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潮汐在》筝浅

21、相思2

　　虽然潮汐已经提前打过招呼，可等见到十七的时候，小贝还是吃了一惊。
　　这男子一身休闲打扮，可隐隐透露着的气度却不凡，一看就不是屈于人下之流。这样的人如今竟来替她们这两个名不经传的小女子当挑夫。不用问，其中是莫然的原因。
　　粗略打过招呼，就剩旅游路线的事情了。
　　小贝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潮汐一直对丽江充满好奇，近来受一本书的影响，这种念头更强烈。可惜的是，一查航班线，今天只剩一班，而且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起飞。
　　潮汐满脸遗憾，小贝也不安慰。
　　不到十分钟，从潮汐一说出想去的地方名马上就去打听的十七，回来向她们要身份证，说买票。
　　潮汐如愿以偿，格外高兴。
　　小贝在一旁，不留痕迹地一笑了事。这人来头果然不小。且不管他为什么陪着潮汐旅游了，她只管庆幸，这一趟旅游的惬意肯定不小，因为身边这张强有力的护身符。
　　买好票，就该准备登机的事。
　　十七拉停想帮忙拿行李的潮汐，压低声音，说，“给老大打个电话吧，他还不知道，上机后他要是联系不到我们，会着急。”
　　潮汐并没有忘记要跟莫然通电话的事，只是考虑他还没忙完，还是弄好行李再给他打。现在既然十七说到了，她也就停下动作，走到角落打电话去。
　　小贝自然把他们的话听进耳朵，手里的动作没放缓半拍，心里却在咕哝：潮汐这回出游确与以往不同，有保镖不算，莫然还不知情。
　　等待过程中，她漫无目的地在机场四处张望。
　　举目都是要走的或者送人走的人，没什么焦点可看。突然，她的瞳孔一大。
　　咦，A出口斜对的角落里，有两个打扮异常的男子。略一打量，小贝好想称他们为记者，但看行径，觉得还是叫狗仔队。顺着他们的视线看了看，她不禁一惊。
　　他们的目标是潮汐！？
　　她的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两趟，最后就算再不可思议，也不能不相信。
　　和她一样在干等的十七，很快也察觉到。
　　他没有过去提醒潮汐，只是一直挂着礼貌疏离的脸孔，这会换上安抚的笑容，冲着小贝微微一笑，同时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寻思间，看见有三个男子已经迎过去。
　　她恍然大悟。

　　“和十七，还有小贝去旅游？”
　　坐在办公室里的莫然，拿着手机，诧异地重复她的话。
　　“嗯，我们现在就在机场，都快要登机了。”潮汐语气轻松，与往常无异。
　　莫然直接想出不妥，问：“丫头，发生什么事了？”
　　“哦，”潮汐略一惊愣，马上也就不隐瞒，“应景避难去。”
　　意思是开玩笑的，语气也是不带一丝沉重，莫然听着还是不舒服。他当然明白她说的是哪回事。
　　“谁告诉你的？”
　　“庄清。”
　　“庄清说的话，没有必要全当真。”
　　不清楚庄清会怎么说话，不过他清楚自己不能着急，哪怕心里已在翻天倒海。
　　“我知道。我出去一下，不是完全听她的话的。只是我想，你一直不让我被牵扯进你的事，其实就是想让我随心所欲地过好自己的生活。学长，你一直都这样子，默默地为我，想这想那。那现在我，就出去旅游一下，对我一点影响都没有，反而能让你现在做事随心所欲一些。我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你说的没错，可……”
　　“学长——”潮汐截断他的话，语气低沉中掺带一丝哀求与撒娇。
　　莫然顿时认输。
　　“十七在，是吗？让他接一下电话。”
　　等挂了电话，莫然扭头，看向前面一点不懂避嫌的陆成，少有的不确定， “你叫丫头‘嫂子’？”
　　陆成见惯莫然冷漠盖面，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难得看见他这样和颜悦色，偷听着起劲。而且往常他什么时候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现在倒有些小心翼翼地问自己，更好奇。点点头后，终于忍不住问了句，
　　“你们吵架了？”
　　莫然看出他的兴致所在，脸色一整，换了个话题，
　　“莫灿现在怎样？”
　　陆成不明白，话题怎么突然就转到这边来。然而莫然的认真，让他一时琢磨不透，却也习惯性地正经起来。
　　“恼羞成怒，找过董事长，董事长应该没理会，公司的局面表面上没什么变动。老大，你什么时候过去？”
　　私底下，陆成和十七都还是像大学时那样叫他。莫然虽不赞同，也没试过反对。毕竟当初录他进这个公司，能力是有的，却在短短几年时间能到达现在的位置，自己私底下是偏袒不少。既然如此，就没必要掩饰。
　　“再缓几天，我们不急。”
　　也是，该急的应该是莫灿，陆成了然地点点头。
　　“整理好文件给我。”
　　陆成纳闷了，刚才他一进门，听完汇报，似乎就想了事走人。现在怎么，又好像要等着自己。
　　“老大，你不是要回家了吗？”
　　话音刚落，想起自己偷听内容，不禁哑口失笑。
　　“老大，该不会嫂子不在家，你连家都不想回了吧？”
　　“你别……”话刚开头，下面的却说不出。灵光之间，他才发现自己虽然清楚陆成这样称呼潮汐，很不恰当，但是听着自己就觉舒服。
　　“老大？”陆成不知出了什么问题。
　　“做你的事！”
　　莫然话锋一转，遂低下头，看似继续批阅文件，手中的笔却迟迟没落下。
　　她现在应该已经上了飞机，是在看书，还是聊天呢？再或许，应该是听着音乐，看天发呆。丽江是她一直最向往的地方。因为向往，所以往往会产生敬畏。一敬畏，她就不敢轻易接近。在B市时，曾有过假期想和她去，担心自己时间急促，反而会扰了她的兴致，也就没有去。回来后，想着处理了和莫灿这件事，再计划。事情是一拖再拖，但不管怎样，心里总有钟认定，那个她最向往的地方，一定会是他陪着去。没想到……
　　他苦笑了一下，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感到非常的遗憾。

　　这是到达丽江的第一个早上。
　　小贝因为昨晚的肆意狂欢，清早是爬不起来的。
　　潮汐存了要清晨早起的念头，昨晚老早就回酒店休息。
　　闹钟一响，她略作收拾，就蹑手蹑脚地往外跑。
　　逛个满足后，回到酒店，见小贝已经去玩自己的。她睡椅一躺，浏览起刚才出去逛拍下的一些照片。
　　看完，选了几张自己最喜欢的发过去。
　　莫然的手机提示音响起的时候，他刚到办公室不久。
　　他的手机屏幕上的天气预报从昨天起，地方就更改为丽江。
　　现在又来了几张丽江风光的图片，全是清晨的街景，看着就有生气。
　　潮汐发来的信息解说是，
　　“清早，出去瞎逛，得到的意外之喜。”
　　莫然修长的手指飞快地在按键上跃动。
　　“青石古巷很有韵味，那墙上刻着是什么？”
　　“文字，千年古文。”
　　“看着好像，没什么人。”
　　“这里晚上喧嚣到极致，清晨游人稀少，也静美安详到极致。”
　　“嗯，这个地方，本真得可爱！”
　　“走在长长的石板上，感觉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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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手机，莫然心情欢愉。
　　昨晚和潮汐的对话，再次浮现在脑海。
　　“学长，我们住在一起，那么久，应该彼此都谈不上麻烦，对不对？”潮汐特有的简单直接，莫然喜欢她这样。
　　“当然。”
　　“庄清家和你们家关系很好，而且你们家，是这样子的一个家族。你和我住在一起，那么久，终究还是有话柄的吧。”
　　听她这语气，也不知是十七还是王小贝，给她恶补了一下自己家里的情况，莫然问心无愧，还是有些紧张，
　　“我们俩住在一起，我从来不觉得需要对谁解释。压着记者，是因为我们的事，没必要成为别人的谈资。”
　　在外面危机四伏，杀戮不断也好，挥斥方遒，所向披靡也罢，只要想着回到家有她在，他就能找到温暖的停靠，回归平衡。如此的她，他绝不会允许，他人来喧扰。
　　“学长？”
　　“昨天从外面回来，只想着赶回家吃饭。你打电话来说你们跑去丽江，欢愉的心情一下子就没了。现在回到家，冷清清的，我都觉得在外面争这些东西，有些可笑，还不如和你一起去丽江来得实在。”
　　听着就让潮汐心疼，她不确定地问：“你吃饭了没？”
　　“没有。”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吃饭？”潮汐着急了。
　　莫然喜欢她对自己的担扰，
　　“你什么时候回来？”
　　“呃……”潮汐顿了顿，才说，“学长，其实还有别的事”
　　“别的事？”
　　“嗯……”潮汐犹豫一会.，还是直接告诉他，“曾有人提醒我，我们‘名不正，言不顺’，我想好好想想这事。”
　　莫然明显感觉自己心跳漏跳了半拍。
　　“那你想好了，再告诉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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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经理，总经理，总监他……”
　　门外突然传来唐伈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莫然抬头看去，大门已经“啪”的一声被莫灿推开。
　　莫灿盯着他，一脸冷笑，“你的秘书，真是得到你的真传，专抓别人的软肋来下手。我昨天明明已经被撤了总经理，她还故意大声地叫嚷，高，真是高！”
　　莫然明白他心情不好，这上门兴师问罪，是早晚的事。
　　冲唐伈挥挥手，让她出去了。
　　自己走过去，坐到沙发上，也不开口。
　　莫灿知道，每一次他们交锋，都是他最沉得住气。自己也被外界叫为“笑狐狸”，可对上他，往往弄得是气急败坏。
　　这一次，他决定自己也不要开口，看看最后会怎样。
　　茶过三巡，两人默然无声。
　　莫然既不疑惑，也不着急。起身回到办公桌，继续忙自己的事，留他一人赏茶。
　　在他的地盘上，跟他玩沉默，自讨无趣。
　　静默了一会，莫灿疾步走到办公桌前，直接拿桌上的东西出气。。
　　整齐叠放的文件应声而倒，盖住他正在批阅的文件。
　　他抬起头。
　　莫灿自嘲般一笑，说：“你现在得意了，把我从总经理位置拖下来，下一步你想干什么，不会一直让胡叔代理着吧？”
　　莫然不以为然地说：“有什么不行的？胡叔办事一向让人放心。”
　　“怪不得，他在最后力挺你，原来你们早已达成共识。我还纳闷，他一直是爸爸这边的人，在我们这场争斗中保持中心，为什么最后竟出手帮你。“
　　莫然看他一眼，既不反驳也不赞同。
　　莫灿扭头看向窗外，语气恶狠，“都怪我大意，只顾着防你和唐伈的举动，没想到陆成暗地里的操纵。还有胡妈，以前可是一直服侍你跟你妈的。哎，没看出，胡叔会是个妻管严。”
　　“胡妈完全不知道公司的事。”
　　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莫然绝不会拉他进来蹚浑水。胡妈对他好，他知道。然而胡叔会帮他，估计也是当年，胡叔私人炒股，一时被圈住，胡妈知道，在他们面前哭说过几句。他暗地里帮过几次，这次才会这样。
　　这其中的缘由，莫然不打算告诉他，反而又扔出枚迷雾弹，
　　“我没有和胡叔达成什么共识，胡叔一直受命于老头，他帮我，说不定是老头的意思。”
　　闻言，莫灿脸一青。
　　“老头不是曾经说过，你更适合从政吗？”
　　莫然走过帮他添了杯热茶，说：“你来找我兴师问罪，还不如去问老头。”
　　“爸爸不可能会帮你。从小到大，你从未给他好脸色，就连一声‘爸爸’，你也没正正式式地叫过他。陪在他身边的一直是我和我妈，我们才是一家人。你是不是莫家人，这个也没人敢作担保，他怎么可能会帮你？”
　　莫灿气极，口不择言。
　　这激发了莫然的反击，
　　“是吗？按你这么说，我如此不待见他，连莫家人也不算。那为什么我一毕业，在莫氏集团里他给予我的权力可以与你旗鼓相当。就连这次是我掀起的争斗，他也不制止，现在还让我胜了。”
　　这就是莫灿耿耿于怀的关键，莫然摆上台面来说，他顿时面如土色。
　　“莫灿，你不弱。这一场你争我斗，只能说我险胜。”莫然直截了当地说。
　　险胜，莫灿对他这略带安慰之词，并不领情，嘲讽说：“我看你也没胜什么。听我一些记者朋友说，你那个宝贝学妹，老早就不知跑到哪去了。你那么宝贝她，现在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丫头去旅游这事为着他而去，无意间让她免去这一场八卦轰炸。如果真是她遭了这场轰炸，自己难保不会做出些过激行为，莫然暗想。
　　“怎么，戳到你的痛处？”莫灿继续嘲讽。
　　“这怎么叫痛处？充其量有点遗憾。其实也是你的记者朋友不得力，不舍得走远点。她呢，就是去了丽江而已，跟十七还有她好朋友，玩去。”莫然无关紧要地解释道。
　　“你……”
　　莫灿发现自己好像无论使多大的劲，挥到莫然跟前，都被他轻轻地推开。这就是他一直以来最讨厌的感觉。
　　“莫然，你知道吗？我忍受不了的，就是你这个样子，对什么都不屑一顾，却什么东西都是唾手可得。你和你妈是住在外面去，表面上好像什么都是我和我妈占尽风头。可是无论是你还是你妈只要出点声，整个莫家就都得唯唯诺诺。你们凭什么，自己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却不让别人家得安宁？”
　　嗬，难得的真情流露！这还是长大后，莫灿第一次在他面前说这些话。
　　莫然收起脸上的淡漠，眼神一冷，反问：“那凭什么，我和我妈就得因为你们的登门入室，而搬到外面去？又凭什么，我从小得被怀疑着长大？安宁？你说的是我，还是我妈？”
　　莫然少有的针锋相对。
　　莫灿闻言，脸色一黯淡。
　　“莫灿，我从未有意与你为敌。后面，你要反击，我也欣然接受。不过，我先打声招呼，你我的争夺，不用涉及他人。潮汐，你最好不要想着用她做筹码。否则，你的家人也不少，别怪我不客气。”
　　看着莫灿的背影，莫然冷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