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殷商]千年成殇》步七莲

34、第三十三章

　　漆黑洞中忽而有了光亮，奇奇和桐瑶顺着天魔兽为他们铺好的路一步步朝深处走去。奇奇不顾桐瑶挣脱仍将手心握紧，稍时，手中另一个人也安静下来。
　　他们每走一步，身后的光线便戛然而止，直至洞中巨石处，灯火哗地点亮四周，桐瑶和奇奇不适应的遮住眼睛。
　　“我以为像你这样的邪魔惧怕光亮呢！”奇奇将手放下，盯着面前巨石中显示出的人形。
　　“我虽不喜欢，但也不会惧怕。此刻是我重生的好日子，按照上面那些人的规矩，不是应该弄的越大越好么？可惜现在只有你们两个，没人欣赏。”天魔兽笑道。巨石中人已不是奇奇初见时那般僵直不动，自桐瑶血将其复活一半后，他已能在石内游走，只是冲不开这封印。他还需要一个媒介，一个可供栖息的身体，将他从巨石中引出。
　　“人我带来了，现在你能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桐瑶已适应了周围亮光，望着巨石道。
　　“时机还没到，等我真正站到你面前时你想知道什么我就告诉你什么。现在，将奇奇带过来。”
　　桐瑶转身看向奇奇，身子却没有动。
　　“桐瑶，你还在等什么！”天魔兽催促道。
　　桐瑶皱着眉：“虽然我并不介意，但仿佛我的身子不想让我这么做。”双眸紧紧盯着奇奇，见他面上恍然一笑。
　　“何必这么麻烦。”说着奇奇便走到巨石旁，“你想要的，拿去。”
　　天魔兽微微思考片刻，命令道：“把手放到石缝中。”
　　奇奇细细探寻，幸亏四周通明果然在身侧不起眼处找到一条小缝：“费了很大劲吧？”调笑道。
　　“我很好奇，你竟然一点都不害怕？”天魔兽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既然来到着，难道害怕你就会放过我。与其再让你操控着瑶瑶，不如我来做这一切。”
　　天魔兽低沉笑声响起：“很好……”言尽，开始施出法术将魂魄顺着石缝缓缓侵入哼奇奇身体。
　　“奇奇……”桐瑶看着面前一切，喃喃低语。
　　奇奇耳力很好，轻轻一笑：“你说过，如果我不在了，你会继续做你的事，不会有什么变化。要说道做到。”
　　“什么？”桐瑶话音刚落，便见奇奇用不知何时握在手心的如树叶大小的怒斩斧狠狠朝自己胸口砍去。
　　血忽的涌出，桐瑶和天魔兽都不禁大惊。
　　“你做什么！”天魔兽大吼，他的魂魄已侵入一半，此刻他已能感到胸口的疼痛。
　　“还好我剩下的魂魄还能支配这只握着利器的右手。”奇奇转脸盯着巨石，“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交易从来都是由我而定！”
　　“从现在开始，不是了。”
　　天魔兽试图更深的占据他的身体，却发现他手下愈加发狠，灵魂受到抵触便半分也不能前进。
　　“哪怕你死了，也杀不了我。”
　　“我知道，但我也知道如果此刻我死了，你那一半的魂魄就会受到重创，别说能不能熬到下一个躯体，连能不能对抗玉帝派下来的天神都不一定。你不会以为天庭什么都不知道？说不定他们马上就来了。”
　　天魔兽沉默片刻，他虽不曾上天，却已感到天界的不同：“你想怎么样？”
　　“将施加在桐瑶身上的法术全部驱除，且将她的七情放回，保证不会伤害她不会再操控她做任何事！”奇奇与天魔兽四目紧对。
　　“只是如此？”看着奇奇点头，天魔兽不放心接道，“若骗我，哪怕只剩一半力量，我也一定不会放过她。”
　　“决不食言。”
　　“好。”天魔兽答应了这场交易，眼神瞥向桐瑶，口中念咒，猛然间一束暗白光从巨石内散出，照射桐瑶全身。
　　奇奇小心盯着她，生怕天魔兽变卦。幸而，天魔兽并不在乎，有了身体，他可以做任何事。
　　桐瑶捂住头，暗白光散去后她所有感受和情绪一齐涌上心头。她之前做的所有事，本来丝毫不能让她动容，但此刻却如刀片般割着她的心：“我都做了些什么……”口中说着，所有记忆在完全的自己下重新游走，让她疲惫不堪，蓦地她抬起头，看着面前一切。
　　她将奇奇带了回来，她竟会将奇奇带到这里，亲自将他推向死亡！不可置信般瞪大红了的双眼，望见奇奇胸口正下方汇聚的鲜血，桐瑶紧捂着唇，瞬间泪满眼眶，朝奇奇冲了过去。
　　“在那别动！”奇奇叫道，桐瑶一愣，不由停住，目不转睛盯着他，“我该做我答应的事了，毕竟天魔兽帮了我两个忙，救活你，又放了你……”言语间不由哽咽，试图笑起却只剩他最认真的模样，那种模样一向让人心疼，“瑶瑶，你回来了，真好！”
　　泪眼相视之际，天魔兽见奇奇分神，强行将剩下一半的魂魄再次占据他的身体。奇奇为此力一震松开了那只紧握怒斩斧的手，任由它插在胸口，他已无心去理。
　　“奇奇！”桐瑶一直记得所有，她知道奇奇在做什么，身子不顾一切向他跑去，希望能最后再抱一抱他，拥抱那个还属于哼奇奇的身体。
　　可奇奇却伸出手拦在面前，他已感到自己的魂魄在渐渐消失，另一个灵魂张牙舞爪的闯了进来，他怎能让瑶瑶再触碰这样的自己。
　　“走……走！”奇奇吼道，见泪满双颊的桐瑶毫不反应仍是离自己越来越近，拼劲全力借着天魔兽的力量施法将面前桐瑶瞬间从消失原地，来保护她不受天魔兽的侵害，却没料到，这一举动，让天魔兽的魂魄更好与自己的身体相容。
　　周围陷入宁静，少顷，哼奇奇慢慢挺直身子，勾起嘴角，伸手将怒斩斧从胸口取了出来。伤口渐渐消失，手臂的伤也已不见踪迹。上古神兽的灵魂当然能愈合上古神器的伤。他歪歪头，将怒斩斧重新挂回脖子上。他很喜欢哼奇奇带着它的样子，天魔兽笑着一点点朝洞外走去，享受双腿踏在大地的快感。他要做的事，从现在才开始。
　　桐瑶回过神时已在洞外，身子仍保持着朝前奔去的姿势撞上冰冷的山石，瞬间令她清醒过来。
　　“奇奇……”她的侧脸贴着石壁没有动，仿佛石壁的另一边正有人与她遥遥相望，极力抑制的抽泣声却传入每个人的耳里。
　　风霁动了动身，却见小玉抢先一步轻轻将桐瑶扶住，走到一旁变出的几方石凳上休息。看她模样，心里已明白一二：“哼奇奇是不是已经……”她的话还未说完，眼前桐瑶的泪珠已啪嗒落下，沾满衣襟。
　　沉香拉过小玉，满是心疼的目光从桐瑶身上划过，低声道：“既然桐瑶已经出来，我们就不能再待在这。不知那个怪物现在变成什么样，还是先带桐瑶离开这好好商议后再做定夺。”
　　小玉悄悄看了一眼风霁，朝沉香点了头。两人一步跨到桐瑶身边，扶住她的双肩，化一道金光。
　　风霁抬头看去，并没有动身去追。未料不过三个眨眼之际，三人又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不是你施的法？”沉香一直担心他们离开会收到风霁阻挠，见他毫无反应正要窃喜，四周却如屏障般已被人施法困住，他们哪都去不了。
　　“当然不是。”若能让桐瑶离开这个地方，他为什么要阻拦。
　　“如果不是你，难道……”沉香说着猛然转身盯着洞口，漆黑一片中隐隐有脚步之声。
　　小玉陪桐瑶坐在一起，紧握住她的手。面前泪人，让她恍然间看到了那个与沉香决裂时的自己，一样的无可奈何，一样的撕心裂肺。以前她以为生离才是最大的痛，生而不得见，见面不相识。遇到桐瑶后她明白，所有的生离都尚有一丝微弱机会，唯有死别是穷途末路，永无见日。她不知道桐瑶和哼奇奇以前的故事，但她敢肯定绝不会输与她和沉香。与轰轰烈烈的上天入地想比，她更喜欢现在与沉香平淡的生活。点滴幸福流转在饭菜和谈笑间，在每一次的十指紧扣中。可惜，这种感觉不会太过持久，小玉亦听到了那由山洞传来的步履之声，提醒着她有些事总会找上自己，避而无用。
　　沉香已幻出萱花神斧时刻防备，瞥眼看着风霁，蹙了蹙眉：“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风霁愣住，他是上古魔兽，自然是天魔兽的人，不解沉香为何这么问。
　　沉香见他没回回答，转过头：“你帮过我，也救过我的命。你与银灵子前辈和他们不一样。如果你不想让我们死在天魔兽手上，就请不要帮他。”
　　“你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风霁想了想开口道，“你们三个拼劲全力，也许能与我一敌。”说着，身子移动缓缓朝桐瑶走去，“其中桐瑶修为最深，但她现在……你们如何能对付天魔兽？”
　　“我们曾经对抗天庭。”沉香不甘示弱。
　　“我知你们法术高深精妙，但修为实为浅薄，那些法术几乎伤不到他。”
　　沉香定了定神，他见过其它魔兽，心知风霁的话没有错，却仍强撑道：“你是希望我不战而败么？”此刻，面对即将来到他们眼前的天魔兽他还能做些什么？束手就擒，绝不可能！
　　风霁叹了口气，走到桐瑶另一侧轻轻坐下，抬手悬在半空良久才小心抚上桐瑶青丝。小玉不由愣住，惊讶看着风霁。
　　桐瑶还未从失去奇奇的痛苦中走去，并未在意谁做了些什么。她心底充满绝望，她曾与天魔兽相连，知道他的厉害，他们根本毫无胜算。她又开始怪自己，怪自己所作的一切。
　　脚步声忽而顿住，众人皆屏住呼吸，似乎过了许久终于听到声音再次响起。
　　“咚咚……咚！”天魔兽走出山洞，脚下立住，阖眼感受黄昏将下的日光。他是天魔兽，天地间所以的他都要，烈火强光以及那些令其他魔兽害怕的神物也不例外。
　　“奇奇？”沉香小声嘀咕了句，见眼前人张开眼睛看向他，心中不禁一颤，那双眼睛深邃却令人不寒而栗，他可以肯定那是，“天魔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