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淡定啊》木槿满溪

11、第十一章

　　百里泡在瑶池水里，只觉周身一阵冷一阵热，似有两股看不见的气流在作斗争，搅得他痛苦难耐。想睁开眼睛，却又睁不开，感觉有人在自己额头拿手抹来抹去，鼻腔里萦绕着菡萏的香气。

　　苏昭蹲在瑶池旁给百里擦汗，心中想着百里还要多久才醒，再泡下去，皮都皱了。不过百里体内魔气确实有正在慢慢减少。

　　这瑶池里中满满一池的菡萏，远远望去，粉白，娇红一片。

　　两个小仙娥各捧着一个长颈玉瓶，往瑶池方向走去，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方才是司命星君吧？那一头银发当真是别有风采。”另一个声音里满是仰慕“是啊，这满天的仙君就属他待人最亲切，方才他还对我笑了一下呢。”“是呀是呀，也对我笑了，最喜欢司命星君了。”“只可惜王母娘娘不许攀折菡萏花朵，不然，我定要每日送与他。司命星君定会喜欢这清淡的香气。”口气中满满都是不能献花给她心目中仙君的遗憾。“快些，菡萏叶上的露珠快要消失了。”待苏昭发现那两个小仙娥时，苏昭心中暗叫一声苦哉！竟是来收集露水的仙娥。素闻王母风雅，喜用菡萏叶上的露珠煮茶，没想到这般碰巧。苏昭环顾四周，已经来不及躲到其他地方了。苏昭看了一眼瑶池中央那挤挤抗抗的菡萏花叶，快速滑下水底，携着百里往宽大的菡萏叶下钻去。

　　那两个小仙娥踩着祥云，一颗一颗的收集露水，苏昭屏气凝神，一手掩住百里口鼻，唯恐泄露了气息，若百里被发现了，一介凡人私登仙境已是大罪，更别说还祸害了她一池子清水。依着王母那刻板严正的性子，定会严惩不贷。

　　百里发觉呼吸越来越困难，胸口如压了一块大石，喘不过气来。想张嘴吸气，可嘴巴却怎么也张不开，右手手心微痒，好像有什么在轻搔他的手心。百里觉着自己要被憋死了。

　　苏昭一面注意着两个小仙娥的动静，一面低头去看百里。这一看才意识到百里被自己拉到水底之前，并不知要下到水底，自然也不知要深深的吸上一口气，是以，脸色被憋得通红，隐隐有些发紫了。苏昭大惊，别百里不因魔气而死，却被自己害的溺死在这瑶池水底了。

　　苏昭顾不得许多，松开手，迅速的印上百里薄唇，撬开唇舌，渡过一口气。百里面上的红晕退了些，有用，苏昭又渡过去一口，百里面色渐渐恢复，眼皮子动了动，似乎要醒了。苏昭心中大喜，凑上去又渡了一次，这次感觉百里的唇舌好似微微动了动，苏昭离开百里的口唇，仔细观察百里面色，怎么忽地又那么红？眼皮子却动的更厉害了，可却没有睁开。苏昭不明所以，莫不是，要一直渡下去？可她水性再好，也不可能在连着渡了三次气后，还可以接着渡啊！

　　百里心口狂跳，其实在苏昭第二次渡气后，他便醒了。明明第三次可以推开她，自己却不受控制的没有伸手，甚至在她柔软的唇贴过来时，竟忍不住想要含住，希望她停留的久些，在她离开后，心中又微微有些失落。

　　苏昭扯着百里蹲在水底，看水中的小鱼游来又游去，心中直盼那小仙娥快快收集好露水离开。不仅百里，连她在渡出三口气后，也快要憋不住了。

　　幸好，那两个仙娥手脚还算利索，很快就收集好走了。苏昭待到她们走远了，才猛地探出头长吸一口气，又快速的把百里拉出来往岸边游去。上岸后正待回头看看百里怎么样了，却听见身后一阵咳嗽。苏昭惊喜“你醒啦？”

　　百里方才不小心呛了一口水，忍不住咳嗽起来，听到苏昭的声音，不由抬头看她。这一看，热度稍退的脸颊又烧上了。苏昭还穿着凡间买的那身衣衫，此刻放从水底出来，还来不及用仙法将衣物烘干，湿哒哒的贴在身上，曲线毕露，身姿纤细窈窕。百里面红耳赤的转开眼，逼迫自己不去想方才在水底的一幕。

　　苏昭又向前探身，关切道“你感觉怎么样？”

　　百里努力把视线从苏昭胸前转开，看向满池子的菡萏，气短道“好多了，不用担心。”
　　苏昭看他脸上红红的，一直红到脖子根，这才想起自己和百里浑身湿透，自己倒没事，只怕百里重伤未愈，身子弱，别是受了风寒。便用仙诀烘干了两人身上的衣服，觉着百里已经醒了，无需再泡在池子里了。

　　百里沉默的看着苏昭抬手一挥，自己和她身上的衣衫霎时间便干了，这是什么术法？

　　苏昭仔细的探了探百里身上的魔气，发现少是少了些，却没有比之前她初次探查时少太多？难道，一日只能泡那么一段时间，之后再泡便无用了？这是什么道理？苏少主做事讲究一气呵成，对于这循序渐进的方式不大理解。

　　苏昭从袖袋里拿出她娘给的灵药，赞叹道“我娘果然有先见之明。”百里看着苏昭手中拿着的牛皮袋，封得严严实实，打开一看，里面的药丹没受一点潮气。苏昭拿出一颗递给百里，让他服下。

　　百里垂着眼睫接过药丹，手指碰到苏昭莹白的指尖，心尖儿一颤。

　　苏昭见百里低垂着头，也不看自己，以为百里在担心自己身体，便说道“你放心，我娘说了，这瑶池中的清气可涤荡你体内魔气，再配上我娘制作的灵药，定能将你体能魔气彻底消逝。我方才探了一探，你体内魔气确实减少了。现在可觉着轻松了些许？”见百里点头，接着说道“这便是了，魔气减少一分，便会轻松一分。”

　　百里安静的听她说完，抬起头打量着四周，只见云雾缭绕，飘飘渺渺，惊奇问道“这是瑶池？可是传说中王母娘娘的瑶池仙境？”

　　苏昭见他肯说话了，暂时把心放下一半，回道“是呀，这便是瑶池了。”

　　百里看着瑶池里一池子的菡萏，想起了苏昭的头钗在手中变作一柄长刀，想起自己明明只是被那人一掌打在后背上，若是受伤的话，也应是肺腑受伤。可她只字未提，却安慰自己说魔气会被祛除，自己体内有魔气？还有破庙里遇到的那只狼，他们说是妖怪，他当时以为只是因为那狼太过凶恶，才被称之为“妖怪”。原来他们口中的妖怪，当真是妖怪。原来这世间当真有妖魔神仙。

　　苏昭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满眼的白花粉苞碧叶，又看了一眼百里的侧脸，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柔情，想起他们凡人的一首诗词，正准备念出来，后面突然插进一道懒洋洋的声音“苏少主果真非同寻常，会情郎竟会到了王母娘娘的瑶池旁。”苏昭大惊，来不及去辨别谁的声音，拉起百里就往水里跳。

　　司命上前一步按住百里的肩膀，不让他动弹。苏昭已经跳到水里了，可百里竟是怎么拉都不动。只听见他叫道“小苏。”苏昭回头，只见百里面带无奈的说道“他已经看到了，而且······”示意苏昭他被抓住了。苏昭沿着百里肩上的那只手向上看去，玄衣银发，司命！

　　司命一只手搭在百里肩上，一只手转着圆润的玉石，在百里身边蹲下，看着苏昭说道“苏少主，你怎地还是这么得不淡定？”

　　苏昭挥开身边试图咬她衣带的小鱼，黑着脸往岸上爬去。

　　百里见苏昭又是一身水，忽指着一朵将开未开的菡萏说道“兄台，看那朵菡萏。”

　　司命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说道“含苞待放。”说完又准备和苏昭说话，百里余光撇到苏昭方爬上岸，还未来得及把衣服变干。就抬手死死按住打在他肩上的那只手，指着水底游动的小鱼说道“兄台，你看这尾小鱼。”司命低头看着那尾金色的小鱼，懒懒笑道“还挺活泼的。”

　　苏昭爬上岸，将衣服弄干，对着池边的司命说道“你来做什么？”

　　百里见苏昭收拾妥当了，便松开抓住司命的手。司命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被百里捏的生疼的手掌，挑眉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百里，漫声道“随便转转。”

　　“这里是可以随便转转的地儿吗？”苏昭把“随便转转”四字咬得重重的。

　　“你都能带着个凡人在这里戏水，我为何不能来这儿？”

　　听到“戏水”一词，百里的脸莫名的红了一红。

　　“我是来······”苏昭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你来做什么的？让我猜猜？”司命转着手中玉石，“莫不是谁体内中了魔气，需这瑶池中的清气吧？”

　　苏昭眼睛睁大，不动声色的挡在百里前面，警惕道“是有怎样，你待如何？”

　　司命笑道“不待如何，我那儿有几本新出的话本子，要不要去看看？”指了指百里“可以带上他。”

　　苏昭怀疑的看他，司命一向怕麻烦又爱看热闹，会这么好心请他们去他那儿？不过来来回回的从丹穴山到瑶池，多少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倒不如直接住在这天界来得方便。况且司命也不算坏，吧？

　　“要不要去，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若被发现了，可别埋怨我没帮你。”

　　苏昭一狠心，点了头。大不了，被他作弄几下，也好过被别人发现。

　　苏昭回头对百里说“我知你有许多疑惑，待会儿我一一为你解释。我们暂且借助在他那儿，这位便是你们凡间所说的那位司命星君了。”

　　百里点头，对司命拱手道“有劳了。”

　　司命弯了弯眼睛“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