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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如梦如幻可真可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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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旭日东升。
阳光懒懒的,透过暖黄色薄纱云锦窗帘,微微晕染,入至内室,恍若面纱般,轻抚在床榻上躺着的如玉仙子。婉嬨眉间微蹙,一排贝齿紧咬下唇,似乎还沉浸在梦中,无法自拔。一双手紧紧揣着身下的锦绣床单,光洁如玉的一双纤纤素手因用力过度变得青筋尽现,脑袋轻摇。
而内寝外的一张暖塌上,则卧着极尽慵懒的侧躺着一名俊秀丰神,矜贵雅致的男子,只见他微闭着双眸,面容沉静如水,安静的休憩着。
忽而!一双宛如黑夜的双瞳倏然间睁开,充满了恐惧,原本揣着被单的双手,在惊吓中用力将瘦弱的身子向上一撑,将颤抖的上半身支了起来。
似是还未清醒,一双潋潋双眸中,还是带着仓皇和迷乱,睫毛随之一颤,额上大滴的汗水,沿着细致无瑕的肌肤,缓缓滴落在床。
她慌乱的起身,将身上被子一掀,一头墨发肆意披散在后,星眸中的薄雾渐浓......口中依稀带着哭腔,低声呢喃着“我要去找娘亲......不是这样的......她不是我娘......她不是娘.....”
但因太过匆忙的急于下床,没看到那六尺宽的阔床下设着一个半尺高的阶梯,慌乱之中,踏空了......整个人重重摔了下去......瘫倒在床边,双手手掌处擦破了皮,膝盖磕在了地面上,此时应是淤青了一大片,再加上那一瞬的踏空,右脚也崴到了。
即便右脚带来的剧烈疼痛,也没有让她停下来,带着泪痕,咬着一口银牙奋力的,慢慢向前爬去......脑中还依稀浮现着梦中的场景。
那个黑衣人!怎么可能会是我娘,只是眼睛像而已一定是的!我要去找西潋滟!我要去找那个黑衣人!她那仇恨般的目光.....不要!好可怕的眼神......甚至还从腰间抽出水月弯刀像我刺来......那把水月世间仅此一把!只有娘亲身上有!娘亲消失后那把水月也随之消失了。那她为什么会有!她一定知道我娘的下落!
想到这,更是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无论如何我现在一定要找到西潋滟!他一定知道黑衣人的下落!两支伤痕累累的手臂,就这样支撑在地,匍匐往前艰难的爬行着........
突然间!因婉嬨摔落时扯下的床帘,恰好缠在了婉嬨的腿上,就在她向前爬行的过程中,绊倒了床边摆放着的一盆假山池渠,应声而倒,只听“砰”的一声清脆响声,在寝殿内响起,碎了一地......
在外殿睡得深沉的西潋滟,也不由的被这个声音从梦中扯醒,只见他快速的将身子直立,听觉循声而去,发现是内殿发出的声响,心下警铃大作,霎时如猛虎般,朝着声源地飞速奔去。
冲至内殿,生生被这一幅场景吓得冷汗飙升。
来不及细看,脚步声风,三步两步和着轻功一瞬便来到她的身旁。一手将她翻了个身过来,就看到她一脸的泪痕......发丝早已被汗水和泪水侵湿,支撑在地的手掌因为碎裂的盆景被割得眼花缭乱......蹭地的双腿也一如手掌那般斑驳。滴落在地的血也由此变得触目惊心。
西潋滟的眼神如罩了寒霜,异常凝重,以往的从容自若,早已随着那一地扰人心安的碎屑和婉嬨的呜咽消失殚尽......剩下的只是无尽的担忧和搅心的疼痛......看着又一次准备失去意识的她,西潋滟那颤抖的双手,一一抚过那些受了伤的地方......不敢用力。当下的情况根本不容许他多想!气震山田的朝着门口方向,急急的吼了一句:“来人!宣御医!”。
听到一声急促的呼喊声,方才匆忙入至内殿的喜儿与乐乐,看到这个场景无不胆战心惊......
还有十来个宫女和侍卫也应声赶来,看到这番场景具是一惊。喜儿二话不说,立刻迈开脚步撒腿就跑,急匆匆的跑去找御医去了。西潋滟头也不抬的便吩咐道:“去给本太子拿盆温水进来。”
乐乐闻言,赶忙将脸上的泪水拭干,福了福身,答道:“是,太子,奴婢这就去。”
语毕,西潋滟两手利落的将她打横抱起,抱到床榻上,轻轻放下,顺势从头到尾的检查了一遍婉嬨的伤势,触目惊心的刮痕,盆景的碎片还遗留在上面,而昨夜刚换下的清荷衣纱都染上了点点红斑。
随后跟上的那十名宫女则是尾随这太子入至内室,齐齐站好守在那里,怕太子要吩咐些事情。
西潋滟剑眉紧蹙,拉起婉嬨腿上的衣裙,精装有力的双手轻轻一拉,便将她膝盖上被伤口染了血的纱裤扯了一块下来,以防与伤口粘合在一起。
半响,御医匆匆赶至,他抬眼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床榻上的这名女子,随即放下随身携带的医药箱,向着太子作了个楫,道:“见过太子陛下。”
西潋滟俊目不抬,只对他摆了摆手,说道:“免,快去给太子妃处理伤口,仔细的检查她的身体情况,有任何不适不得有所隐瞒。”
“臣等定仔细诊断。请太子陛下稍等。”语毕便从医药箱利落的拿出纱布,镊子,还消毒酒精。待乐乐将温水端来之后,便协助着御医清理着婉嬨的伤口,床下用来消毒清理伤口的棉球已是扔了一地。
西潋滟在床边守着,那宛若黑夜一般的星眸一瞬不瞬的耐心观望着,眉头紧锁。
待一切都处理好,御医又凝神摸过了脉,方才将眉头舒缓开来,对着太子做辑道:“老臣已将太子妃的伤口处理妥当,太子妃先前所中的毒素也已然消散,请太子不用太过担心。”似是等待此话已久,西潋滟和喜儿乐乐心下的大石总归的落下了。
御医退下后,西潋滟也把周围的下人都遣退了,自己则一人默默地坐在床沿。不久后,却见榻上的婉嬨微微转醒,西潋滟看到后便将她扶着坐了起来。醒来之后的婉嬨,看到西潋滟的第一眼,就诧异的问道:“怎么是你?”
西潋滟闻言,不禁有些失笑,道:“为什么不能是我?你......”
未等西潋滟说完话,婉嬨似是想到了什么,素手便紧抓着西潋滟光洁如玉宽大的手掌,没意识到自己的手掌已然受了伤,不小心接触到了伤口,嘴角一扯,“嘶”了一声,但又立刻失措的问道:“那名黑衣人呢?她去哪里了?”
西潋滟闻言,一想到那个女人,眼眸中立刻闪耀着逼人的寒冷,也不回答,只是轻轻将她的手掰开,有些恼到:“那么大个人了怎么不住意着点,一会儿伤口又给裂开了。”
婉嬨没等到想要的答案,眼睛扑闪,急切的看着他,她现在非常想知道那个女的现在到底在哪儿!她需要求证一些东西!
但是.....西潋滟看着她心下暗叹,说道:“她自己跳下了悬崖。”听闻此言,婉嬨更是坐不住了:“什么?她自己跳下去了?你们怎么不拦着?!”西潋滟挑了挑秀眉,说道:“你当时已经不省人事,失去了意识,你那说我是管她生死重要,还是你的治疗重要?”
婉嬨闻言,并未思及太多,心想,这可怎么办,若是找不到那个女的我就没有办法证实梦境中的那一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一个预示?这时,她还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名黑衣女子眼眸的轮廓,除了瞳孔的色泽不一样,跟自己的母亲却是相似极了!这不是巧合不是吗!这也许代表着寻找娘亲的第一条线索啊!
当下,二话不说就想起身,西潋滟见此立马伸手将她拦截住,说道:“你给我好好躺着什么都不要想。那人,我已经吩咐骁翼去悬崖底寻了,估计不出几日就有结果。”
刚要将西潋滟的手拨开,继续动作的婉嬨,听西潋滟如是说,也就不甘心的躺回床榻上了,毕竟她虽然不明白这几日自己到底是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但是看自己这一身的伤,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既然如此,也不好逞强了。
这才刚刚移了下膝盖而已,又感觉到了阵阵的刺痛感,掀开被子一看,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膝盖处也受了伤。细嫩的双膝被白布缠绕,一圈又一圈,这几日定是运气不好,不然怎么会一连串碰见这么多事。
看着婉嬨掀开被子的西潋滟方觉不对,现下她已经醒了过来,自己也不好在此多做停留,刚想开口唤寝殿外守候着的喜儿,乐乐两人,薄唇微启才至一半,身影还未发出,就见婉嬨轻轻拉着自己的衣袍,眼角微敛,低声细语道:“虽然不知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谢谢你!”
西潋滟听言,嘴角忽而勾勒出了一抹宠溺非常的笑意,说道:“荣幸至极,你我之间无须客气。”只见婉嬨又微微的说道:“我梦到那名黑衣人是我娘亲。而且......感觉她很恨我。就像是......仇人一般......”西潋滟听着她用这如此平淡如水的语气说着,心底一颤,又揪到了一起......轻轻将她一拉带至自己的怀中,说道:“等骁翼找到那名女子,我们再做打算好吗,现在你就当什么都没有,先好好养伤。”
婉嬨将他轻轻一推,抬首,眼眸寥若晨星,应到:“好。你也回去休息吧,让喜儿,乐乐进来服侍我便可。你且安心。”
西潋滟看着她的动作,心下了然,给彼此一些时间吧。西潋滟自是明白,要一个封闭自己内心如此久的人,去接受一个人的真心,确实不为一件易事。
夜已深,喜儿与乐乐在床榻边陪着小姐说了很久的话,从自己昏迷开始,到现在。还一字不漏的说了西潋滟彻夜不寐的守着自己,马不停蹄的赶回西凉。
犹记得那时他说的,没时间管那名黑衣女子的生死。现下想来,能明白了几分。
婉嬨累了,困倦了,便诉与喜儿与乐乐她想就寝了,喜儿赶忙将小姐的被子撸好,生怕夜深露重,着凉了就不好了。
则首望向窗外,天上的星辰被屋檐旁的树枝遮住了些许,斑驳陆离......婉嬨想着,一开始选择来西凉,就是为了能尽早挣脱左相府的牢笼,但未曾想到,西潋滟对自己居然......居然有意?一想到他,脑海里就是那天在丛林中他郑重的对自己说的那番话......与他人而言许是幸事,但是自己的情况婉嬨并不是不知道,自己对他而言只能是过客。婉嬨很清楚明白,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逃脱了一个牢笼又再跳进另一个吗?不......她不要。即使现在对西潋滟却有那么一点动心,也不要动摇......皇权之地始终不是她的归宿。想着想着......透亮的眼眸逐渐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