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情蜜意》思尔后行

11、高明远（修）

　　唐蜜急匆匆赶到医院，刚进母亲病房就看到一个军装男子背手站在母亲病床前，她突然心跳加速。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会在这里碰到高常在。
　　她慢慢走近，盯着那人的背影仔细地看，几分钟后，她猛然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
　　那个背影的确和高常在有几分相似，同样笔挺的军装，宽厚的肩膀，修长的手臂。可是，在那军帽帽檐下，露出的头发里分明夹杂着白发，数量不少。
　　原来是个老头。搞清楚这个事实后，唐蜜心情放松了很多，走到母亲跟前。
　　病床上的母亲脸色苍白，唐蜜的目光刚落到那张脸上，心里的酸楚就泛了上来。才几个月不见，母亲似乎苍老了很多，头发也白了不少。她还记得自己当初准备离开家到A市实习的时候，母亲千叮呤万嘱咐的场景。
　　从十岁开始，她就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的不易她再清楚不过。
　　鼻子酸酸的，她忍住充盈在眼眶里的泪水。命令自己挤出个灿烂的笑容，“妈。”
　　虽然有病在身，但王灿芝的心情似乎很好。她正在跟面前的军装男子说话，看到女儿走近，她的目光从军装老头转到女儿身上，满目慈祥。
　　“蜜蜜。”她轻声唤自己女儿。
　　“这就是小蜜蜜啊。”一旁的军装男子突然开口说话，“都长这么大了。”
　　唐蜜疑惑地抬起头，看到一张布满邹纹却刚毅的脸。
　　“蜜蜜，快叫高伯伯。”母亲提醒她。
　　应该是母亲的老朋友。她一边挤出满脸微笑一边努力想从脑海中找到关于高伯伯的记忆。想了半天却一无所获。
　　“高伯伯。”虽然心里有疑惑，可嘴上却没有半点迟疑，顺势就喊了出来。
　　“时间过的真快啊，转眼间，孩子们都长这么大了。”军装伯伯看着唐蜜，感叹道。
　　“是啊，当初我们离开的时候，蜜蜜她才十岁不到，常在也才高中毕业吧。”王灿芝微闭着眼睛回忆着。
　　常在？常在……高常在！唐蜜心里咯噔一下，她终于将这前前后后的关系联系起来了。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高伯伯就是高常在的父亲——高明远。那个小时候经常抱着自己找妈妈，总是追在高常在后面，气势汹汹扬言要将儿子揍一顿的人。
　　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自己担心了半天，结果担心的人虽然没碰到，却却碰到了他老爸。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儿。
　　后来，舅舅告诉她。高明远的爱人，也就是高常在的母亲沈瑜，是这所医院心脏外科的主治医生。她第一眼见到她们就认出了她们。可能是沈瑜把母亲的情况告诉了高明远，当天下午高明远顾不上手上的工作就赶到了医院。
　　“蜜蜜，听说你在A市找到工作了？”高明远问面前的姑娘。
　　“嗯，是的。”唐蜜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恭恭敬敬地回答。
　　“既然都在A市定下了，就搬到我们家去住吧，反正那么大的房子就我跟你沈姨住着，太冷清。我们巴不得多几个人，热闹。”高老爷子盛情邀请。
　　“这……”唐蜜迟疑着。
　　“这什么这，你这个周末就搬过去，等你母亲出院，让她也搬过去。”高老爷子胳膊一挥，大有当年驰骋沙场，指点江山的架势。
　　十几年没见，高老爷子还是当初那样，永远一副热心肠。而且，说一不二。
　　“可是高伯伯……”唐蜜向母亲投去求助的目光。
　　见女儿为难，王灿芝赶紧解围，“明远，蜜蜜她已经跟同学一起合租了一居室，离她公司近，价钱也合适……”
　　“再合适也是钱啊。”没等王灿芝说完，高明远胳膊再一挥，“就这么定了。这周末我让常在去接你。”
　　唐蜜还想再找理由拒绝，就看到母亲朝他使眼色。话到嘴边生生咽了下去。这位高伯伯的脾气她大概是了解的，一旦做出决定那是几头驴都拉不回去的。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想着回去要怎么跟李潇潇交代。那家伙，一旦知道自己要抛下她另寻住处，一定杀了她的心都有吧。
　　正想着，走廊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医生和护士都进来了。粗看一眼，大概有六七个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个中年妇女，五十多岁的样子。
　　唐蜜觉得眼熟，正要开口问，身后高老爷子咋咋呼呼的声音又响起来，“沈瑜。”
　　沈瑜，她就是高常在的母亲。小时候是见过的，难怪会觉得眼熟。
　　虽然依稀记得，但她对这位沈阿姨的印象很有限。在儿时的记忆里，这位沈阿姨似乎很少迈出家属院，偶尔出现在人们视野里，也是匆匆而过。但就算是这匆匆现身，就已经惊艳了所有人的目光。
　　年轻时候的沈瑜不但人长的美，衣着举止更是美。
　　美人都矜持，唐蜜对沈瑜的印象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冷傲。
　　十多年后，在这样的场合下再次见到她，依然可以用这两个字来形容。如今已是中年妇女的沈瑜容颜已褪，但骨子里的清冷孤傲丝毫未减。就算在一堆小姑娘中间，也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唐蜜被她强大的气场压得不敢上前，还好这会儿有高老爷子在，有他在中间缓和气氛，大家交流起来就顺畅多了。
　　沈瑜见到高明远很意外，她大概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赶到了医院。要知道在这之前，高司令可是远在千里之外，正在处理军区繁重的事务。
　　妻子满脸的疑惑自然全看在高老爷子眼里，他打着哈哈走到妻子跟前，“沈瑜，灿芝的手术可全靠你了。”
　　当年的军区总医院实习医生，如今已经是A市知名的心脏科专家。而高团长也已经是某集团军的高级将领。
　　沈瑜的目光从高明远身侧投过去，落在病床上的王灿芝身上。她盯着面目憔悴的人看了几秒钟，脸上神色复杂。
　　没有熟人相见后的嘘寒问暖，气氛明显有些尴尬。
　　“蜜蜜，快叫沈阿姨。”高明远将身旁的姑娘推到她前面。
　　沈瑜的目光这才从病床上移到面前的姑娘身上。看到唐蜜时，她愣了愣。
　　“沈阿姨。”唐蜜乖巧地叫她。
　　她的嘴角僵硬地往上扯了扯，勉强挤出的笑容让唐蜜不知所措。
　　这个沈瑜，似乎并不待见她们母女。从小时候起就是这样，这一直让唐蜜很纠结，对于救过自己丈夫的恩人，她非但没有表现出一点点感激，反而很冷淡。
　　“哈哈……”高明远拉过唐蜜，扫了一眼面前的医生们，“你沈阿姨带来了医院所有的心脏外科专家，你放心吧。”
　　唐蜜感激地看着他，点头，“谢谢高伯伯。”
　　“唉。”高明远笑着指了指妻子，“最应该感谢的是你沈阿姨，她是你母亲这次的主治医生。”
　　“谢谢沈阿姨。”唐蜜再次向表情冷淡的沈瑜道谢。
　　沈瑜却没有任何表示，而是径直走到病床前，对床上的病人说：“接下来我们会做个全面检查，如果没什么问题，会安排在下周做手术。”
　　王灿芝虚弱地一笑，“谢谢你。”
　　“好好休息。”沈瑜淡淡地说，然后转身吩咐其他医务人员。
　　高明远微笑地看着妻子跟同事交谈。会心一笑后，他拉过唐蜜跟王灿芝道别，“灿芝，我要走了，好好休息准备手术，其他的事情都不用担心。”
　　王灿芝点头，“明远，我跟蜜蜜都很感激你……”
　　“说那么多干嘛。”高老爷子又施展出他的标志动作，一挥胳膊，“定国连我的命都救过，我为你们做这点事能算什么。”
　　说完又转向唐蜜，“蜜蜜，回去收拾下，我回头让常在跟你联系。”
　　唐蜜点点头，事情发展到这个份上，她还能拒绝吗。
　　见小姑娘终于点头，高老爷子爽朗地笑了，边笑还边拍拍唐蜜肩膀，“蜜蜜，常在这些年一直单身哦。”
　　这最后一句明明话里有话。唐蜜顿时觉得老爷子笑得诡异，这件事绝对没那么简单。

　　“唐蜜，你这个见利忘友的家伙！”从某小区六楼的窗户里传来声嘶力竭的吼叫。站在楼下草坪上往上看，透过窗帘能看到里面混战的人影。
　　唐蜜接住了飞过来的抱枕，伸出胳膊去制止对面的人，“李潇潇，我也是形势所逼啊。”
　　“什么形式所逼。”李潇潇再去找枕头，压根不打算放过她，“你要搬家我就跟你拼命。”
　　“不是吧。”唐蜜哀叹着躲避迎面而来的枕头，见李潇潇那架势，干脆摊开胳膊往沙发上一躺，“烂命一条，你来拿吧。”
　　“你……”李潇潇举起枕头的手停在半空中，本来要扔到唐蜜身上的枕头被她猛扔到地上，整个人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颓然坐下。
　　唐蜜起身坐到她身边，声音极其温柔，“潇潇，你放心，等我拿到奖金了，就租个大房子，到时候我们再一起住啊。”
　　“等你拿到奖金，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李潇潇激动地耸肩膀。
　　“你太小瞧我了吧。”唐蜜一巴掌拍到她肩膀上，痛的李潇潇龇牙咧嘴。
　　“等我搬到高家，不就近水楼台了吗”唐蜜冲她挤眼，“你懂得。”
　　“哦……唐蜜，敢情你是要用美人计啊。哈哈……真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