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雨上》百里扶桑

4、 奈何名动，岁月涟漪

　　从御书房出来，天色已如泼墨一般。离殇神色难得一见的复杂，虽然仅是一瞬。只听离殇道：“九华，本以为...你不会来......”
　　“怎会？这可是我能从此平步青云的机会，自然是要来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从前多番闯祸已然不孝，如今怎忍白家再因我出事。只是阿晓...诺言，果真是这世间最不可靠的.
　　“九华，晓师妹不会怪你的......”狐狸飘忽道。
　　“阿晓......”亦步亦趋，我随着离殇身后，思绪已飘远。蓦然撞到先行的离殇（我以为是），正欲问他怎的突然停下也不吱声，却听得离殇道：“微臣见过公主殿下，公主千岁。”
　　公主？那个四仰八叉躺地上的女子？一身轻盈的鹅黄色裙衫，精致的小脸有些扭曲。应该...很疼罢？一边的侍女岌岌将“公主殿下”扶起，一边还抽空对我喝道:“你是何人，好生无礼，胆敢拦住公主殿下去路？”呃...似乎，是这小侍女无礼罢。我旁边可立着离大国师呢！
　　“草民白逸，见过公主殿下。公主千......”
　　“白逸？！”公主殿下揉着，呃...非礼勿视....忽的眸光一亮，道，“扬州白逸？”
　　“是。草民初次进宫，冒犯之处，还请公主殿下见谅。”虽然分明是那公主殿下对我无礼，无奈，谁让咱是草民，谁让咱在人家地盘呢。
　　“诶~不碍事！”公主殿下证明式地在原地蹦跶两圈。我看见那小侍女微微扯住公主殿下的裙摆，小声地说了什么。不过看口型，该是“公主，形象”。我真心怀疑这位真是我凤仙公主？。“你真是扬州那才绝天下的白逸？！”
　　“扬州白逸，确是在下。但这【才绝天下】却是万不敢当的。不过是些以传讹的谣言罢了。”
　　“早听说白二公子【才绝天下，貌胜仙嫡】，看来......”
　　“公主，皇上在御花园寻您。”公主殿下话未说完，国师大人便悍然道。
　　“皇兄！糟了！红玉，快。”只见公主殿下脚下生风，扯着“红玉”小侍女便急急离开。我未回过神，却听离殇闷笑出声。
　　“国师大人笑甚？”
　　“九华，方才那位是我朝长公主——长安公主。肆年前，皇上本欲将长公主嫁与东方皇子。这长安长公主却抵死不嫁。无奈下只得换了长宁公主。”离殇娓娓道来。
　　这事坊间早有传言，说是长安公主心中早有了人，好像......是一位侍卫。
　　“生于皇室却仍是这般赤子之心，这长安公主倒是难得。”
　　“的确。”离大国师噙着狐狸般的表情，道，“长安公主抵死不嫁 ，这其中，自有你这【扬州一公子】部分原因。”哦，关我甚事？我反应淡然。狐狸没有收到意料中的效果，继续道，“彼时长安公主便与皇上道，‘东方太子不过一介武夫，怎配得上本公主？本公主要嫁，亦自当是扬州白二公子那般绝世之才’九华兄，你这‘绝世之才’当真是响彻四方了。”离大国师笑得甚是欠揍，额...有辱斯文......
　　“离大人，草民初到帝都，这人生地不熟的...嗯，早闻帝都里就离大人最是平易近人，草民无处可去，不知...可否到离大人国、师、府叨扰几日？”我将【国师府】咬得极重，这狐狸，竞连阿晓也不知道。
　　“欢迎之至，欢迎之至。”离大人笑得虚伪，解释道，“当初本想说的，却被急诏回来，今次之事，我并不知情。”
　　“......我，信你......”

　　次日巳时，皇帝陛下的【使者】已在离殇的国师府候着。离大人早朝未归，我只得独自前往。
　　“......阿晓......”
　　客厅主座上，黄色裙衫的女子玩转着一只白瓷杯，心无旁骛的模样。想是等了些时候了。突兀的，心有些疼，曾经，有一个女子每每无趣时，亦会这般心无旁骛的玩转手中之物，那样安宁的神态，教人心中再无波澜。
　　“白公子？可算来了！”
　　“草民见过公主，公主千岁，累公主久等，还望赎罪。”
　　“什么草民公主，你是皇兄请来的贵客，唤我凤霜便好，嗯...唤长安也行”公主殿下一副【咱俩谁跟谁】的模样。
　　“公主，自古礼法不可废，直呼公主名讳，乃为大不敬。草民只一介......”
　　“本宫命令你，此后直接唤本宫凤霜，你若觉着于理不合，可唤本宫封号，你在本宫前亦不必自称【草民】了，随意便好。”公主殿下一本正经道，“白公子，本宫往后亦唤你【九华】可好？”
　　“草...逸惶恐。”历史用血告诉我，同皇家扯上关系的人，通常不会有好结果。可好？我可以说不好么

　　长安公主，姓凤，名霜，无字。封号长安。
　　长安公主与阿晓很像。脾性神态都有许多相似之处。
　　但这世间，只有一个夜初晓啊......
　　我记得阿晓问过我，会娶怎样的女子为妻，我道：“温婉贤惠，知书达理......”
　　“......确是，也只有那样的姑娘才配得上九华这般才华之人......”
　　配得上么？呵呵......终究是皇城中长大的公主殿下呢。阿晓说，这世间哪有那般完美的女子？就算，就算有，人家也不见得就会喜欢我，嫁与我；阿晓说，你白逸有甚好的，出了自己家门就找不着北，那般完美的女子凭甚就会看上你；阿晓说，白逸，我喜欢你，所以你不能娶别的女子......
　　因为她喜欢我，所以我便不能娶别的女子......阿晓不知道，她那时的神情有多可人.......【温婉贤惠，知书达理】，却都抵不上一个你啊......

　　且行且道，终于见到皇帝陛下。
　　“三日后即可取画。”我说，转身走进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