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尸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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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转过脸来，看了看神色并不好看的白浅。
他知道她此时的心情必然不会有多好，但是他并不希望白浅在此时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白浅显然也懂他的意思，强压下心中的怒意，瞪了他几眼后转过脸去，翻起了背包中的药物。吴邪和胖子受的伤显然比张起灵严重，这并不是他们解决私事的时间。
张起灵手腕轻轻发力，用力一拧，原本插在胖子背后的一支箭便轻轻松松地被拔了下来，只留了一个浅浅的红印，看起来并无大碍。
白浅学着他的样子，耐心地拔着吴邪身上的箭簇，边拔边听着吴邪颇为悲愤地控诉着方才阿宁的所作所为，她心下本就怒意正盛，听到这番话后几乎到了一个爆发点，这种时候自然不会有什么人乐意听她发火，于是脸又黑了几分，干脆直接闷头拔箭，顺便把阿宁划进了黑名单里。
白浅手上干着活儿，心下却有些酸涩，她从一开始便决心不动声色地暗恋，仅仅能给他一个家便极其满足，何时变得如此贪心地想要他的回应和认可了？既然早就心知肚明这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暗恋，便不能贪心，不能奢望。
明明开始说好了的，我喜欢我的，你过你的。
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拧下最后一只箭簇，白浅松了口气站了起来，吴邪轻声道了句谢谢，白浅只摆了摆手，抬头看向小哥。
“这印子应该没事吧？”指了指吴邪身上的红印。
张起灵闻声转过头来，看着白浅脸上淡漠的神情微微一愣，然后点了点头。
“那就好。”白浅转身便去收医药包，看都懒得再看那人几眼。
那厢的胖子冲吴邪使了个眼神儿。
两口子闹翻啦！
张起灵看着白浅娇小的背影，有些分神。
他不知道对白浅的刻意推拒到底是否是个好的选择，但是他知道如果任由白浅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
他的人生极其漫长，且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彻底清盘，徒留一段空白让他束手无策。身为张起灵的责任和张家所有的期望尽数压在他的身上，让他无暇在这么多年的追寻之中去顾那些儿女情长。张家需要的是一个神，是一个活了三千年的婴儿给他们最后的期许，是一个能够在时间的飞速更替之中稳住分崩离析的张家，守住张家最后的秘密的人。
所以这样的人不该有感情，更不该有属于个人的期许，但这是历代张起灵的躲不过的劫。但是他身为张家的最后一代张起灵，他的肩上是支离破碎的张家最后的希冀，便更不能容许有这种情况的出现。
他隐约能知道白浅对他的感情，她从不遮掩，但始终小心翼翼，努力保持着朋友的关系，从不越界，从不要求，从不过分。
他也理所当然地得着这份小心翼翼的感情，他知道白浅不会越界，因此也偶尔试着做出些许回应，下斗时也总忍不住护在她的身前。他并不知道这对于白浅来说是否残忍，他从未接触过情爱，更从未去猜测过一个姑娘的心思。
她给他的，他悉数接受，却不知该给她什么，只能笨拙而沉默地作出些许回应，却根本不知道，那些回应对于白浅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然而他并不知道人会对感情贪心，一如白浅开始期待他的回应和认可，一如她提着医药包毫不迟疑地走过扮为张秃的他而走向吴邪时，他的些许失落和不满。
况且他的人生，不是她所能想象的。她跟着他在斗里出入已久，受过不少伤，但从来不过多言语。这并不是她所该承受的。而且，有很多事情，不是她该触及的。如果她再跟下去，他不能保证能护住她的性命。
然而等到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没办法控制当时的局面。他只能推拒，将白浅所有的感情和心意悉数拒之门外，就像他当初悉数接受时一样。
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而如今他对着白浅同样生硬淡漠的背影，却不知再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
也罢，这样似乎对他们都好。
阿宁失去了踪影，众人只好回到了那个耳室里。
原本放在地上的氧气瓶突然消失，又发现这里根本不是他们原来待着的那个房间，一时间众人都有些慌张。白浅干脆地坐在地上开始休息，她现在脑袋里几乎什么都装不下，张起灵任何的一言一行都让她忍不住去猜测背后的用意，她本是决心不再妄求从张起灵身上得到什么，现在却疯了一般想知道她对于张起灵来说是否仅仅只是一个过路人。她深知自己的付出本该无可求无所回报，但是她说什么也不甘心这三年来的陪伴都喂了狗，说断便可以断说推拒便真的将她拒之门外。
如果张起灵真的再也不需要她，她会选择出了这个斗之后安安静静地回长沙，回到她的小店，做那个哥哥娶了媳妇托她回来看店的小姑娘，任何找上门来的打手仇家她自己一个人面对；如果她能够得知她在张起灵心中的定位，那么她会做他所期许的那个人，安安静静地陪伴和追随，不再过界，不再奢求任何东西，搭档也好伙伴也好朋友也好，只要能待在他的身边，她便可以知足。
白浅安安静静地听着吴邪讲着十几年前他的三叔在斗里的故事，这个故事她早已听过一遍，但是她无比清楚她身处何处，出了这个斗或许才有机会问清楚张起灵，毕竟这不是他们解决个人感情的地方。
面对张起灵的反应时白浅其实并不惊讶，那张考古队的照片上就有张起灵，况且一个用过民国时期钢笔的人的来历她虽然说不清，但起码能略知一二，张起灵是不是长生不老她虽然不知道，但起码能肯定张起灵起码活过了七十年。
但是当张起灵得到吴邪“电梯”的回答时笑着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时，白浅看着他嘴角的笑意懵了起码有十秒钟。
她似乎从未见过他笑。
张起灵解密的时候话总是比平常多，连带着整个人都有了生气。吴邪听了他一番话后恍然大悟，不过对这个墓也没有什么办法，当初吴三爷并没有与他讲述过多的细节，因此话题饶了一圈又跑回到了怎么出这个墓里。
不得不说这不论是吴邪还是胖子在某些方面都完胜张起灵，白浅听着吴邪和胖子的分析再看看始终沉默着的张起灵，心下叹了口气想道啥时候你能这么正常地和我交谈，那我也就不用整天猜着你的心思暗个恋还得曲曲折折猜来猜去的了。
吴邪看着白浅有些消沉的样子皱了皱眉，和胖子一个吹一个夸地好不容易重振了下士气，收拾了一下由胖子打头便重新往甬道里走。
结果刚刚走出门口呢脚步便停住了，白浅个子矮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有些不安地问道：“怎么不走了？”
胖子给她一问，回过神来，给她让了块空地，骂道：“这地方太他娘的邪门了。”
白浅凑过去一看也是一愣，甬道里原本是一堵石墙的地方竟出现了一道门，吴邪打了手电往里面照了照，便看见里面有一只巨大的棺材。
吴邪眼睛尖，倒吸了一口凉气道：“这可是金丝楠木棺，这墓主太他娘的有钱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也能往耳室里摆。”
白浅听到“金丝楠木”这四个字时就有点把持不住了，耳室里能放这玩意儿那主墓室里摆着的东西估计能让她这辈子吃穿都不愁了，一旁的吴邪见了她有些心动的模样调笑道：“怎么？想捞几件？”
一旁的胖子也跟着笑道：“小丫头人还是挺机灵嘛。不过这会儿咱们先研究着怎么出去就好，到时候弄到了家伙，你胖哥哥我带着你回来捞几样大的！”
白浅忙笑着点点头说好，一旁的吴邪看着两人摇了摇头也跟着苦笑。
一直蹙眉看着里头那具棺材的张起灵这时却摆了摆手，轻声道：“别说话。”
三人连忙闭了嘴，看着他摸出了气/枪轻声道：“这不是一般的棺材，这是养尸棺。”紧接着也不作什么解释，猫着腰便走了进去。
他这一走正对了胖子和白浅的心意，两个人对了个眼两厢□□了会儿也跟着理直气壮地走了进去，吴邪拿这三个都没什么办法，叹了口气也跟了进去。
张起灵目标很明确，冲着那棺材走了过去，抽出军刀插/进那棺材缝里慢慢地划了起来，白浅虽对他仍存怒意，但也站在一旁安静地给他打着手电，只是脸上的表情跟僵着了一样，吴邪看过去时还给吓了一跳，笑骂道：“你他娘的摆出这么一副怨相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给谁欺负了。”
白浅暗暗咬牙，心道大哥我就是给你眼前这个木头脑袋欺负了，你能帮我打他解解气么。
那边正想点蜡烛的胖子突然骂了声娘，白浅下意识地便转过头去看，正好看到一个角落里蹲着一只已经干瘪的死猫，个头比普通的猫要大上许多，两只眼眶空洞洞地盯着眼前的胖子，两嘴大张着，露出一排尖利的獠牙。
还是我家唐唐可爱…白浅皱了皱眉。
胖子一脚踢翻了那猫尸转而向白浅的方向走来，白浅也回了神，低头看向在摸索着棺材机关的张起灵。
张起灵此时已经打开了棺材盖，一股黑水从里面涌了出来，白浅看着不免恶心，给张起灵往后拉退了几步。
不动声色地挣开那人的手，白浅跟着吴邪胖子一起凑到棺材旁探头去看，张起灵皱了皱眉也跟了上去，神情有些复杂。
一股恶臭扑鼻而来，白浅屏着呼吸探头看了看，却见里面几乎全是黑水，上面水气腾腾，只能隐约看见棺材里部的样子。
肢横交错的的尸体堆积在里面，似乎已经粘在了一起，形成一个颇为巨大的尸块，看着便不免有些恶心，吴邪大概数了数，光是手便已经数出了十二只。
胖子骂了声娘，小哥有些紧张的神色却放松了下来，手中端好的□□也慢慢地放下，白浅见状也确认没有什么危险了，于是也跟着收起了早已握在手中的军刀。
尸块虽是恶心，但里面似乎有不少好东西，光是玉器和象牙器就多得离谱，几乎每只手上都戴着几只，白浅和胖子虽是眼馋，但谁也不敢把手伸进这上面浮着一层人油的黑水里摸东西，两个人颇为痛惜地摇了摇头，最终只能放弃。
胖子放弃了摸冥器，转而和吴邪讨论起了尸体，白浅越听觉得越邪乎，听到葬了全家下去的时候也跟着吴邪摇了摇头，心想管他是外戚还是内戚，都太丧心病狂了，古人真是为了自己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但是胖子对里面的冥器还不死心，嚷嚷着要拿些器具把里面的尸水舀出来，吴邪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摆摆手让他别这么猴急，等到了冥殿里有的是好东西让他拿。
胖子回了几句嘴，但吴邪明显不想和他瞎扯淡，他没忘众人此行是来干什么的，便让众人赶紧找找能敲开石砖的东西。
白浅和胖子找了一圈儿，除了角落里那渗人的猫尸似乎还真没什么有点用处的东西了。白浅的目光其实一直有些紧张地落在一直望着尸块出神的张起灵身上，知道他大概又在冥想什么东西，只是不免有些怕他想起什么后又翻脸不认人地上来掐人，不过现在看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想到这里的白浅正欲把目光收回，却又看到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白浅的心也跟着吊到了嗓子眼儿——心里大喊道不得了了张大神倒吸凉气了要有大事发生了到时候不管发生了什么数三二一就拉着人赶紧跑——手却也摸上了腰间的军刀。
三人沉默地紧张地惶惶不安地看着张起灵眉关紧锁地盯着那棺材足足有五六分钟，白浅全身紧绷地心想你再不开口我就要先拿刀给它一顿砍了，接着便看到张起灵转过脸来一脸认真且镇定地道：“这里面，其实只有一个人——”
白浅愣愣地听着这不咸不淡的一句话，默默地摩挲了下手中的刀柄。
咱们能好好说话么。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尸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