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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充为军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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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地牢的缝隙丝丝缕缕的披散了下来,逐渐变的有些晃眼了。
哪怕等到了午时,牢狱里仍是很安静的,那看守也是放下饭菜便又回去酣睡了。
“猪,该起床了。”
萧熙眼皮沉的抬也抬不起来,不知所云的应了,从茅草堆里挣扎着爬却不起来。
屏幽伸手便拎起她来,看着她睡的微肿的脸还沾着些口水,嫌弃的给她擦了擦嘴角,把她发鬓上的乱杂草摘了下来又喊她:“快醒醒,我要吃饭了。”
“喔...”萧熙含糊应了,揉了揉惺忪睡眼去牢房门口把那并不精致但足以温饱的饭菜端了过去,强打起精神给他把里面的脏东西和不吃的菜一一挑出来。
心中不满,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她这样还真是成了他的丫鬟了。
“好了。”给他把碗端过去,看着他一脸嫌弃的努力咽下那饭菜的样子,比女子还精致的小脸鼓鼓的,倒是有些好笑。
“你是春城人?”屏幽端起碗喝了口清粥,漫不经心地问道。
“对啊...我家啊...是很美的世外桃源...”他这样一问,萧熙便陷入了深深的思念之中。
“有多美?”
“嗯...我家是在避世的桃花林中,若用书上的话来形容,算得上是世外桃源吧。”
“世外桃源?...”
“是啊,不过啊,桃花虽美,也总有看腻的一天,我这不就偷跑出来了吗。”
“你爹娘不会着急吗?”
“我给他们留了书信,我学了医术,总不能仅是纸上谈兵,我要真正的救人,他们会理解我的!”
“你没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不过我有一个师兄,他是我爹的徒弟,我也算是我爹的徒弟,便唤他师兄了。”
“你师兄是什么样的人?”屏幽似乎来了兴致,不停的问道。
“我师兄啊,是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英俊潇洒,貌若谪仙。”
眼前似乎又浮现了家中桃花开的灼灼,师兄一袭白衣翩翩,花瓣轻飘飘的落在他肩头,他站在桃花林中,隐在那纷纷的桃花瓣中,辨不清他的神色。
她不敢靠近,生怕惊着了师兄,他就会一下子如雾般消散。
师兄在她心中,总是一副是神仙般神秘的样子。
“哼!再厉害能有我厉害吗?你现在这么自在还不是靠我。”那屏幽偏偏要硬生生的打断她的回忆,鼓着脸含糊道。
萧熙瞥了他一眼,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不予理会他。
“你看我有你师兄英俊吗?”
萧熙抬头去看,只见屏幽那双湛蓝大眼水溜溜的看着她,如漩涡班让人着迷,额头蒙着层薄汗,樱唇微张,鲜艳欲滴。
萧熙怔了,回过神来噗嗤笑了:“你这哪是英俊,分明是妖媚。”
屏幽又是一番哼哼唧唧不依不饶,萧熙给他捏肩捶腿一阵子,伺候着这位大少爷舒舒服服的睡了,她才静静的躺到一旁,歇下空来。
哪怕这监狱生活再舒适,对于她来说也是耻辱的,她不会忘记战争践踏后的楚国,破碎的山河,困苦的百姓。
鼻尖是监狱里散不去的潮湿和腐臭,萧熙怔怔盯着那四四方方的狭小窗户,看着灰尘在那施舍下来的阳光中飞舞。
“熙儿,来尝尝娘新熬的汤。”
“千万不敢啊熙儿,那汤喝了要命啊。”
“听你爹胡说,我这汤熬了好久,可好喝了,来快来尝尝。”
哪怕是中年也难掩风姿的美妇一脸娇嗔的瞪着身旁的中年男子,俏声道:“熙儿不信问问云篌,真的好喝!”
转头去看师兄,只见师兄笑的高深莫测,淡淡道:“此汤...只应天上有...”
萧熙听了师兄的话,便端了一碗来,闻见味道还不错,便喝了一口,那热汤还未在嘴里滚上一圈,便被她下意识的吐出来。
“娘,你是想谋害亲女儿吗?...”
她的天真娘亲皱起那弯弯柳眉来,杏眼一瞪:“有这么夸张吗?我喝起来还好啊,看来还要重做了。”
“别别别...娘你还是别祸害我们了。”
“什么嘛,我偏要做去。”
“还有...师兄,你竟然骗我!!”
“我可没骗你,这汤不应是天上才有吗?”
“狡辩!!你别跑!!”
笑意淡淡的浮现在萧熙脸上,往事历历在目,思乡之情盘旋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随着时间的流逝愈演愈烈。
日子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着,倒也有些与世隔绝的感觉,那些场景蒙着层纱,只出现在梦中。
她以为日子就这样过了,在一个千篇一律懒散的上午,纳兰雅姬忽然差人把她唤了出去。
从入狱至今不知道隔了多久了,突然走出那阴暗的地牢,萧熙十分不适应的眯起了眼睛,一阵眩晕。
阳光刺眼,却不带一丝温度,冷风呼呼的灌进她脏兮兮的粗布袍子里,激的她一阵哆嗦。
“快点快点,夫人传唤还敢这般磨蹭!”那差她的官吏一脸横肉,在背后推搡着她。
萧熙的肌肤苍白,在阳光的照耀下似乎有些透明,泥灰沾满了脸颊,丝毫没有了往日的光鲜亮丽,只低着头加快了步伐。
纳兰雅姬终于想起她了么?
找她做什么?
心中怀揣着满满的不解和忐忑,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一座大殿前。
这大殿恢宏大气,金碧辉煌,柱子上皆是浮雕着鎏金盘龙一跃冲天,栩栩如生。院中则是小巧别致的庭院,还有个波光粼粼的池塘,不过因着战乱,无人照料,那一池的花都败了,枯叶满满,秋风吹过簌簌作响,甚是荒凉。
从殿中飘起了袅袅的香烟,蒙了萧熙的视线。
满满楚国风情的建筑,却站满了高大越人,满脸络腮胡子,丝毫没有楚人的婉约才气。
那官吏又在她身后推了一把,她才踉跄着迈了进去。
只见黎庭端坐在正位上,卸下了一身铠甲,身着藏青袍子,腰系白玉带,左手端着一盏青花瓷茶杯,冷冷的觑着她。
纳兰雅姬坐在他身侧,和萧熙第一次见着不同,似是精心打扮过了,穿着桃红百褶裙,套了个绣着桃花的红衫,她梳了个高高的髻,戴着一套桃花簪,略施粉黛,撇去那眉眼间的英气,倒是少了些战场上的狠戾,多了些女儿家的妩媚。
“还不快见过将军和夫人!”身侧的小官吏语气冰冷的提醒她。
萧熙张了张口,有些艰难的仰头看着坐在上位的两位,却什么也没说。
凭什么要她拜见这楚国的仇人。
那官吏小心观察着纳兰雅姬的神色,不知从哪掏出一条长鞭,扬手狠狠的抽在了她身上。
“还不快跪下!”
她背后吃痛,向前一个趔趄,却仍是咬着牙挺直了背。
那一鞭可真是下了狠劲,冷汗从额头渗出,萧熙抬头去看黎庭,见他仍是冷冷盯着她,神色冷漠。
纳兰雅姬甚是悠闲地抿了一口茶水,也不正眼去瞧她:“无碍,想站便站着吧。”
说着她转了转手上的指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鹿城地牢感觉如何啊?关在自家牢房里,那滋味定是不一般吧。”
萧熙恨恨地盯着她:“劳烦夫人您还记挂着我。”
也许是想到黎庭之前对她的态度,纳兰雅姬面上闪过一丝嫉恨,却很快的掩饰起来,她看了看黎庭,欲言又止。
相顾无言,黎庭和纳兰雅姬坐在上位品着茗,殿里烧着暖炉,点着熏香,让萧熙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
“玲儿,哼,好一个玲儿。”黎庭突然发难,大掌拍在雕花楠木桌上,震的大殿中都是那回声。
萧熙心中一凛,闷声不敢接话。
“那日,你急着跟我走是刻意的,我要找的人,就在那片田地里吧?”
黎庭眉眼淡薄,左手摩挲着茶杯,自嘲一笑:“呵,我竟鬼迷心窍的信了,信了你真的...”
他似是想起了什么,目光落在她身上却变得迷离了,仿佛只是一瞬间,他便回过神淡声道:“知晓了贺衍还活着,我第一时间就派人去了那个村子。”
萧熙瞳孔收缩,有些艰难的颤声道:“你...做了什么。”
黎庭收回了目光,盯着杯中茶叶在水中伸展舒卷,薄唇轻启:“全杀了。”
他仿佛轻描淡写的说着什么天经地义的事情。
萧熙眼前一黑,脚下一软险些扑倒在地,不敢置信的失声道:“你...”
大娘,大爷,玲儿,大壮....
“你这个...禽兽...你怎么能杀了他们...你会遭报应的,你会遭报应的!”
萧熙失控的跑上去,却被眼疾手快的官吏押住了,挣扎之下打翻了一旁桌上的花瓶,花瓣散落了一地,她失神的喊着:“你会遭报应的...”
眼前仿佛又浮现了大爷大娘淳朴的笑脸,玲儿望着大壮红了脸的模样。
她眼中泛着血丝死死盯着他:“黎庭,我诅咒你...”
“不得好死!”
黎庭微微低着头,怔怔的看着那一地狼藉的花瓣和花瓶碎片。
纳兰雅姬皱起眉,用力一拍桌案厉声道:“你这贱婢竟敢辱骂将军。”
她又转头看着黎庭失神的模样,忽的吃吃笑了,朱唇轻启:“来人,掌嘴。”
几个官吏闻言便更是死死制住了萧熙的双手,一个戴着宫花的老妇人阴狠的笑着,满脸褶子都皱到了一起,撸起了袖子,扬起满是厚茧的手便狠狠扇了过去。
当下萧熙脑袋便嗡嗡作响,嘴里蔓延出了丝丝的血腥味。
眼前一阵恍惚,耳边隐约听见了男人的声音:“慢着!”
她有些吃力的抬起头,看见黎庭一步步走了下来,转眼间便走到了她跟前,低头看她。
黎庭的眉眼淡薄,萧熙仿佛在他眼中看见了那样狼狈不堪的自己。
“你...和贺衍是什么关系?”
他向前逼近了她,她都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他的眉眼间竟多了些企求,渴盼着听见她说些什么。
“我...”
她直视着他炙热的目光,肯定的回答。
“我爱他。”
下一秒,她便被他提了起来,他的大掌死死掐在了她纤细的脖子上。
他很轻易的便被她激怒了,眸中闪过了繁杂的情绪,但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轻笑一声,有些怜悯的看着她涨红了的脸,高声道:“掌嘴便不用了,给她梳洗一番,带到军中去吧。”
他凑到了她耳边,呼吸喷薄在她的脖颈上:低声道:“我那些弟兄们,很欢迎你的。”
是要把她送去当军妓吗?萧熙面上划过悲色,狠狠的咬下舌头。
还不如...让她去死...
黎庭却像是早就预料到般,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似乎只是轻轻一用力,萧熙下颚一阵剧痛,便错了位没了知觉。
“我最恨的,就是有人欺骗我。”
他冷冷的说,那声音让萧熙犹如置身于地狱,瞬间浑身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