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夏》杼柚其空

34、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林炎在小区里的长椅上找到顾迦南，顾迦南裹着大衣呆坐在那里，半天都不见动一下。小区里还没有太多人走动，大部分人还未被闹钟唤醒。

　　顾迦南感觉到自己的面前站了人，不用抬头也知道是林炎。

　　林炎站着将顾迦南揽入了怀里，轻声呢喃道：“不是去买早饭了吗？”

　　“没带钱。”顾迦南的声音闷闷的。

　　“那就回来拿啊，坐在这里吹什么冷风？”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顾迦南说得很诚恳，有的时候他控制不住自己，特别是林炎出现了之后，大概是觉得在林炎面前可以轻松一些，所以一次又一次地变得失控。

　　“不用道歉的，你其实也不是在对我生气，是在和自己怄气，气的也是自己。”林炎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过你要是觉得发泄出来能好受一些，我觉得挺好的。”

　　顾迦南犹豫了一下，然后将手抬起来环到了林炎的腰上，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抱在一起互相感受着彼此的温暖。

　　深深吸了口气，顾迦南说：“林红红，我想吃烤地瓜。”

　　“这么早，人家的摊子还没摆出来吧？”林炎伸手轻轻摸了摸顾迦南的后脑勺，头发比想象中的要软，“而且以后天暖了，估计他们就不出来摆摊了。”

　　“还想喝咖啡。”顾迦南像是没听见林炎说的一样。

　　林炎无声地笑了，那是他们认识没多久的时候发明出来的奇怪组合，烤地瓜和咖啡搭配在一起吃，简直就是城乡结合。

　　“嗯。”林炎低声应了。

　　“下次……”顾迦南停顿了一下，“做到底吧，润滑剂你准备，套子我准备。”

　　闻言，林炎彻底傻了，他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顾迦南抱他抱得很紧，他也不想松开，可是顾迦南到底是以什么心情说的这句话呢？林炎不明白。

　　“我在上。”顾迦南又补充了一句，“不准反对。”

　　“……”林炎觉得顾迦南大概是被幼稚园小孩附体了，一副我是小霸王我最屌，你必须要听我的架势。不过嘛，这种事真的到了床上就说不准了，就像昨天晚上，林炎把顾迦南吻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轻而易举一个翻身就攻受立现了。

　　顾迦南说完那句就闭嘴了，只不过他依旧没舍得放开林炎，林炎抱起来好暖，春寒料峭的早晨，顾迦南觉得他像是抱住了一个温暖的世界。

　　不知抱了多久，周围路过的晨练的老头老太渐渐多起来了，他们有些奇怪地看着林炎和顾迦南。顾迦南埋着脸他们看不到，尽管如此林炎还是敞开自己的大衣，把顾迦南包了进去。

　　有个拎着把剑的精神矍铄的大妈穿着一身运动服，路过林炎的时候还说了一句，“小伙子啊，和女朋友吵架啦？快点哄啊，别愣在这里吹冷风。”

　　林炎顺着她的话说道：“他不原谅我。”

　　“你买点礼物给她呀，小姑娘都很好哄的，用点心，别泄气啊。”说完就拎着剑走远了，林炎的目光随着她那极其艳丽俗气的剑穗晃了好久。

　　顾迦南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已经调整好了情绪，“林炎，你还是滚回学校去吧，我记得你今天有课，快点回去换身衣服，带血的你想吓死谁。”

　　“不想上了，偶尔逃一次也不要紧，我去你书店吧。”林炎说得相当随意，“今天没心情上课。”

　　“卧槽我还以为你是好学生没想到……”

　　“我去上课是因为我没有其他事情做，并不是因为我喜欢才去的。我不喜欢我现在这个专业，不过考上了也没办法。”林炎解释道。

　　顾迦南站起身，“你还是滚回去吧，我不喜欢和人黏在一起。”

　　“……”林炎被无情的拒绝。

　　“对了，我另外招个打工的吧。”顾迦南突然说，“不然我们两个一定要有一个留在店里，那个什么，不太方便……如果想找你吃饭什么的……”

　　看到林炎又失落又欣喜的眼神，顾迦南马上又道：“你要想来书店就直接过来，想看书就自己拿，不用和我说了。”

　　林炎想了想，说：“这一阵我替你想了一下，书店要不要进一点比较热销的杂志漫画卖？这样可以多赚一些。”

　　顾迦南愣了一下，像是在犹豫。

　　“只是多摆一个书架而已，书店还是原来的样子，毕竟你要维持书店开下去也是要花钱的，减轻一点你的负担。具体能卖多少我不清楚，先试试看，你觉得可以吗？”

　　林炎说得很有道理，但是这个书店对于顾迦南来说并不是用来维持生计的。顾新进了监狱，他母亲去世之后，顾迦南一直和爷爷生活在一起。这间书店也是老人家花了很大心血才维持下来的。书店的店铺本来就是买下来的，所以不存在租金的问题，但是产权证不在顾迦南手里，而是在他几个叔叔手里，具体他们是怎么分配的顾迦南不清楚也不关心。当初顾迦南的爷爷去世，几个叔叔为了分遗产也是争得厉害，顾迦南毕竟年轻，他当时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让他把书店开下去。

　　他不喜欢看书，但他对这间书店很有感情。这是他一直以来所坚持的，所以即便占用了他很多的休息时间，他也没有动过把书店关了一心一意组乐队的念头。

　　店里的陈设一直都是爷爷去世之前的样子，只是定期擦灰、晒书、做打扫而已。林炎不知道这些，完全是出于为顾迦南着想。

　　顾迦南看着林炎认真的表情，最后还是点了头，“那你看着办吧。”

　　得到顾迦南允许，林炎就马上着手做这件事，他先是询问了几家书报亭他们进货的地点，然后又打电话过去询问。最后亲自跑过去看了一下，又问了问周围同学都在看什么，毕竟书店是在大学附近，受众年龄层摆在那里，而林炎正好问起来很方便，他甚至像模像样地设计了个调查问卷，干劲十足。

　　顾迦南只随口问过几次，对这种麻烦的事没什么兴趣。

　　三月末，已经彻底进入春天。在这个南方城市，春天很短暂，气温也不太稳定，不过脱去冬衣的人看上去各个都精神焕发。

　　店里来了新的打工学生，就是书店对面的大学学生，叫张恬恬。人如其名，一个长得很恬静的女生，话不多，但是相当负责。因为林炎一直来找顾迦南吃饭，书店的事他甚至比顾迦南这个老板都熟悉，所以她一度以为林炎是这个书店的另外一个老板。

　　书店开始卖杂志和漫画的事林炎一个人全包了，忙了一阵就顺顺利利地坐等结果。一开始没有进太多，林炎只是观察了几天，记录下了大致的销量，心里就有数了。

　　那天林炎刚下课，就接到了顾迦南的电话。顾迦南有他的课表，很明显是掐着时间打过来的。

　　“林红红，晚上请你吃饭。”

　　“啊？为什么啊？”林炎听得出来顾迦南的声音里透着高兴的情绪，大概是有什么好事吧。很难得的，顾迦南会有这样的好心情。

　　“上次在你们学校唱的那歌，就是写给裴思远的那首，被某个制作人看中了。不知道他哪里搞到我的电话，说要把这首歌买下来。”顾迦南三言两语地解释了一下，“具体的等见面了再告诉你。”

　　“啊！真的啊！”林炎都忍不住差点尖叫了，这是untruth的音乐被认可的表现，确实值得高兴。

　　“我还没有回复他，但是我觉得可以卖给他。”顾迦南说，“还多亏你找我们去做什么嘉宾，被人录了视频传到网上，然后才被看见的。”

　　“顾迦南。”林炎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靠着栏杆，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嗯？”

　　“看你这么高兴，我都被你带得有点激动了。”

　　顾迦南带着笑骂了一声，“傻逼，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下午没课就过来吧，不用去书店了，到我住的地方来。”

　　挂了电话之后林炎都情不自禁地傻笑了一阵，他平时笑起来太有风度，现在这个表情直接让人大跌眼镜。

　　直到下一节课上课铃响，他走进教室，才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要带润滑剂过去吗？

　　很严肃的问题。

　　白日宣淫是不太好，可是下午这个时间一般戴天阳也不在，两个人在一起不正好吗？自从那天互相帮忙解决过之后，林炎和顾迦南之间就心照不宣了，有些事情不需要说破，关键在于平时怎么相处就可以了。

　　顾迦南有的时候心情好了会拉着林炎去吃路边摊，要不然就是写了新歌找个没人的时间单独唱给林炎听一遍，气氛正好的时候两个人就顺势接个吻。

　　谁都没说过他们这是恋爱了，但彼此心里都很明白。而且要顾迦南把“我喜欢你”这种话说出口难度实在太高了。

　　所以润滑剂真的是个很严肃的问题，从那天以后他们没什么机会可以实施那句“你带润滑剂我准备套子”的话。

　　要不然，还是先买了再说吧。

　　反正早晚都用得到。林炎以这个决定结束了这段思考，心不在焉地开始听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