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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九、再探冲霄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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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一个无星无月的夜晚,三更时分,裴风在客栈二楼房间里无所事事地趴在桌子上,左手把玩着一根草秆,在手指间绕来绕去练习着单手打结。
突然烛火一抖,半敞的窗外射来一颗飞蝗石击向桌角,裴风眼疾手快,扔了草秆一推手边的刀,“铛”的一声,飞蝗石被刀身弹开。
真是的,弄坏了桌角难道不需要赔钱吗?裴风摇了摇头,提着新买的刀来到窗子跟前,好一会儿才在墙角的阴影里看到了一身夜行衣的白玉堂。
裴风笑了笑,做了个口型“等我片刻”,然后回身打开桌上的包袱,把两个小布袋塞在腰带里,再把门栓上好,包袱藏在布幔后面,最后才提着刀跳窗。
整个过程不超过半分钟,因为手臂有伤换衣服不方便,裴风睡觉的时候也是穿着一身蓝黑劲装,本来单手梳不到一起的长发用布条绑在脑后,就为了这个裴风练了大半天的单手打结。
两人轻车熟路地来到襄阳王府,再次于冲霄楼外的围城处止步。
阵法是开放的,门有开有闭,为了确认智化也是在今晚探阵,裴风暗暗记下了卦象排布,与记忆中智化来这里时看到的阵形相对照,感觉大致一样,这才兴致盎然地问:“现在就入阵吗?”
白玉堂打量了一下他的右臂,虽然观察不出什么却也知道他的伤没好:“我先进去,你在外面接应。”
裴风扛刀上肩,散漫地道:“不够意思啊,来都来了,你还不让我进去看看?”
白玉堂皱眉:“这阵里面有什么危险我不敢保证。”
“我敢保证,我对你有信心,”看过原著的裴风说话很有底气,“我们快进去吧。”
白玉堂有些奇怪,这裴风不像是那么急躁的人啊?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见裴风都闯进门里了,连忙跟上。
门里面又是木板墙,斜正不一,大小不同。门更多了,曲折弯转,左右往来。
果然是迷宫!裴风还记得智化进阵后“本欲投东,却是向西,及要往南,反倒朝北”,想必是因为今晚阴云遮蔽了星月,才被这大同小异的门路绕得分不清东南西北,这还是露天,若是阵法封顶,那就连最后的出路都没了。
对此裴风早就做了两手准备,把刀背在身后不急着探路,先是将事先准备的小布袋翻到腰带外面,然后自袖中摸出一个自制的简易指南针。
指南针的作用自是不必说,小布袋里则是装着一种特殊的荧光矿物粉,因为怕被知道有人来过,不能乱涂乱划做记号,才用了这不起眼的粉尘,风一吹就没了,但颜色会渗在地上,一点点是不会被人注意到的。
有了这个,迷宫也不可怕,大不了原路返回。
白玉堂则是准备了满满一袋石子,一边前头探路,一边时不时“啪”的一声打在木板上。
转了多时,白玉堂专心地分辨方向,裴风凝神听着四周的动静,突然拍了一下白玉堂的肩,指了指身后那道门。
白玉堂也听到了门外细微的响动,手中石子“嗖”地发出。
下一刻,有人伏身进门往旁一闪,抬头看见二人,连忙道:“五弟,五弟,劣兄智化在此。”
看来还真赶上日子了。裴风笑了笑,只听白玉堂道:“小弟正是白玉堂,智兄几时到来?”
智化道:“劣兄来了许久,叵耐这些门户闹得人眼迷心乱,再也看不出方向来。贤弟何时到此?这位又是?”
“在下裴风。”裴风抱不了拳,只是点了点头。
“刚结识的朋友。”白玉堂补充道。
智化笑着打量裴风,那老谋深算的眼睛让裴风第一时间就知道这人是个老狐狸,不愧有黑妖狐之称。
这小子,一看就知道也是个心黑手狠的。智化心里默道。
看什么看,再看我也没马脚可露!面对智化的探究视线,裴风毫不示弱地瞪回去。
白玉堂注意到这两人的眼神交锋越来越不友好,连忙打断:“我们也来了许久了,只是至今还没能接近冲霄楼的内侧。”
只听木板那边有人接言道:“不用忙,有我呢。”门外一人迎面而来。
智化喜道:“原来是沈贤弟么?”
沈仲元道:“正是。三位既来至此——那两位是谁?”
智化道:“不是外人,乃五弟白玉堂。”旁边那位我也不认识。
沈仲元此人智略过人,有小诸葛之称,因看透世事,最擅长逢场作戏,却又能从游戏中生出侠义来,与艾虎展昭等正道作风的人颇为不同。
卧底这种工作,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得的,所以裴风就很欣赏沈仲元,笑着冲他点点头。
沈仲元觉得奇怪,想了半天也记不起这人是哪位,但看他与白玉堂似是熟识,也就不再问,对三人道:“既然来了,索性随小弟看个水落石出。”
沈仲元在前引路,又过了好些门户,方到了冲霄楼。只见此楼也是八面,朱窗玲珑,周围玉石栅栏,前面丹墀之上,一边一个石象,驮定宝瓶,别无他物。
沈仲元道:“今日乃小弟值日之期,方才听得有物击木板之声,便知是兄弟们来了;所以才迎了出来。亏得是小弟,若是别位,难免声张起来。咱们就在此打坐。此地可远观,不可近玩。”说罢,就在台基之上拂拭了拂拭,三人坐下,裴风却一直仰望着上面,突然问道:“这楼能爬吗?”
沈仲元愣了愣道:“不可,楼内有机关,只可惜未曾进去看个究竟。几位兄长莫怪小弟说,以后众家弟兄千万不要到此。这楼中消息线索厉害非常。奸王惟恐有人盗去盟书,所以严加防范。每日派人看守楼梯,最为要紧。”
“那楼外呢?能上到顶上去吗?”裴风还在寻思着要把引雷针弄到楼顶去,给冲霄楼创造天打雷劈的机会。
“这个……”沈仲元想了想道,“冲霄楼外部应该没有机关,只是这楼四周空旷,想要从外面攀登过于显眼,还要留神暗中的飞箭。”
裴风又看了看,最后只能不甘心地坐了回去。
智化道:“这楼梯却在何处?”
沈仲元道:“就在楼底后面,犹如马道一般。梯底下面有一铁门,里面仅可存身。如有人来,只用将索簧上妥,尽等拿人。这制造的底细,一言难尽。二位兄长回去见了众家弟兄,谆嘱一番,千万不要到此。倘若入了圈套,惟恐性命难保。休怪小弟言之不早也。”
白玉堂道:“他既设此机关,难道就罢了不成?”
沈仲元道:“如何就罢了呢?不过暂待时日,俟有机缘,小弟探准了诀窍,设法破了索簧。只要消息不动,那时就好处置了。”
“该怎么进出?”裴风问。
沈仲元道:“随我来。”四人立起身来,下了台基,又走入通道里。
沈仲元道:“今日乃戊午日,干震为长男,兑为少阴。内卦八,兑为泽;左转行去,便到了外边。震为雷,若往右边走错,门户皆闭,是再出不去的。他这制造的外有八卦,内分六十四爻,所以有六十四门。这其中按着奇门休、生、伤、杜、景、死、惊、开的部位安置,一爻一个样儿,周而复始,剥复往来,是再不能错的。”
听到其中变化那么复杂,裴风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默默看了一眼白玉堂。本来如果沈仲元不说这八卦阵的解法,白玉堂可能还进不了冲霄楼,但要是不说白玉堂乱闯估计更糟,何况自己也的确需要知道走法好去救人。
不管怎么说,今夜就先这样吧!
过了无数的门户,俱是从左转,不多时就看见外边的木城。
沈仲元道:“二位兄长出了此门便无事了。以后千万不要到此!恕小弟不送了。”
谢了沈仲元的带路,三人暗暗离了襄阳王府。
和老狐狸打交道最是烦心,裴风不想和智化多说,先走一步回了客栈。
智化笑着对白玉堂道:“你那朋友倒是有点意思,不知是什么来历?”
白玉堂道:“我亦是不知,不过哥哥们都说此人可交,我也觉得与他十分合得来。”
智化沉吟道:“我看裴风此人不简单,好在是友非敌,我觉得他来冲霄楼应该是有什么目的,总之你多多留心。”
白玉堂应了一声,两人就此分别,第二天再在衙署见面,具是心照不宣,不提昨夜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