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真假半妖 ...
-
事实摆在眼前，鸠布不得不掂量掂量了，我希望他能够知难而退。
鸦风不可置信地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你亲口告诉过我，你是半妖，每当月圆之夜便会变身为人。我见过的，你用过的衣衫上都是人气，没有一丝的妖气。”
藏归显然没有注意到我在一个劲地给他使眼色，只是转头盯着鸦风，讥笑道：“原来那天，我的衣衫是你偷走的。”又盯向鸠布，“本王是半妖又如何，就算变身人类，本王的斩破刀也不是你这只鸟能挡住的！”在这转头之间，凡是被藏归眼角扫过的叛妖们皆是一震，捏兵器的手也明显地握紧了。
我心里七上八下，仔细观察鸦风和鸠布的脸色。
鸠布阴沉着脸，死死盯着藏归，好像要在他的脸上找出破绽似的。那些手下们都面面相觑，踌躇不敢行动。我默默祈祷，不要动手，不要动手！
终于，鸠布起身，“六十年了，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六十年了，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更何况，我不相信你在这软骨散毒下还能轻松对敌！”
我暗道糟了！
藏归高声喝道：“来啊！”又低声对猫儿娘说：“你快走，带着来福。”
猫儿娘原本打算后撤，将战场交给藏归，但当她看看我时，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叫到：“不行，我不能走，我不能留下你一个人。”
藏归一点都没理解到我们的心思，只强势道：“让你走就走，啰嗦！”
鸠布完全无视这边的主仆情深，张开翅膀，煽起大风，黑色的爪子上沾满鸠毒，腾空而起，直冲向藏归。他等不及了！
藏归一把推开猫儿娘，也挥刀冲了上去，锋利的斩破刀在空气中发出嗡鸣之声。我焦急地望着他们之间的战斗，这个笨蛋，以人类的身体怎么可能打得赢大妖！
猫儿娘被推在地上，幽幽地望着藏归的背影，叹道：“就知道逞强。”
果然，变成人类的藏归根本就不是鸠布的对手，加上中了软骨散毒，更是一败涂地。身上到处被黑色的爪子划出长长的血痕，让原本就鲜红的大衣更加鲜红了。藏归半跪在地上，双手撑在斩破刀上，凭借这把刀才能保持上身不倒，可见伤势之严重，可他却大笑道：“六十年了，你没什么长进啊！”
鸠布疑惑地望着藏归，我猜他此时一定很郁闷，明明是自己处处占优，并且赢了，怎么搞得像自己不敌一样。但是站在藏归的立场上想就不一样了，藏归没办法看见我用幻术给他做的金色耳朵，不知道自己是半妖的身份未曾戳穿，也就不知道鸠布出手其实是留有余地的，只知道自己用一个人类的身体战斗，还能撑到现在，原因只能是鸠布退步了。
但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我轻轻吹出口气，一股浓烟弥漫在藏归洞口，烟雾越来越浓越来越浓，仿佛是冬日里最深的夜。我早已看准位置，赶忙拉着猫儿娘跑到藏归跟前，架起藏归撒腿就跑。
上次，是他救我和猫儿娘，这次，轮到我和猫儿娘救他了。
鸠布翅膀煽起，浓烟散去。但这不是幻术的结束，而是幻术的开始。
当浓烟彻底散去后，另一番景象会出现在藏归洞口，青瓦房屋鳞次栉比，集市街道车水马龙，路上行人熙熙攘攘，叫卖声，嬉闹声、车马声、喧哗声不绝于耳，还有刚刚撕破厚厚的云层的太阳，投下金色光华，那是今日洛都的景象。
这是幻术——“偷天换日。”
我不会飞行，也不会跳跃，是只修行范围狭窄的小半仙，除却幻术外别无所长。而藏归此时是个人类，还受了伤。所以，我们只能由着猫儿娘提着，从一个树梢跃到另一个树梢。
“猫儿娘，我们这是去哪里？”
猫儿娘淡淡道：“洛都城里。”
我急道：“什么？猫儿娘，你疯了，我们白天刚从洛都逃出来，现在过去不是自投罗网么。”实在觉得此时跑去洛都真是蠢笨极了。
受伤的藏归好像也赞成我的看法，有气无力道：“不行，猫儿。”
猫儿不理会已经没有丝毫力气的藏归，向我缓缓道：“来芙，我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妖，我感觉不到你身上的任何妖气，但是和你在一起，感觉很舒服。藏归今晚是个人类，也没有丝毫妖气。你们混入洛都，再好不过了。”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警觉道：“那你呢？”
我们落在高高的城墙上，背后是清冷的圆月，月光照在古老的城墙上像铺上了一层寒霜，在春夜里散发着庄重冷寒之气，好叫人不要忘记它血与泪的历史。
“到了。我回去引开鸦布。隔了这么远，你的幻术怕是已经失效了，他们不难猜到我们会逃到洛都城里。”又道：“放心吧，我和鸦布是老相识了，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我脸一热，羞愧难耐，若不是我修为太弱，做个更大更持久的幻术不在话下。
藏归按住猫儿娘的肩膀，“猫儿娘，要走一起走，要回一起回，本王不可能让你为我涉险！”
猫儿娘微笑，痴痴望着藏归，眼角闪动着泪花。突然反手打在藏归后颈，藏归仰头昏迷了过去。猫儿娘将藏归扶到我身上，哽咽着说了声交给你了，便转身向山林跃去。
我扶着受伤的藏归，望向猫儿娘单薄的背影，黑黝黝的山林在夜色中像只蛰伏的野兽，无声的兽鼾震人心魄，那蓝色的背影蜻蜓点水般跃上野兽的脊背，慢慢融进清冷圆月中，再也看不到了。
猫儿娘一定是爱着藏归的，只有看着深爱的人，眼底才会有那么深的眷恋。我在心里默默承诺，猫儿娘，放心吧，我一定会把藏归安全带到你身边的。
突然忆起藏归说过的一个世子，那个养着很多除妖师的世子。按照猫儿娘的说法，如果我们混入世子家，我想，鸦布便不敢追来罢！又想，若鸦布当真到了洛都城里，猫儿娘会不会一起来呢？我摇摇头不敢想下去。
世子据说是皇亲国戚的一种，一定地位尊崇，府邸也必定富丽堂皇、雄伟壮观、占地面积广大。
站在城墙上，洛都尽收眼底，我很快便发现在城西的一角，圈着一大片的房屋，亭台水榭，高阁长廊，应有尽有。四周还隐隐有白色光华，恐怕便是除妖师设置的结界，无疑，那就是那世子府了。
我立刻幻化出滑道，连通至世子府。这是我白天仰望高高的东隅山时所产生的灵感，等我接替师父，做了东隅山的月老，以后下山就不必走那蜿蜒曲折的山路了，说不定还能向野孩子们收滑道费，赚些外快。滑道的外壁与夜色融为一体，不至于让城中夜不能寐、偶尔抬头展望夜色的人被惊吓到。
滑道千回百转，转瞬间，我们便到了世子府内，白色的光华略微一亮，毫无阻滞，顺利通过。只是，落下来时，没有找准位置，落在了一片阴森森的小林子里，饶是有藏归做肉垫子，也摔得我腰酸背痛。
背着藏归潜行在世子府内，偶尔碰到巡夜的守卫走动，便依着周围的样子，幻化成棵树或盆盆景。
走到一个偏僻小院，直觉告诉我里面也许能找到间柴房厨房旧物房什么的。只要能安全地度过今夜，以藏归的本领离开这里算不了什么，我也就报答了藏归的救命之恩，可以尽情地投身于月老交给我的实习工作。所以，今夜至关重要啊！
突然，感觉背上湿哒哒的，还带着一股温热，一个恐怖的想法漫上我的心头——他莫不是在我身上方便了吧！
我啊呀一声，把藏归丢在地上，急急转头看向背上湿热的地方，可看又看不见。我跳着脚又蹲下去翻看藏归的□□。可能是我这一摔用力过猛，也可能是刚才从滑道上下来时用力过猛，总之，藏归醒了过来，正皱着眉盯着我。
“你，你要干什么？”
我的手刚好探至他□□处，握着一把裤裳，层层的裤裳并没有湿热的感觉。
我机智道：“我来看看，看看你身上哪里受伤了。”又装模作样地翻翻他的裤子。
藏归摇摇头，有气无力道：“没……事。”又捂着胸口，咳出了一口血。
这个家伙，事实都摆在眼前了，还要死扛着，真是嘴硬。
我长吁口气，定下心来。这才闻到一股血腥的味道。忽然忆起藏归前胸的伤口，忙伸手一探，果然，胸口的衣襟浸满了鲜血。
“汪汪……汪汪”一声犬吠响起，紧接着一阵犬吠声响起，此起彼伏，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十分突兀。
我抓着藏归衣角，慌忙四顾，“藏归啊，这都是你亲戚，快叫它们停下来啊，可别把府里的人叫来了啊。”
“……”
看着藏归没反应，我暗骂自己糊涂，赶忙搀起藏归，安慰道：“没事，那些狗就算不听你的，也不要往心里去，毕竟这些狗都是有主人的。”又着急道：“走走走，我们快进院子，躲起来。”
藏归皱了皱眉，“那些狗就在院子里。”
“什么？”我大惊失色，刚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藏归双耳微斜，道：“有人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真假半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