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二十三 ...
-
庭中初时还喧哗，其后却渐渐平息下来，战意冲昏了头的两方人马被挡在中间的公孙策硬生生拦开，进不得退不得，只有气势依旧昂然。
通晓战事的人一眼便知，事已至此，局面失控是迟早的事，那时再错伤了人，便谁也顾不得。
展昭从斜里冲出来，挡在身前护他周全。
“吵架归吵架，他们的感情，旁人终归是没得比。”
庞统意味不明地一笑，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说与人听。
白玉堂横了他一眼，也不接话，拧身便上了房顶。
他居高临下，看得自是再清楚不过，飞云骑里已经有人在交换眼色，而对面的一方更是蠢蠢欲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谁也甭想给自己找到台阶下。
“不妙，不妙，喂，你是管是不管啊。”
白玉堂用力一捶房顶，灰尘瓦片噼里啪啦地往下掉，下面的人尚未反应，对面展昭已经按捺不住。巨厥一出，虚晃两招，扯着公孙策便往外围撤。
两方人马见状也松了口气，忙着分出条路来。这弱书生夹在中间，说不听劝不走，若是一个不慎伤了，且不说对各自的主子交代不过去，就连那意气风发的少年英雄也得炸了毛。
岂料那人毫不领情，把手一抽，将展昭推到一边，不知说了些什么。
庞统看着看着，也觉出不对，只展昭听跺着脚喊，“……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叫跟我没关系……”
公孙策也不理他，向对面招招手，高声道，“白少侠，有劳了。”
白玉堂正在房上踌躇，闻言便飞身下去，一手挟了人便走，其势迅雷不及掩耳，饶是展昭竟也没反应过来。
待要反抗时，只听白玉堂压低声音，附在他耳边道，“人家赶你是护你，这都不明白？那边自有人罩他，你少多事。”
难得见他不在胡闹，神色正经起来竟有几分沉稳，展昭心里发愣时，已经被远远带出了战局。
御林军和飞云骑几乎是同时倒抽了一口冷气，一两个机灵的黑衣人上前相劝，又有几个不开眼的紫衫士兵大声叱喝，公孙策眼皮也不眨一下，拧得好像过了一冬的雪松。
展昭看一眼庞统的方向，那人始终只站在自家屋檐下，负着手沉默地看。
他见过冷漠的庞统，危险的庞统，咄咄逼人的庞统，也见过友善的庞统，温和的庞统，嬉皮笑脸的庞统。
可他此时此刻的神情，实在令人陌生得很。
好像是凝视了很多年的星辰，要被摧毁之前的样子。
白玉堂在身边轻轻拍他，“别发愣，有麻烦来了。”
“你看那下面的麻烦还少么还少么。”展昭没好气地戳戳空气。
顺着白玉堂的视线看去，暮色中两个黑影起落疾行，虽然声息全无，却也并没刻意掩饰行踪。
展昭暗暗端详，显然也认出些来头，眉心一紧，拧身便要迎上。
白玉堂赶紧揪住他，“你气不顺等完事了我找个地儿陪你打架便是，这会子瞎掺和什么乱。”
“这话怎么说的，你没瞧见那是什么人？”展昭压低声音，“宫里来了察子，这事要闹大，你把我扯这么远，出了事，公孙大哥怎么办。”
“这你就不懂了呗……”白玉堂眼珠一转，刚要说什么，却见对方渐渐逼近，确是冲着庞府而来。忙忙地扯着展昭闪至僻暗处，打手势要他暂且观望。
果然那二人低喝一声，不偏不倚，直直落入庭中。
略一环顾情势，并不搭理两方兵将，倒是先将公孙策打量一回，清了清嗓，方才不慌不忙地行了礼。
“皇城司亲事官冯寅、钱卯，奉皇命稽查叛军，失礼之处，还望公孙大人海涵。”
公孙策并不还礼，连表情也没有，冷冷地道，“庭除内外，唯见护国忠勇，恕在下眼拙，并没看到什么叛军。二位莫不是，走错门了罢。”
房上房下，甭管心里揣着什么鬼，闻言也均是脸色一变。
倒是那二人显然是见过大阵势，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便从怀中掏出块金黄的牌子。
毋须多言，那边御林军齐刷刷地跪了，这边飞云骑没动，庞统没动，公孙策，没动。
两名察子顿时变了颜色，“公孙大人，莫非是要抗旨不成。”
“岂敢。”公孙策凉凉地笑了一下。
他原本半垂着眼，神色仍是稀松平常。
下一瞬却眉目微挑，忽然就收起全部笑意，与咄咄逼人的审判者视线相撞。
“我只是不能让无罪的人，蒙上不白的冤。”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二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