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情蜜意》思尔后行

14、同一屋檐下

　　车子刚在一栋两层小楼前停下就有战士过来。走得近了，借着大门旁的路灯，唐蜜认出是冯禹，高常在的兵。
　　冯禹在车前立正，向正开门下车的高常在敬了个礼。
　　高常在指了指后备箱，“搬行李去。”
　　“是。”冯禹桑音响亮，说完放下手臂，冲后座上的唐蜜笑了笑，“唐小姐好！”
　　唐蜜有气无力地咧嘴，算是对他的回应。
　　下了车，唐蜜心事重重地跟在高常在身后，酝酿着一会儿见了高明远和沈瑜该说些什么。虽是应主人的邀请住进来，但好歹自己是个外人，今后同一屋檐下相处必定有很多忌讳。
　　正想着，门开了。
　　开门的是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见了她们欠了欠身子，“高老和夫人正等着呢。”
　　唐蜜抬眼往客厅里望去，偌大的落地玻璃窗前，高老爷子和沈夫人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此刻正将目光投向刚进门的他们。
　　高常在将外套递过去，“吴阿姨，拿到我房间去吧。”
　　吴阿姨接过外套，抬起头满脸疑惑。
　　高常在笑了笑，“我今晚住这里。”
　　“哎呀。”吴阿姨向沙发的方向望了望，“高老和夫人一定会高兴的。”
　　高常在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带着唐蜜走到沙发跟前。
　　“爸，妈，我把她接过来了。”
　　高明远放下手里的报纸，打量了面前的姑娘一眼，然后扯起嗓门，“蜜蜜啊，今后就把这里当自己家了，轻松些，不要那么拘谨嘛。”
　　他的旁边，沈瑜的脸从始至终都一直绷着，根本就不正眼瞧一眼面前的姑娘。看得出她不是很高兴，但碍于丈夫的面子没有发作。
　　唐蜜小心翼翼地笑了笑，轻轻坐到沙发上，不忘向两位长辈道谢，“谢谢高伯伯和沈阿姨。”
　　“哈哈……这孩子，谢什么。”高明远打着哈哈说道，然后转向妻子，“蜜蜜和灿芝的房间准备好了吗？”
　　沈瑜莞尔一笑，“早就吩咐吴嫂去准备了，添置的都是新家具。”
　　“嗯，灿芝的身体不好，给她准备朝南的房间，多晒些太阳也好。”
　　“知道。”沈瑜有些不快，“也不见你对我们母子如此关心过。”
　　“哈哈……”高老爷子揽过妻子，“老夫老妻了，还吃醋？”
　　沈瑜一耸肩膀，扭头嗔怒地看着丈夫，“吃饭！”
　　吴嫂很快将饭菜端上来，摆满了桌子。
　　四个人坐在餐桌旁安静地吃，刚吃了两口，高常在突然向四周看了看，问道：“常玉呢？没回来？”
　　高常玉是高常在的妹妹，跟唐蜜同岁，小姑娘小时候跟她哥一样调皮捣蛋。那个基本上都是短发示人的姑娘，唐蜜记得自己没少跟她打过架。
　　那时候，两个人谁都不肯示弱。
　　十多年过去，唐蜜外表俨然已经是个淑女，内心实则仍是当年的女汉子。
　　唐蜜注意到高明远的脸色变了变，手上的动作明显慢下来，“管她做什么。”
　　此话一出，饭桌上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沈瑜向儿子使眼色，高常在识趣儿地闭口不再言语。
　　“别在那儿只顾自己吃，给蜜蜜夹点菜。”高老爷子对儿子说。
　　高常在吃饭的动作停住，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唐姑娘。
　　这一家人真是奇怪的很，唐蜜在心里暗自想着。高老爷子刚才的话已经让她不安，此时高常在又突然盯住自己，更是让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她端起碗，做出准备夹菜的动作。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在自己家里就随便些。”沈瑜微笑着要给她夹菜。
　　“谢……谢谢沈阿姨。”唐蜜将碗端起来接住。虽然知道沈瑜这是在给高常在解围，但女主人的举动依然让她倍感受宠若惊。
　　一顿饭吃得很不自在，餐桌上的人谁都不说话。那样子，根本不像一家人在吃饭，倒像是几个不相干的人碰巧凑到了一起。
　　唐蜜闷头吃饭，一边察言观色。高常在快速扒着碗里的饭，那样子怕是巴不得赶快吃完离开。高老爷子，从始至终一脸严肃，坐在餐桌首位，一家之主的气概尽显无疑。而沈瑜，不紧不慢，在观察丈夫和儿子的脸色。
　　这一家人应该很少一起吃饭吧，要不然也不会像例行公事样地，毫无温馨感。
　　门铃就在这时候响起来，大家齐齐向大门的方向看过去。
　　“这么晚了会是谁？”沈瑜自言自语地说。
　　吴嫂从厨房里出来，急匆匆地去开门。
　　门打开，高家人脸上都现出惊讶的神色。
　　进来的是位身材高挑的女子，目测至少一七零。极短的短发，染成了赤红色，戴着夸张的星形耳坠，涂了艳丽的口红。
　　很年轻的女孩儿，却是一脸冰冷，清丽傲然的模样倒有几分像沈瑜。
　　女孩儿进了门，径直就朝楼梯的方向走去，高跟鞋在木地板上踏出响亮的节奏。餐厅里这些人仿佛不存在似的，完全被她忽视。
　　唐蜜看到高明远的脸色越来越差，越来越差，最后在女孩儿踏上楼梯的时候终于爆发。
　　“啪”地一声，高明远将手里的碗筷重重拍到餐桌上，用近乎吼叫的声音叫那女孩儿，“你没看到大家都在这儿！”
　　女孩儿抬脚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她的脚轻轻落到第一阶台阶上。
　　她转过头，视线在餐厅里众人脸上一扫而过。扫过唐蜜的脸时，她似乎愣了愣，然而很快又恢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扯了扯嘴角，转身就要继续上楼。
　　“真是岂有此理！”像是往一堆火上猛浇了一桶汽油，火势瞬间暴涨，高老爷子拍案而起。
　　见势不妙，沈瑜慌忙拉住丈夫，“你好好跟孩子说话啊，干嘛动不动吼来吼去。”
　　“你看看……你看看她那个样子……”高常在气得浑身颤抖，话都说不利索了，最后干脆一甩胳膊，“都是你给惯的。”
　　“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沈瑜不高兴了，松开丈夫胳膊，气呼呼地坐下。
　　这边两夫妻大有开吵的架势，那边，年轻女孩儿早就不耐烦了，蹬蹬几步上了楼。
　　一顿饭到这里谁还有心情继续下去。高常在是最先退出的，他在两个人刚开始争执的时候就麻利地扒完了碗里的饭菜，将碗筷往前一推，“我吃完了，你们继续。”
　　沈瑜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儿子离开，突然就站起来，气愤地，“我不吃了！”
　　一桌子人走得差不多了，高老爷子叹口气，委顿地坐下来。坐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唐蜜还在呢，于是尴尬地笑了笑，“你看看我们这一家子。”
　　唐蜜笑笑，不说话。
　　两个人开始聊天，话题都是围绕唐蜜离开A市之后的情况。她也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讲出来的都是高兴事儿，比如自己的学习，考上大学，得了奖学金，顺利签约JK……虽然事实上，自从父亲去世后她和母亲的日子就没有好过，可这些事她只字未提。
　　直到吴嫂过来告诉他们，唐蜜的房间已经准备好，十点了，该是睡觉的时间了，他们才停止了对往日的回忆。
　　唐蜜起身告辞，高明远坐到客厅沙发上看电视，军事频道，一直是他必看的。

　　二楼房间众多，唐蜜谨慎地观察着，慢慢挪到南边洗漱间门口。
　　门关着，听不到任何动静，应该是没人的。她突然就想，要是这个时候迎面碰到高常在从里面出来，赤裸着臂膀，那才是……惊艳呢。
　　她自己偷着乐，不自觉竟然笑出声。
　　走廊那头，有房间的门“咔嚓”一声被打开，将唐蜜吓了一跳。她惊恐地转身，就看到穿着浅灰色睡袍的高常在从房间里走出来。
　　高常在显得很烦躁，看到那姑娘的时候，他凉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你在干什么？”
　　“没……没干什么啊。”唐姑娘心虚地答道，目光躲闪却没有离开他的身体。
　　虽然穿着宽大的睡袍，但依然掩饰不住他姣好的身材。结实的手臂，宽厚的肩膀，还有胸前的肌肉，哪一样都让她垂涎三尺。
　　“你盯着我看什么？”
　　近在咫尺的声音将唐蜜吓得不轻，她本能地后退一步，收回心神才发现高常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她跟前了。
　　“谁……谁盯着你看了。”唐姑娘言辞闪烁，不敢看他，“自我感觉也太好了。”
　　高常在眼里慢慢有了笑意，他看着目光闪躲的姑娘，又往前一步。
　　唐蜜像是被刺猬扎到似的，瞬间跳开了。
　　“你躲什么？”高常在欺身问。
　　“谁……谁躲了。”虽然被逼到了墙角，已经退无可退，她态度依然强硬。
　　眼看着高常在还在向这边靠近，幽潭般的眼深不见底。情况似乎不妙，她突然就急了，闭着眼睛就伸出胳膊。
　　她是想挡住他的，怎想到……
　　很奇怪的触感，像是……肌肤？
　　她霍地睁开眼，眼前的一幕让她直接想撞墙：她的手此刻正稳稳地贴在他小腹上，差一点点就将下面的遮羞布也扯了下来。
　　而高常在，竟然双眼含笑镇定自若地看着自己，幽幽开口，“怎么样，下面的还要看么？”
　　她惊叫一声将手缩回来，“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高常在将睡袍紧了紧，逼到她身前，居高临下将她整个罩在他的影子里，“该看的不该看的，都被你看了，你说吧，怎么办？”
　　她疑惑地抬起头，目光别无他处可去，只能牢牢被逼进他眼里，“什么怎么办？”
　　他勾起一边的嘴角，邪魅极了，头慢慢低下去。
　　“高常在！”尖利的女声突然响起，将高常在俯身的动作生生钉住，他像一只虾米样地弓着身子，侧脸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书房的门开着，刚才的红发女孩儿正倚门而立，挑衅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