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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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学中有一条常识是说，一般对于年轻健康的瞳孔来说，重新聚焦所需的时间不会超过一秒。
这时间真的可以说是一眨眼就过去了，而邵医生的目光还停留在面前那只手上。钻研了那么多年医学，对人体结构了如指掌的邵邈宁第一个反应就是 —— 拥有这样柔若无骨般素手的女孩儿，身材不是完美，也必然是接近。
丰润细腻的肌肤，细如葱白般的玉指，手掌略薄，骨节并不分明。医生的办公室光线一般都不会很差，而这么贴近的观察，几乎都看不出手背或手指上有什么毛孔。粉色圆弧的指甲涂了色泽极浅的透明指甲油，天生的形状就拥有着赏心悦目的弧度。略过这些，邵邈宁一双认真的眼睛先后落在了指尖与虎口处：嗯，这只手上总共也只显现出两个月牙，拇指根与食指连接处稍显单薄。
职业病的某医生只需要这么一眼，暗自确诊，这个只手的主人在生活与饮食规律上有待改进。
“您好，我是邵邈宁，是有什么事能帮到您吗？”
即便是有了这只手的铺垫在先，对来人相貌做了一定心理准备的邵邈宁再抬头看来人的脸孔时，还是很自然的一怔。当然这样的停顿只延迟了两秒不到，医生就大方的伸过手去，深邃的眼眸注视了一会儿面前这过目难忘的容颜，如是开口。
“嗯，我想，我还是先自我介绍一下吧？”从手包里取出一张卡片，来人笑了笑双手递到了邵邈宁面前：“我姓沐，沐以欣，这是我的名片。今天冒昧来访，不知道会不会打扰您工作？”
明明看得出那像是外交官员接待外宾时展露的笑容，却还是被那明媚动人的模样扰了一下心神。先没有急着作出回答，邵医生不急不缓的接过名片，目光扫过某著名医药公司的标志时，肩膀微微一沉。她把卡片拿在手中做样子看了一会儿，再次抬头看这位姓沐的女子时，目光中似乎少了点什么，话语中也有着斟酌过后的严谨：
“不好意思要打断你了，可能沐小姐还不了解，这家医院和其他一些小型诊所有所不同。逸华医院对所属医生护士都明文规定过，用药统一按照医院条令开处方，所有医生一概不可以私下与医药代表接触。所以你的好意，恐怕我。。。”
“哦我不是来推销药物的。”听明白了她的误会，沐以欣轻松打断了邵邈宁的话，弯唇笑了笑，如愿的看到医生很难得露出微微讶然的表情。她从肩上取下浅色的包包拎在身前，抬起左手绕过头顶将落在右鬓前的几缕发丝拨到肩后，举臂的时候风衣衣袖落了一小截下来，露出纤细的皓腕。
“邵医生，如你有空，我可以坐下细说吗？”
“可以，请坐吧。”邵医生伸手示意桌对面的座椅，顺手将隔在两人之间的血压测量器与反弹锤往一边稍作挪动。抬眼与沐以欣相视一笑，很大方的简单说了句：“刚刚不好意思。”
“没有关系。”沐以欣双手叠放在腿上，坐下来后，这才发现从俯视的角度一时间转变成微微仰视。她看了一眼邵医生那中规中矩的坐姿，也故意挺直了腰身，目测，还是要比邵医生矮了一些。
“可能这次来，是有些唐突。我主要是想见见你，认识一下。如果要说原因嘛，是这样的，邵医生，我可能要跟你谈一个特殊性质的合作，私人合作，是关于下一代的。”
有了先前先入为主的教训，邵邈宁双手交握放在身前不作猜测，眼眸专注的有种独属于她的吸引力。沐以欣因为跟人说话时本就有对视的习惯，两个人的目光就这样在半空中相遇了。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对视时间越久，越能证明两个人之间好感的程度之深。沐以欣这样的回视完全是自然举动，可这样的自然举动，就引导着她与邵医生在整个谈话中基本没有间断的对望了许久。最后，两个人分别从此中得出一些结论。
沐以欣眼中看着的是邵医生眉骨的棱角与直挺的鼻梁所形成的精致线条。这个人的轮廓有点欧美范，一双眼睛微微凹了进去，也就让目光显得格外具有魅力。而在她对面，邵医生除了注意到那细长自然卷起的睫毛，和没戴美瞳就已然明亮的眼珠以外，还顺便做了个眼部健康的基本视察。多年学医的下意识在听沐小姐长篇大论解释来意的同时可以毫不费力的一心二用。
“所以说，因为私人原因，我短期内会有个爱情结晶的孩子机率不大。也因为私人原因，我又很需要一个健康的下一代在我的生命中。因为我们都是女性，基因结合只能生出女儿，不过这恰好也是我想要的。”
沐以欣微微一笑，停顿了一下看看邵医生有没有什么话。在等到沉默之后，丝毫不介意的续道：
“当然，你刚接收了这么多信息，肯定需要一定时间考虑。没有关系，我今天来的目的也只是想要与你见上一面的。毕竟，也是缘份。”
一言不发的听到最后，邵医生浅笑着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目光垂下几分似乎是在思考。再抬起头的时候无框镜片后的眸心还是那么专注：
“你的意思是说，你想跳过爱情，直接怀一个结晶做后代？”
“简单概括，是的。”
“然后你就找到了一个基因最般配的人，而且还是个素未谋面与你同样性别的女人。”
“嗯，就是邵医生您。”
“所以说，你今天过来，就是希望和我达成一个合约。从我脊椎里面抽取一些干细胞，培植成精子，然后给你自身的卵子受精，怀上这么个孩子？”
脸颊泛红的不甚明显，沐以欣看着办公桌对面那个把这句话说的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医生，强忍着尴尬的点了点头。并不是多么露骨的话语，总结的也是正确的，只是这样面对面开诚布公的说出来。。。她不是学医的，没有办法从专业角度看这件事情。作为女人，沐以欣短时间有点难以适应。
邵邈宁问完这几句话之后又陷入沉默，双手交叉放在桌前，像是在斟酌着什么。
真是个寡言的人。
“这样吧，”片刻后，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邵邈宁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白纸，旋下钢笔帽书写了几个字，边写边道：“我觉得，你有必要一会儿先去七楼见一下这位医生。到时候把你说的这些话跟他重复一遍，他应该能给你一些对你有用的意见。”
不明所以的接过纸张，因为邵医生的反应而实在有点意外。沐大小姐低头看了一眼那下笔有力的字迹，抬头的时候脸上清楚明显的挂出一个问号。
医生看到了，弯起嘴角微笑了一下，收起钢笔：“我一会儿要去助理一场手术，暂时没有时间跟你细谈。你先去找这位医生，他能帮到你的。”
好吧，主人都下了逐客令了，沐以欣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又看了一眼纸上的名字，或许这位医生是试管婴儿方面的专家？沐以欣表示了理解，站起身礼貌的笑笑准备出门。只是还没走几步呢，又被邵医生叫了回来。
“等等。”
邵邈宁伸手，示意要回那张纸条。看了一眼沐以欣，她翻过到纸张背面，写下了几个字。
“今天离开医院之前最好取一下这个，剂量就按照说明上用。”说罢也不多作解释，点点头就转身回去忙着安排自己下午的事情。
沐以欣手中握着张纸，有点一头雾水的感觉不知道怎么形容。她也知道她今天来说的这件事情的严肃性，本来在脑海中都已经过了一遍的谈判过程，却不知从何时起被邵医生改的乱七八糟。她设想过被斩钉截铁的拒绝，设想过狮子大开口的被敲诈一笔，甚至都设想过对方完全把自己的说法想的天方夜谭不可理喻。无论哪一种可能性，她都能轻易破解。只是这个人。。。沐以欣摇头，她实在不懂她脑海中想着什么，完全不按照剧本来演绎。
大小姐莫名其妙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坐完电梯走到了七楼走廊处。
“打扰一下，请问夏霁医生的办公室怎么走？”
“夏霁夏医生？”这次被问到的护士长明显是医院中的老酱油了，正在娴熟的做着每天千篇一律的工作。听到有人问路，眼光从手上药物的过期日很快转移到沐以欣脸上。有点警觉的看了看她，然后又确认一番看了看她手上握着的那张纸片：
“你挂号了吗？”
沐以欣一顿，这是她今天第二次被问到这个问题。不可否认，她对医院的系统确实不是很了解。
“我是呼吸科邵医生推荐来的。”
“那也要去一楼大厅重新挂精神科的号！”
“嗯？”
此时正值刚入春的季节，这个天气最是说风就是雨，而且不仅是雨，还是雷阵雨。走道窗外轰隆一声响雷，沐以欣好像从那一串不大耐烦的话语中捕捉到几个带有着爆炸性信息的字眼。
“您刚刚说。。。精神科？”
“是啊！你不是说是邵医生推荐你来看精神科的夏医生吗？”护士长按下自己的急性子解释，皱着短又稀的眉毛。
一阵劲风从走廊两头穿过。
沐以欣站在风中，看不出有没有凌乱，只是那双纤纤玉手中的纸片差点没被捏的七零八落。她两排贝齿轻轻扣在一起，半天没有说话。
刚离开三楼不久，脑海中邵邈宁认真专注的眼神还是清晰。某医生之前不知不觉在大小姐心里好不容易建立起来那些好印象——负责人、有爱心、很专业，立刻被一堆大红色的叉叉叉给否定。费了那么久时间，你就把我的话当成犯病时的胡言乱语？沐以欣想来想去都觉得实在不死心！
“那这个呢？”翻过纸片指着反面的字，沐以欣递到护士长面前，隐隐露出一丝丝不淡定：“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氧氟沙星？”
邵医生个性化潇洒的走笔，但字还是能看的清楚。护士长百忙之中抽空瞄了一眼，然后继续以咆哮的方式吼出话语：“滴眼液！治沙眼的！一楼取！”
“。。。。。。”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传说中的白衣天使几秒钟，想起刚刚某姓邵的也是这般深情看进自己的眼睛，沐以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一会儿才笑着呼了出来。清丽动人的笑容在这张脸上应该展现的赏心悦目，只是这一次怎么能嗅出一点点危险的味道？
护士长默默收敛气势小退一步，和这个科的病患打交道还是小心点好。
收起纸条，不留下一片云彩的转身。沐以欣昂首挺胸原路走回的身姿让一群不分医患的雄性动物看的心旷神怡。习惯了这样的注目礼，大小姐才没有闲暇搭理。
好啊！很好。邵邈宁，你不愧是个尽职尽责的医生哦？
正在此时，三楼收拾病例准备下楼去手术室的某医生毫无征兆的打了个喷嚏。餐巾纸擦了一下鼻尖，再用消毒液清理了一下手心，邵邈宁眼光扫过房间里的温度计，出门前顺手的套上了外衣。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