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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乱山残雪夜(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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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霜言语间仿佛将叶容视作无物,她竟然是丝毫没有考虑过叶容曾经为她付出的一切。这一点让公西鸿怒气又升腾起来:“果真是孽障,枉费我师姑对你处处留情,你被她一手带大,所闻所学皆来自我师姑,竟然这么不知羞耻下作绝情!”
叶霜挑眼看他,她的双眸依稀还能看出曾经的清秀,可惜这一切都被她自己毁了。
“你要杀就杀,何必废话。”
公西鸿敲了敲桌面:“不着急。我还有些事想问你。”
“什么?”
公西鸿停顿了一会儿,确认感觉不到李修和司虔的气息后才问道:“不是武林盟主让你来杀我的,告诉我是谁,我可以考虑把你的尸体带回水麓山庄与杜仲先生葬在一起。”
叶霜当然觉得不可能,厉声凄笑起来:“叶容不可能允许的!”
“我想做的事没有人拦得住,不管是师傅还是师姑,你也知道,他们从来都拗不过我。”
叶霜不是傻子,说这么些话都是为了拖延,在跟公西鸿说话的时候一直没忘了用内力游走全身经脉,但最后她发现她已经无能为力。然而导致她重伤的原因之一竟然不是公西鸿的那一扇,而是…中毒所致?!
“兔崽子!你竟敢对我下毒?!”她见公西鸿不置可否的笑容,更是气愤:“这世上怎会有毒能要我的命!”
公西鸿摇头道:“瞧你这话说的,师姑一个人在山庄里无聊得紧,闲来没事研究了许多东西,随便哪一样都能置你于死地。”
叶霜简直快要咬碎牙齿。
事实当然不是这样。叶霜的熙宫在三年前风头大盛,人们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长相丑陋的女人传言颇多,叶容虽然不喜欢下山,却也在一次偶然置购粮食途中听到了些。她当时就知道,叶霜还没死。叶容从那天起潜心练功制毒,与叶霜不同的是,她日夜生活在毒物之中倒是真的越来越年轻貌美了起来。这次公西鸿用的药是叶容在他们临走前给予的,公西鸿在刚刚挥扇之前就已经将毒粉撒在了扇面上。这种粉末要与内力一起使用才会夺人性命,是以李修离叶霜那么近也平安无事。
“你为了美貌做了这么多,到头来还是丑陋之极。师姑在山谷中静心修炼,现在看上去却不过三十几岁仍然年轻貌美。呵,真真是可笑。”公西鸿看着叶霜嫉妒得扭曲的脸,觉得有一点解气,又有一点唏嘘。“说吧,到底是谁派你来杀我?”
得知叶容的现状之后叶霜已经接近崩溃,不停地嘟啷着“为什么”,又哭又笑的停不下来。公西鸿没多好的耐心,捏住她的脖子,冷道:“不愿说?那我就砍了你手脚,送回山庄让师姑处置,你说这样可好?”
“没有人派遣来,我是自己为了他来的。你此番去找人,知道有多少人盼着你死在路上!哈哈哈哈,师弟啊,我就在地府等着,看你什么时候下来陪师姐我!”
公西鸿知道她是宁死也不愿说了,心里烦躁导致手上用力大了些,直接将叶霜的下巴卸了。公西鸿见状收回了手,一脸嫌弄脏了手似的表情。
叶霜中了毒又被如此对待便说不出话来,她伏在桌上癫狂的瞪着公西鸿,但公西鸿觉得她不是真的在看自己。
果然,叶霜最后声嘶力竭地喊出一声:“叶容!”便偏倒在了地上去。她自己用剩下的内力催动毒性,这也算是自裁了。
公西鸿没去查看,他知道叶容的能力,中了这毒的人断不可能还活着。
杀了这个女人没有让公西鸿觉得多开怀。
由着因爱而死,到底凄凉了些。
郁闷的公西鸿紧握着还剩了大半瓶毒粉的瓶子,竟然都没有感觉到李修已经站在了门口。
“少侠动作有些慢。”李修倚门说道。
“关你屁事。少来惹我。”公西鸿没好气的回道,顺便藏好了那小瓶子。
“我也觉得不管我的事,可这是我的房间。”李修踱步进来,竟然直接脱了外衣躺回了床上去。“既然已经清理完门户了,还麻烦少侠将你师姐的尸体抬出去,帮我关好门。”
公西鸿气不打一处来。没看到他在这伤春悲秋着吗?这男人到底有没有点情调?
虽然之前说将叶霜带回山庄,但那毕竟是骗人的。为了恶心恶心李修,公西鸿掏出化尸粉将叶霜的尸首原地化了。
叶霜体内无处不是毒,本该腥臭难闻的一滩血水却发出一股淡淡的香味。李修冲愣住的公西鸿笑笑,自己翻身睡了。
因为叶霜的到来,而打算在门外守一会儿再回去睡觉的司虔,看到公西鸿臭着脸就从李修房里出来了。
“你怎么了?”
公西鸿二话不说,拉起了司虔的胳膊把人往下拖:“走,陪哥哥我喝几杯去!”
司虔被公西鸿拉到了本来人就不多的大街上,随便找了个酒肆坐了下来。
公西鸿开口便要了五罐竹叶青。等公西鸿干掉三罐的时候司虔连一杯都没喝完。
“你到底怎么了?”司虔问:“主人性子是高傲了些,但是这都快一个月了你不是应该习惯了么。”
公西鸿放下酒杯,摇摇头:“小的哪敢生你那主人的气啊。我只是有很多事想问,又不知道该问谁,怎么问。心里烦得很。”
司虔感同身受的跟着摇头。
公西鸿就喜欢司虔这种木头一样的实诚,伸手就揽过了司虔的肩膀将头靠了过去:“我们两其实挺投缘的你说是不是?小侍卫,你也别跟着你那冷冰冰的主人了,跟着我怎么样?虽然我没他有钱,但是我可以保护你啊,你看我这人幽默风趣玉树临风…”
司虔顿了顿:“休要胡说,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主人的。”
“这辈子?”公西鸿笑了,世人常把一辈子挂在嘴上,能够当真守一辈子的又有几人。“一片素心难着墨,相思不可说。你心里念着你主子,你主子却总会娶妻生子,他日儿孙满堂,你还守得下去?”
司虔喃喃道:“是,主子会娶妻生子。”他的眼神里熠熠,“他会娶天底下最贤惠懿德的女子,天下红妆,子息昌盛,天佑…”
公西鸿“?”
“没…”司虔自觉失态,讪讪闭了嘴巴,只道:“我无半分觊觎主子的心思。”他攒着眉头,昂首灌了半罐子酒,似是有些情至伤心处。
公西鸿当这小侍卫被戳了痛楚,坛子一碰,两人干了。
直至月色阑珊,两人歪歪斜斜,微醺着回了住处。司虔应是极少饮酒的人,虽酒品不错,却难免晕晕乎乎,转着圈寻不着房门。公西鸿一脚把他踹回自个儿房里,抻了抻衣袖,便见司虔已依着小榻昏睡过去。
虽然自身也不济,但相比之下,公西鸿的酒量还是比司虔厉害多了。他一身酒气,下楼寻凉水擦了个身子,消退了大半醉意,隐隐听见客栈对面的花楼传来莺莺燕燕声音。
南方的花肆飘着胭脂气,软语唱着金井梧桐秋叶黄,珠帘不卷夜来霜。那一刹那,是落英满天,燕语柔歌,销魂夜里,公西鸿清酒微醉,站在客栈的后院浑身湿漉漉,一下子口干舌燥,有些潮了…
他跌了两步回了房,耳根子滚烫,抄起桌上凉水灌了两口,目扫见了榻上轻衣薄衫,眠着的李修。孤独地一个背影。
妈的,又走错房了。
鬼使神差的公西鸿屏住气息,悄声凑了过去。
李修下身盖着床薄衾,衬缎儿是素白的织锦,上头映着微光,明明灭灭勾着寒菊傲雪的样式——似乎在昭告什么。公西鸿趁着醉色,捋袖撩了一截李修的头发轻嗅,上头是常年香料薰过,混着皂角味道。
那味道一过鼻腔,公西鸿整个人都有点动了心思。他俯身,嘴唇微微触了触李修的耳畔,李修不适地抬了抬手,不自觉地拨挡了一下。当他冰冷的指尖掠过公西鸿未消热意的耳根,终于点燃了公西鸿那一点火星,立马燎原。
公西鸿十分尴尬的有了反应。
他静静站着,喉结一滚,索性按住李修的肩,欺了上去。李修似醒未醒,模糊地哼了一声。公西鸿左右想着“反正老子也是邪教,干点坏事儿,操个良家怎么了?!”一个深吻落在李修唇上。
他的唇不同与本人的冰冷,舌尖撬开齿缝,扫了一圈。公西鸿十分受用,便伸手扒了李修衣裳。
李修霎时醒了。公西鸿听得真真儿的,李修骂了一句:“干。”
登时二人衣衫凌乱,几近坦诚相见,公西鸿酒醒一半,顿时一滞。
李修未动,撑了撑身,他眯了眯神,失笑:“你继续。”
公西鸿被那笑声蛊惑了神智般,便瞧着李修微勾的嘴角,又要去亲。
李修的指节修长,腾出手来攥住公西鸿。他承了公西鸿的吻,这教公西鸿有些受宠若惊。然而这一回却不同,李修抵着他的唇齿纠缠,撕咬着好似匹狼。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李修。和平日的冷漠高傲孑然不同。他有力而霸道,强势而不容拒绝,英俊无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