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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年少 ...

  •   弄堂生活是幼年生活里最主要的记忆。
      周雨亭有记忆起就生活在这个弄堂里,有记忆起身边就有个小跟班,他的名字叫军锋。
      其实军锋仅仅小雨亭几个月,却似乎注定了一辈子是小弟的命运,幸好军锋从来都没有对此事实情况有过抱怨,仿佛还甘之如饴。
      弄堂里的人三教九流都有,军锋的爸爸妈妈都是没什么文化的船务工人,对这个职业直到雨亭成年以后很久都搞不清楚到底做什么的。雨亭家在这个弄堂里却威望很高,因为雨亭的爷爷辈起就是民办小学的校长,弄堂里与雨亭奶奶年龄相仿的女性几乎都不识字,唯雨亭的奶奶例外,看书写字,知书达理,雨亭听爸爸说奶奶是个大家闺秀。雨亭的爸爸,叔叔都是学校的老师,家里颇有点书香门第的意思,而周家在这个弄堂里走进走出也显得那么清高。
      雨亭的爸爸叔叔就常常跟雨亭说,不要跟谁家的孩子玩,家里的谁坐牢,谁是小流氓。但小雨亭的心里却根本不明白这些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雨亭是个开朗的姑娘,但却不怎么漂亮,单眼皮,虽然眼睛不小,鼻子塌塌的,但嘴巴却很甜,进进出出爷爷奶奶叫个不停,在幼儿园年年都是好孩子。
      军锋的眼睛倒是大大的,但比起一脸机灵相的雨亭,明显就是个傻傻的小笨蛋,所以军锋的妈妈常常跟雨亭说,你带着军锋,你们家都是文化人,你又聪明,军锋跟着你玩我们都放心,然后最常做的就是把军锋拉过来,看着雨亭让军锋叫大姐,每到这个时候雨亭通常会羞红了脸,心里想太难听了,不就大几个月嘛,但她从不会说出自己的想法,每次都做出欣然接受的样子。
      雨亭跟军锋是在一个幼儿园一个班,但表现却是天壤之别,雨亭是老师的左膀右臂,军锋却是老师的眼中钉,没办法,军锋除了会闯祸其他什么能耐都没有。上课趁老师转身,拿老师讲台上的教具玩,吃饭时把旁边小朋友碗里的菜用手抓到自己的碗里,睡觉时钻进旁边女同学的被窝里打人家的小屁屁,那个女同学从此对午睡有了阴影。而雨亭的表现自然不用多说,光看看墙上的五角星排行榜永远排在第一,就知道她是多么乖巧了。
      每天接军锋成了军锋奶奶心中最伤痛的事情,因为军锋父母工作很忙,所以接送的工作就落到了奶奶身上,每天幼儿园放学,陶老师训军锋和他奶奶成了幼儿园门口一道搞笑的风景线。奶奶总是先想法给陶老师顺顺气,然后再装模作样训斥自己的宝贝孙子,最后在敷衍的忏悔声中拉着军锋逃出幼儿园,三部曲一直保持到军锋幼儿园毕业。
      其实对军锋,雨亭多多少少是有点嫌弃的,但也挺喜欢,因为那么淘气的孩子却很听她的,除了跟班还经常要保护雨亭。雨亭其实没看上去那么乖,但她却很会掩藏自己的那点点顽劣本性,再说平时幼儿园表现那么好,那一点点淘气也变成了孩子的可爱,军锋陪着她在外面为非作歹,很满足小姑娘的虚荣心。即使闯了祸,军锋也会义气的扛下所有罪名,不就是一顿打吗,军锋已经太习惯了,再说就算说是雨亭做的,也要大人们能相信。
      这样的阶级情谊维持了很久,而且越来越深,发展到后来2个人除了吃饭睡觉几乎形影不离,连雨亭坐在痰盂上如厕,军锋都蹲在一边陪着说话。这个情景有次还被雨亭的二堂哥周雨希看到,从此经常拿这个笑话揶揄小雨亭,而小雨亭从小就有女汉子的气质,对此从不放心上。话说小雨亭的女汉子气质体现在很多地方,在黄沙堆旁边玩,摔的皮开肉绽都不哭,偷偷学自行车,手指被花园的围墙蹭的看到骨头都不皱眉,这个也是让军锋佩服的地方,换了军锋早鼻子都哭歪了。
      小学的时候雨亭跟军锋继续同班,而两个人的差距却也越来越大。雨亭毫无悬念的成为了中队主席同时也是班长,而军锋继续成为班级的拖后腿一员,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确切的说站的时间更多些。雨亭每天在学校就能轻松的做完回家作业,回家继续跟弄堂的小伙伴疯进疯出,而每次经过军锋家门口,就见他无比痛苦的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作业本或者练习卷,又时不时目光无限留恋的追随着雨亭和那些小伙伴。
      每天吃过晚饭,军锋总拿着作业本跟爸爸妈妈说去雨亭家问作业,其实也是想趁机放放风,他经常也在想为什么在他看来像考古文的作业在雨亭的眼中是那么的简单,甚至每次教完他题目,都用疑惑的眼光看着他,无比疑惑他的脑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那么简单的问题他就是翻来覆去的搞不懂。好吧,聪明孩子和笨孩子的世界本就是无法彼此理解的,直到多年后雨亭都会觉得军锋做事那么不靠谱,思路就是死路,永远不通,雨亭小时候给他指导作业,大了还要指导人生并且有收拾不完的烂摊子,无从解释,上辈子欠的吧。
      年少的记忆往往是成年后最珍贵的精神财富,往往在历尽了生活的千辛万苦后无比的怀念年少的无知和单纯,才觉得那些年即使属于自己的物质是如此的贫乏,但心中依然感觉美好。
      其实时至今日又谁敢真正断言如何才是真正的富足。得到的时候我们满心欢喜,但其实失去是不经意的,等意识到的时候却发现曾经拥有的离自己已那么遥远。很多人在成年后才知道珍惜,但真正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我们已经失去很多,甚至心里已经千疮百孔的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缝补。
      雨亭是奶奶一手带大的,爸爸是个小学语文老师,妈妈是个工人,没有太多时间陪伴雨亭成长,每天起早贪黑赚点微薄的辛苦钱。但其实在那样的年代几乎每个人都如此,所以大家也视为理所当然。成年后的雨亭有时也想,是现在物质如此富足,但人心无比浮躁好呢,还是当时那样整天忙碌的挣扎着生活但心中却没有太多想法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好。如果时代的变迁不是如此飞速,她跟军锋的命运会不会不同,他们之间的感情会不会顺利点,又或者在平淡中分开,终究变得没有交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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