫恍惚记得以前乡下的外婆是在秋天种的大蒜，也不知道同这里的节气对不对得上。看这蒜苗已经老，但又未败坏，还是等一等，待它长老了再来挖回家吧。
　　她这边正寻思着，那边李菊福已经找了来。他动作快，不一会儿工夫整片玉米地全施上了肥。
　　“二丫，莫要一个人到那边去，不安全。”他指的是面前的小山丘，“村里有几个地痞流氓总在那儿出没。前些天那癞老三还偷了村头汪家的鸡在山里烤，差点没把整个山给烧着。”
　　李二丫的心思都在那蒜上，心不在焉地答了句“晓得了”，就跟着他爹往回走。

　　李菊福在前面担着粪桶，李二丫扛着锄头跟在后面。路过沙田坝时，倒遇到了个熟人。
　　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李二丫在镇上碰到过的傻子。
　　傻子提着个篮子站在坝子中央，目光放空，对头顶的日头、来往的人群全无反应。他仍是那样胖，仍是那样呆。李菊福挑着臭烘烘的粪桶从他面前经过，眉头不动，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嘿，又等你娘呀！”李二丫心情不错，隔了好几步同他打招呼。
　　“娘去磨豆腐了，我等她。”傻子眼皮不抬地说。一滴汗水从他额头滑落，顺着脸颊一路滴进领子里。整张脸又开始反光了！这样的天，他虽只穿了件短打的单衣，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嘿，二丫真厉害，爹还是头次听他开口呢！”李菊福担着粪桶，扭过头对李二丫说，“以往村里人同他讲什么，都没有反应。怎的今天就独跟你说话啦？”
　　李二丫只知道这个呆子一听到“娘”才会有反应，又不晓得怎么同李菊福解释，只大言不惭地说，“大约看我面善吧，哈哈~”
　　傻子脸上晒得通红，她又想让他去树荫下躲着，说了半响，傻子只道，“太远，娘看不见。”
　　于是善心大发的李二丫将手里的花环给他戴上……她本来是编给三丫的。

　　接下来的几天，李二丫总是出门。她在周围绕了一圈，又去稍远的地里看了看，发现了几棵蒜苗，还意外地发现了几棵生姜。亏得她乡下的外婆以前在屋外种过生姜，不然只看到苗，她还真认不出这东西。
　　这个季节的姜，看起来还在生长期。她没有贸然移栽，预备着留到过半个月再来。李菊福的生辰快到了，她想到时候挖些出来，拿出一些当做调料，余下的做盘生姜炒肉丝。她估摸着以李菊福的口味，应该是喜欢的。
　　很有收获，要再接再厉，李小厨鼓励自己！
　　于是她走得更勤了。当然，是背了背篓出来，拿了割猪草做借口。

　　这一日，李二丫背着背篓，拿了镰刀，准备到湾沟那边的小山丘去一趟。小山丘又偏又远，过去不甚方便，那一日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
　　六月初一，除了天气闷热些，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已经到了酉时，日薄西山，地面仍热得像蒸笼般，连一丝风都没有。知了挂在枝头不厌其烦地鸣叫，李二丫抬头，两只乌鸦从她头顶盘旋而过，“啊~啊~”发出一阵悲鸣。
　　在今后的很多年里，她都记得这么一天。

作者有话说

　　姜茶周末又滚到公司加班了%>_<%
话说这文好像温油了点，姜茶决定在后面加快些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