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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15章 黄道星宫Ⅳ ...

  •   伊安塔死死地盯着王座上金色的神祗,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身后的衣服被冷汗浸透。他试图移开视线,可是完全无能为力。
      他完全无法判断眼下的情况:他可能只是又进入了一个诡异的梦境,也可能是正被一位隐秘存在深深地注视……前者好说,做梦只要醒过来就可以,但被一位隐秘的超凡存在盯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凡世生灵对“神”的研究从来不少,多数时候光靠脑补他们就能建立起一个又一个实际并不存在的“神系”,而在不停想象的情况下,有些人确实能误打误撞触碰到神明相关的领域……神明各有不同的表现形态与行动方式,其中最危险的不过是那些“隐秘存在”!
      “隐秘存在”形式神明相关故事中最有名的就是克苏鲁神话,这种类型的神明被视为“不可直视、不可描述”,层次完全高于非神生物,行动规律及思考逻辑不可探究、不可理解,是最难搞、致死率最高的一类存在。
      伊安塔觉得自己现在就被这样一位存在注视了……还是直视!
      外表和出场方式再光辉也掩盖不了对方的本质,天知道天神的皮囊下边究竟藏了什么可怕的怪物……伊安塔克制地控制自己的呼吸,努力地稳住正在发抖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收回视线。
      他衷心祈求这只是有一个诡异的梦境或幻觉,千万不要是真的被什么东西注视着……
      由于收回了视线,伊安塔并没有发觉,他移开视线的时候,王座上的光明神同样移开了视线。
      他的目光落在空处,那里,有一座破败的宫殿,正沿着它既定的轨迹缓缓运行。
      伊安塔眼前一片恍惚,他似乎仍旧坐在法夫纳的副座上,又好像在洁白的云层中飞速下落,白羽黑尾的鸟儿在他身边轻灵地展开双翼。
      混沌的意识里,歌声仍旧在汩汩流淌:

      『……88 lost epic tales』
      【……88个史诗般的遗迹】
      『Tales about sun rays』
      【关于太阳的回忆】
      『But only 12 could flame』
      【只有12个最为壮丽】

      八十八座曾经辉煌的城池,八十八个史诗般的遗迹。
      如今只有十二座仍旧金碧辉煌,光芒万丈。
      灰黑的废墟划过纯白的天空,破败的影子沧桑而瞩目。
      大片大片的白色坍塌,露出下方漆黑的幕布与舞台。
      银色的身影站在舞台中央。他披挂漆黑的甲胄,每一根发丝上都流淌着银白的微光,整个人闪耀如星辰。
      光明神海蓝色的眼睛里倒映出他闪耀的银色长发,脸上的表情怀念又哀伤。
      他沉默地看着舞台上的戏剧进行。
      伊安塔也一样。
      他们看着银发的战神与不知名的漆黑生灵搏杀,最终那污秽般的黑色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叫声,软糯糯地坠落到地上,融化成一片毫无声息的黑色淤泥。
      淤泥之上,悬浮着一颗黯淡的小球,表明上流动着变幻的星河霞光。
      他们看着银发的战神伸出手,轻轻地将那颗小球攥进手心。
      随后,火树银花。
      八十八座曾经辉煌的城池展开各自虚幻的身形,环绕着升起的日轮;日轮之中,战争之神怀抱金发的少年,华丽的金色长发包裹他赤*裸的躯体,而在闪耀的发丝之间,明亮的蓝眼睛缓缓睁开,害怕又好奇地观察眼前的一切。
      伊安塔屏住了呼吸。他感到窒息般的疼痛,喉头一下又一下地抽搐着。
      ——除了海蓝色的眼睛,那个少年,有与克索斯近乎一模一样的面孔。
      等克索斯长到十几岁,他是否就该是这个模样?
      轻柔的女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歌声在天地间徜徉:

      『Am I a vagrant or holy infant』
      【我是卑微的乞儿,或是纯洁的圣婴】
      『Living in my palace in the nebulae』
      【居于高殿,绕以星云】
      『Near the equator by the ecliptic』
      【就在赤道之近,黄道为邻】
      『Star charts are repainted』
      【星空将绘出新的图形】

      “那是‘我’的降生。”伊安塔耳边传来遥远的、御座上神明的声音。
      伊安塔抑制住了强烈的窥探欲望,试图做出正常的倾听姿态。
      究竟是梦境还是真实,他已经分不清了。
      也许是一次恍惚,也许是一次转身,此时他原本所在的法夫纳已经消失无踪——车、帝琉斯、克索斯,都完完全全的失去踪影。
      伫立于云团之上,感受高空的寒风,伊安塔抓紧了自己略微有些单薄的衣服,咬着牙一言不发。
      这种奇诡的场景里,谁知道最后究竟会发生什么呢?他只能全神贯注地倾听对方的每一句话语,争取从细节里分析出逃离的关键点……尽管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但人在绝望的幻境里总有怀抱一点希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实现了呢?
      御座上的光明神仍旧在不紧不慢地阐述,他的声音飘渺高远,流露出一股空灵的气息:
      “就在一万年前……不被期待的、不该发生的,‘圣婴’的降生。”
      他松开握着日神权杖的那只手,任由通体放射金色光芒、无法看清具体形态的权杖漂浮在半空中,随后双手向上又向下,摘下头顶的日冕之冠,捧于胸前。
      光明神垂下头,金色绸缎般的长发散落下来,零散细碎的发丝笼罩闪耀的冠冕。
      “并非所有宇宙都有资格孕育神祗。很多时候,神祗的降生,意味着千万人的死亡。”
      “‘我’本不该出生的。”
      “将要被吞噬的宇宙中,刚刚孕育出的‘光’,并不愿意在出生的时刻就迎来死亡。”
      “‘我’不想死。”
      “‘我’诞生的宇宙毁灭了,但‘我’活了下来。”
      “经由‘战争’之手。”
      光明神一刻不停地讲述着。与其说他是在讲述,倒不如是在倾诉……拼了命的倾诉,就像一个人正处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妄图将自己的过往、自己曾经深埋心底的那些记忆全都留下来,让它们不要成为永恒中的虚无。
      伊安塔绷紧了精神,仔细地听着。随着倾听的继续,慢慢地,他连呼吸的声音都放轻了。
      这是一个应当被尊敬的故事。
      一个宇宙的终末。
      一切尚未开始,便已经结束。
      初生的宇宙欢欣雀跃地为孕育生命做出准备,可当繁星的长河渐渐成型,无数星球旋转成为星系,星系聚合为星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在无止境的黑暗中传递光线,某些星球上风暴般的闪电雷霆终于稍稍退却,逐渐升高的水层成为生命体最初的温床,一切无生命的灵都欢欣鼓舞地期待着,期待有生命的灵的到来……它们最终没有等到那一天。
      两位古老隐秘存在战斗的余波摧毁了周遭的所有宇宙,当然也包括位于战圈边缘的这一个。
      没来得及降生的生命之灵哀嚎着,发出无法被接受的哭泣频率,拼命地向周遭的一切传递“想要出生”这样的愿望。
      其中一位古老隐秘的存在心怀愧疚,应允了它的愿望。
      它降生了。
      以光明神“诺蒂尔兰”之名,破碎的繁星化作他的国界,他的城邦。
      八十八座辉煌的城池,八十八个史诗般的遗迹,只有十二个最为绚丽。
      他是“战争”的从属,黄道十二星宫的主人,来自某个早已烟消云散宇宙的光明之神。
      诺蒂尔兰。

      但是……
      他的降生,伴随着的,是那位应允了他的诞生,有如他父亲般存在的……陨落。
      ——他死去了。
      ——她复活了。

      可是……此后漫长的时光里,他……她仍旧被命运玩弄支配。
      光明神停止讲述,他抬起头,笼罩传神的耀眼金芒缓缓散去,如云破月白。
      叙述声乍然中断,伊安塔本能地抬头,望向御座上的神明。在他意识到这种冒犯行为的后果之前,他突兀地瞪大了眼睛,瞳孔缩小,一点黑芒细如针尖。伊安塔无法克制地发出抽气声,身上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冷汗沿着后脖颈流到衣服里,浸透了白色的立领。
      ——那张脸,与克索斯相似,与图景中的金发少年相似……不,不只是相似,应该说……他们根本就是处在不同年龄阶段的同一个人!
      青年模样的光明神没有表情地注视着他,眼里没有少年的轻狂莽撞,没有曾经的倔强与刻意针对,更加不曾有过虚伪的温柔与和善……他就那么没有一点情绪地盯着伊安塔,冷漠地说出最后一句话:
      “——命运的丝线,被人剪断了。”①

      伊安塔一脸茫然,丝线被人剪断了……什么意思?
      他的疑问尚未来得及脱离思想,就被迫中止了思考——更加耀眼更加炽烈的光芒自御座上神明周身喷涌而出,光之洪流瞬息间吞没了宏伟辉煌的宫殿,也将伊安塔渺小的身影淹没。
      视野之中只剩一片刺目的白光,伊安塔眼里不停地涌出泪水,伴随光之潮汐涌来的是波动的能量暗流,狂暴的能量一遍又一遍冲击他的灵魂和身体,伊安塔整个人都处于浑浑噩噩、拼命挣扎的状态当中,就如暴风雨之夜被狂风与海浪撕裂船只的旅人,只能紧紧地抓住手中那片薄木板,在暴虐的黑色海洋里来来回回的翻涌,直到失去所有力量被海潮或人鱼拖入深水淹死,或者幸运地在翻涌的风浪中被推送到岸上。
      一片混乱之中,他恍恍惚惚地听着,耳边有低沉的男声渐渐响起,声音极其遥远,听不真切,裹挟着掺杂强烈渴望与意愿的几个单词:
      “誓言……约定……守护……让她远离……拉……柏拉图……柏拉图……柏拉图……”
      那个声音尖叫着,嗓音里流露出歇斯底里的疯狂和怨怼:
      “——柏拉图!!!”

      “哈……”
      伊安塔猛地睁开眼睛,支撑在身体两侧的双臂用力向后拐,支撑着身体向前倾。被汗水打湿的额发垂落下来遮挡住了他的视线,后背传来黏涩的感觉,大约是被冷汗浸透的衬衫粘在了身上,让人感觉很不好受。
      他的精神尚不清醒,大脑浑浑噩噩,眼前只有斑驳的色块和胡乱跳动的光圈,它们混杂在一起,构成一种莫名恶心的景象,让人的胃部不舒服地扭动着,想要向外呕吐出一些东西。
      伊安塔甩动脑袋,大口大口地喘气,佝偻身体,双手抓着自己已经被汗水浸透的黑发,完全遗忘了所谓贵族礼仪,揉乱了自己原本梳的整齐柔顺的头发,在心里默数了三十秒,才终于让自己从之前的精神冲击里恢复过来。
      “做噩梦了?你最近似乎有些过于焦虑。不用把自己逼得太狠,面临繁重的学业,适当的放松也是一种很好的选择。”帝琉斯偏过头看他,不经意地又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似乎毫不介意他满头汗水。
      “呃……不……我有适当的放松……”伊安塔含糊地回答,略微从混乱里捡回了一些脑子,本能地扭头四顾,问了一句:“我刚刚……是睡过去了吗?”
      “嗯,你睡了大约几分钟。”帝琉斯漫不经心地回答,但她放在伊安塔头上的那只手悄无声息地阻止了他扭头的动作,将他的视野限制在车前座的范围内。
      仍旧没有从混乱状态中彻底清醒过来的伊安塔对此毫无所觉,他懵懵懂懂地听着帝琉斯接下来的话:
      “不过也没关系,我们出发的很早,今天早上又堵车……”银发的战争之神一边看着面前拥挤的车道一边叹气,非常怀念以前开着战舰想去哪就去哪的生活。
      堵车真麻烦啊。帝琉斯又叹了口气。
      她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车后座的情况,叹息着屏蔽了后视镜展现出的景象。
      宽阔的后车座上,全身笼罩着闪耀白光的少年蜷缩成一团,他宽大的金色衣摆垂落下来,几乎将法夫纳车厢后方的整片空间都化为金色的宫寝;他的双眼紧紧闭着,额头上有绯红的花纹缭绕,环舞成冠冕般的纹样;他背后展开近乎凝实的金色羽翼,巨大的羽翼填满了整个后车厢,无数碎光般的星羽飘落,堆叠成绚烂耀眼的金色星海。
      他的双臂蜷缩着,十指指尖相贴,构成一个松散的“囚笼”,而笼中……
      十二枚幽蓝色的符文沿着各自的轨迹缓缓移动!

  • 作者有话要说:  【注①:这里是一个双关。丝线被人剪断可以解释为原有的命运被外力强行改变了,也可以单纯暗示前文发生的事情:拉什图娜暗算了命运,剪断了两根缠在一起的命运线,以此破坏命运的计划并达成她自己的某个目的。】
    唉,心累,周六上完课还要去啦啦操、合唱训练,周日先是啦啦操比赛再大合唱,还得到另一个校区去,回来还得给晚上的晚会合唱排练,晚上去晚会拉歌……我jio的我是一个没有周末的大学狗?? (??  ̄?? ̄? )?? ??
    日常吃存稿……一个月前的脑洞到现在还没有时间写出来……这日子没法过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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