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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30 - 迈步 ...


  •   和漫画里的原住民剧透漫画剧情感觉十分微妙,而故事的主角群还是他们认识的学长,这群准黑手党在推倒一个又一个反派BOSS之余还要拯救全世界,简直比英雄和警察还忙。

      我先将《家庭教师》这部漫画的剧情作为铺陈道出,虽然我剧透的对象是路人甲的朝仓鸣和藤原翔太,但他们或多或少知道泽田等人的作为及变化,所以才会感到惊讶和恍然大悟。随着我的述说,少年们的脸色是愈发凝重。

      如果你有一天得知自己生活的世界是某部漫画你会如何?

      我想第一个反应会是直接否认,然后认为对方疯了吧。

      也不是说我不希望朝仓他们接受这件事,然而遭到怀疑是必然的,不被信任也是能预见的;但既然决定要坦白,我就不会隐瞒如此至关重要的大事。

      我不是不知道泽田他们是怎么想的,但是他们什么也不问的体贴只会让我将嘴巴闭得更紧。我无法向他们坦白是因为我不信任他们,因为我怕我的倾诉换来的会是猜疑和不断地求证,就像里包恩对我做的一切。

      老实说,就是因为那位家庭教师我才对泽田一行人封闭内心,纵使对方的所作所为我并非不能理解,但是现在我没办法再相信他了。更何况我已经将我所知的一切都告诉里包恩,对于泽田等人我觉得我已经尽了责任,剩下的就与我无关了。

      至于朝仓和藤原,我选择相信他们,我相信他们会帮助我。

      结束冗长的说明后我开始述说穿越后发生的一切,和里包恩之间紧张的关系、六道骸的袭击、迪诺的邀请,以及黑曜乐园的交锋──全部毫无隐瞒、巨细靡遗地说出。

      「事情就是这样。」以这句话做为总结,讲得口干舌燥的我不客气地捞过一整瓶麦茶猛灌。

      在我把家庭号的罐装麦茶喝光后,两名少年仍皱着眉陷在自己的思绪中,我也不催就让他们慢慢思考。过了一会儿,藤原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他叹着气说道:「虽然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不过这也……」

      ……果然太勉强了吗。

      「没错翔太,我也觉得黑手党要拯救世界什么的实在太超现实了,但是JUMP里的主角们全都是这样的,泽田学长真是厉害啊。不过说起来我们似乎连脸也没露过,我们竟然连配角也当不成吗?」朝仓看起来是真的感到失望。

      我和藤原面无表情地盯着红发少年,连吐槽的欲望都提不起来,这家伙的脑电波完全不在同一个频率上。

      但是因为朝仓的跳TONE发言,原本沉重的气氛变得像是在话家常般轻松。

      「…所以,你们相信了?」

      对于我忐忑不安的询问,朝仓反倒感到为难似地抓了抓头发,「刚才那些难道是在骗人吗?」

      「当然不是!」

      「那么浪沧桑说的就是真的不是吗?」朝仓露出笑容,「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我相信妳。」

      我感觉得出朝仓是真的相信我,这让我松了一口气,胃部阵阵的绞痛也平复下来。

      「反正这世界都已经有被诅咒的大头婴儿了,再来个穿越什么的也不奇怪。」藤原眯着眼,冷声道,「倒是妳,要是把我们当作漫画人物来看待、以为这个世界不过只是一本漫画的话就没救了。」

      「…我知道。」我沉着声应道。

      先前我都是藉由漫画中得知的讯息来和泽田等人相处,对他们的认知也皆是来自于此,于是我犯了一个大错──我以为我所看见的就是他们,而从未去真正了解、去认识。

      穿越后我虽然接受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们以及我所来自的世界都一样真实无比,但还是下意识地将某些特定人士套入漫画中,而自以为熟知一切、还洋洋得意的自己,立刻就被现实给狠狠打了一巴掌。

      人是复杂多变化的生物,你所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实的;以既定的印象来简单粗暴地定义他们,实在是件愚蠢的事情。

      里包恩表面上看似一直在迁就我,但实际上却不是那么回事。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当初我和朝仓给六道骸设计被堵在巷子里时,那位家庭教师真的是完全不知情么?

      他的确对我说过巷子的情况他已经查看过,接着逼问我关于力量的事情。然而这究竟是他为了套我的话才诓我,还是透过其他方法得知我的行踪来进一步施压我完全不得而知。但可以确定的是,在这之后发生的一切──六道骸把我约去黑曜乐园这件事他是知情的,否则无法说明他怎么会恰好出现,及时地阻止我干掉黑曜三人组。

      而这也就表示,他明知六道骸打算干什么却完全不阻止。如果毫无意外,六道骸就会顺利得手,而我将彻底消失。

      果然将情报全盘托出后就要把我抹杀吗?因为我是不安定的存在?

      虽然有想过过河拆桥的可能性,也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但真的发生时我还是感到心寒,可更多的是对于无力的自己感到生气。

      是因为我太弱小了才让人欺负到头上么?我看起来像是没有胆子反抗么?虽然我没钱没权又没势,和人打架也只有被揍倒送医院的份,但我拥有的力量绝对无人能敌,只要我想,最强杀手什么的根本只是个屁,照样用领域把他切成渣渣。

      虽然是这个样子啦…可我真的办得到吗?不管怎么说共同生活了一个多月多少也有些感情,尽管对方是个混蛋,尽管对方想干掉我,但是要我对熟人下杀手心理上还是有障碍。

      「不管怎么说,我总算是明白那位义大利杀手为什么那么关注妳了。」将眼镜收进眼镜盒,藤原瞥向我:「但话又说回来,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妳自己也有一部份责任。」

      「啊?」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整件事里最无辜的受害人耶!

      见我不满又带着困惑的模样,朝仓解释道:「翔太的意思是,最初的时候是浪沧桑自己跳进对方的陷阱,原本那位杀手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查不出任何东西,但是浪沧桑却主动招供才导致现在的结果──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读心术。」

      ……欸?!欸欸欸?!?!

      等一下!这个没下限的不科学世界都有火焰乱飞、幻术齐放、穿越时空跟变成婴儿的诅咒的设定了,有个读心术也是小CASE的吧?不如说,就像泽田有超直感,读心术难道不是天野娘给里包恩的外挂吗?!

      「不是让妳别再套用漫画视角了吗?读心术只是骗泽田学长的说辞罢了,连带地,让身为『读者』的妳陷入错误中。」藤原的食指一下又一下的敲着桌面。「那不过只是最简单的观察而已。透过人体的肢体语言,特别是面部的『微表情』来判断对方的心理活动,更别提泽田学长根本是把心里想的都露在脸上了。」

      「我想那位杀手先生会骗学长一来是因为他觉得这样…呃,好玩,二来是为了给自己的学生产生『不论什么事都瞒不过对方』的错觉,这么一来他的授业也比较方便。不过我觉得对方纯粹只是想看学长被吓到后拼命吐槽的样子,毕竟学长的反应都很激烈。」

      朝仓的推测让我无言了,虽然我也能够理解看泽田歇斯底里的模样是多么一件疏压的事,但是我也被晃点了啊!

      仔细想想,倘若里包恩真如他所言有读心术的话,他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地又是胁迫又是劝诱,想让我说出未来的情报?靠,我可是深信不疑他真的有超能力来着的!所以变成现在的局面,果然是被我自己蠢出来的么!我痛苦地捂着脸。

      「不过那位杀手会如此执着浪沧知晓的情报,以他的性格,事关学长等人及彭哥列恐怕还是次要的。」

      朝仓点点头,接过藤原的话继续道,「对方想要的,是如何解除诅咒的情报。」

      我愣了愣,然后摇了摇头。「这我真的不知道。」

      《家庭教师》作为JUMP的其中一部热门少年漫画(但是女性读者也不少,箇中原因同道中人都懂),只要不腰斩,连载肯定是会画到如何解除彩虹之子的诅咒的。不过在穿越前连载也只画到泽田一行人突袭米尔菲欧雷家族的日本支部,准备前往入江正一的研究所这样至为关键的部分。

      藤原哼了声,毫不客气地补刀。「对方在确认这点后,挖走该知道的消息后便放手随六道骸处理,妳最大的价值也仅此而已。谁让妳的力量太不稳定、又死活不肯加入黑手党家族。不过尴尬的是,妳没死成。」

      语罢我们三人都沉默不语。

      「既然变成这样,那就让浪沧桑到青森吧?」朝仓转过头向藤原征求许可,「流言传出去后会有更多冲着浪沧桑的人到并盛,虽然为了保护泽田学长,彭哥列那边会挡下来,可如今就另当别论了,浪沧桑也不好再住在别人屋檐下。□□也好、杀手也罢,就算是义大利最大的黑手党家族也不敢动藤原家的,浪沧桑待在老家那里比较安全。」

      「看来也只剩这个方法了。」藤原边说边掏出手机。 「我马上安排老家明天派人来接浪沧。」

      「不,我的意思是,翔太你和浪沧桑一起回青森。」

      拨号的动作顿时停住,浑身散发出压迫气息的藤原眯着双眼,像是要确认自己没听错似地问道,「你让我回去,然后自己留下?」

      我抖了抖。感觉朝仓要是回答「YES」,藤原就会立刻把手机塞进对方嘴里。

      面对寒气放送中的风纪委员会计,缩着肩膀的柴犬少年硬着头皮把话说完:「最近盯上『藤原』和『云雀』的人来到并盛了,我觉得翔太你还是回本家比较好,委员长那边我也会去说的…」

      「你觉得我没办法保护好自己吗?」藤原露出微笑,这个笑容让我感到头皮发麻,朝仓虽然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镇定模样,但他的额际已经冒出冷汗了。

      「看来短短半年的安逸生活把你的智商拉低不少。被人追杀什么的我和云雀早就习惯了,也能应付;如果连这点小事情都摆不平,就说明我们的能力也不过如此,被杀死也是理所当然的。所以收起你无谓的担心,我们不需要。」

      见朝仓像是被挨骂的大狗垂着脑袋,藤原放软了语调,「比起担心我们,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我知道你想过平凡的生活,但是身为藤原家家主的继任者是没办法作为『普通人​​』的,继续逃避下去的话底下的人又要搞些烦人的小动作,不论你躲在哪他们都会想尽办法找你麻烦。」

      「…翔太你们才是正统继承人,我不过是忠胜爷爷的弟子,再说了千鹤小姐也不同意我成为家主。」

      朝仓消极软弱的态度让藤原好不容易降下的火气又上升。

      「别管老太婆怎么说,让你成为家主是爷爷的意思,而且我们四兄弟都同意你作为继承人,我们都没意见了谁还敢有意见?」藤原不耐烦地表示:「反正不论怎么拖延,你最终都要回青森,不如我们三人一起回去。」

      撂下这句话后气氛又开始僵硬起来。朝仓以沉默作为抗议,藤原则是摆出「你现在就给我做出决定」的强硬姿态,被夹在中间又听到一堆内|幕的我拼命压抑着强烈的好奇及八卦之心。

      从方才的对话中可以得知朝仓是藤原家的继任者,而藤原家在日本似乎挺有势力的,不然朝仓也不会说出彭哥列也不敢放肆的话来。虽然正统继承人都放弃继任资格,但是有人不希望朝仓成为家主的样子,而朝仓一直不肯接下家主这个位置跑来并盛,结果最近有人要来追杀藤原和委员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先不说他们两人果然和人间凶器的委员长是熟识这点,看起来只是村民C的傻大个朝仓竟然是个隐藏BOSS!?

      这比泽田纲吉成了冷酷无情的渣攻、里包恩不再强势鬼畜任人欺、忠犬狱寺和他的十代目反目成仇、云雀恭弥治好了晩期中二、六道骸放弃他的凤梨发型护发根、白兰对甜腻腻的棉花糖累了再也不会爱还要惊悚骇人啊!!!

      我疯狂脑补了□□内斗、阴谋与刺杀的惊险经过,但是一对上朝仓的脸怎么也搭不起来。

      想知道真相为何的我受不了抓挠着心脏的搔痒感,于是我假咳了一声,像是学生一样在课堂中向老师举手发问。

      「那个、从以前我就很想问了,你们究竟是什么来头?还有委员长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两名少年对视了一眼,最后由藤原开口解释。

      「用妳能够了解的方式来说明的话,藤原家在日本这儿的地位就像是复仇者监狱之于黑手党的存在吧。与复仇者监狱不同的是,他们负责收容跟监|禁破坏黑手党规则的『罪犯』,藤原家则是维持表里两个世界平衡的存在,不论是□□还是白道,一旦跨越了线就得受到制裁。」

      「神奈川的日月日是警界及政治界的代表,京都的云雀是□□与地下经济的龙头,青森的藤原虽然明面上只是东北地区的望族,但是从百年前就是负责两边秩序的私法制裁者。」

      说到这里少年叹了一口气,「虽然听起来挺厉害的样子,但明面上也好、暗地里也罢,日本各地的势力谁也不服谁,藤原家能做的也只有在某一方太超过时适时警告一下,毕竟我们并不是什么正义的英雄;同样地,不属于任何一方、游走于灰色地带的藤原也因此有不少敌人。」

      那还不如复仇者监狱呢,起码黑手党们是真的怕那群绷带人──欸等等,那未来篇的白兰怎么没被抓去关?他干的事可比六道骸还过分不是么?算了,我对这个无法用逻辑来理解的世界已经绝望了。

      「至于委员长,他以前曾待过藤原家一段时间,后来出了一些事情和云雀家断了关系,自己到并盛发展。鸣因为担心委员长,再加上他想摆脱继承问题…」藤原说到这里瞪了朝仓一眼,后者心虚地移开视线。

      「跑到并盛后结果被委员长揍了一顿,还勒令负责往后的三餐跟一切家务。这家伙倒也听话,安分地成为家政妇。」藤原咬牙切齿的话语里还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呃…如果是面对委员长也是情有可原吧。」那个面瘫暴力狂只要秀出浮萍拐,人人见了都会屈服,不屈服的也会被打到屈服。

      「鸣的实力可是在委员长之上喔。」

      「…咦?」

      「他只是讨厌暴力所以每次都选择挨打或逃走,以前委员长还会追着鸣,不过在无数次的你追我逃后,现在已经懒得理他了。」

      藤原刚说完,一旁的少年立刻发出哀嚎。

      「委员长还是一样会揍我啊!上次我因为晨练晩一分钟把早餐送过去就被痛打一顿了!」

      「你跟我抱怨干什么?而且你这人最大的用处不就是当沙包打吗?反正你都习惯了。」

      「这种事哪能习惯啊!肋骨被打断什么的真的很痛啊!再上一次是左手开放性骨折、上上一次是被打飞从三楼摔进花圃差点扭断脖子、上上上次是被嫌弃茶泡得难喝在校园被追打…其实委员长根本只是找借口来揍我的吧?!」

      「你现在才发现吗?不过被揍之后你还不是又摇着尾巴跑到对方面前,不愧是抖M体质的天生奉献者。」

      「才不是呢!」

      两人一来一往的拌嘴,我则是陷入震撼中回不了神。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朝仓的武力值在非人类的委员长之上?!不行了,我觉得我的世界观快毁灭了,这比朝仓是家主的事实还要令人头晕目眩。藤原肯定是在吹牛,我决定把刚才听到的消息当成一个美丽的错误,果断从脑内记忆库删除。

      「那么藤原是为了把阿鸣拎回青森才来到并盛的啰?」我问道。

      「这只是其中一件事,爷爷后来同意鸣读完高中再接下家主的位置。我会来并盛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彭哥列家族。」藤原双手抱胸,皱着眉说:「那群家伙故意和当地□□​​发生冲突挑起争端,虽然桃巨会只是不入流的小组织,但是我们可不会任由义大利佬在日本撒野,更何况这个黑手党家族吸引了一堆麻烦。」

      「虽然彭哥列家族将泽田学长保护得很好,不过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自从杀手先生来到并盛引发一连串事件后,日本的势力又开始动荡不安了。」朝仓边说边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有必要的话,我和鸣会以藤原家的名义对彭哥列的十代目进行制裁,让他们知道这里是日本,不是他们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就算是百年的黑手党家族也不能太嚣张!」

      这口吻十足阴狠,少年你一秒变反派了啊。

      「呃、这不太好吧……」接受到一记凶恶瞪视的朝仓弱弱地补上一句:「并盛是委员长的地盘,按照规矩这事儿由他管,如果我们要插手的话委员长肯定会生气的…再说,学长他们不算是违反规定,彭哥列一方也有好好收尾,我们硬是要介入的话是站不住脚的。」

      原本士气高昂的藤原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他的神情十分无奈。「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既然如此,还是一样先观察吧。」朝仓像是得到赦免令大大松了一口气,这人真的能成为家主吗?

      「听你们这么说似乎早就知道泽田他们是黑手党了啊。」

      正因为知晓这点他们才相信我是穿越者这件事,毕竟我说得全都吻合事实。

      「这是当然的,藤原家拥有日本最大的情报网,对我们来说这片土地没有任何秘密,这也是让黑白两方忌惮我们的原因之一。」说到这里藤原顿了顿,「在我成为风纪委员的会计时那位义大利杀手还想招揽我成为彭哥列家族的成员呢,说是想让我作为泽田学长的专属情报人员。」

      「欸欸欸!?这事我怎么不知道!?」朝仓瞪圆了眼,「那、那翔太你答应了吗?」

      藤原用一种看笨蛋的怜悯目光望向柴犬少年。「我只承认藤原家的家主是我一生追随的人。」

      看到朝仓露出不好意思的腼腆笑容我想捂住双眼。为什么我觉得好闪!?不过朝仓你刚才可是被人狠狠鄙视了一把啊,被顺一下毛就完全不计较了吗!少年你果然是被虐狂来着!

      「我想问问阿鸣你是怎么有继承家主资格的?」老实说我有点不忍心问这个问题。就这样的奇葩也能当家主?等等,泽田好像就是一个例子…

      「这个、就是通过了一堆试炼,得到以日月日家和云雀家为首的当主们的承认,过程其实很普通……」

      「什么普通,根本乱七八糟!」藤原的眼睛简直要喷出火来,他愤愤地道:「与其说是试炼不如说根本是在整人!帮忙带小孩、教人下厨、清扫河川、照顾失智老人、找失联二十年的同学、应付骚扰电话、帮人追女朋友、偷考试卷题目等等等完全莫名其妙!」少年握紧的拳头爆出青筋,看起来想一拳打烂桌子。

      「也有很正常的啊,比如被扔进深山里野外求生,爷爷放了一群西伯利亚狼,我们差点就被撕成碎片、身上被划了几刀后被丢到大海给鲨鱼追整整半天、当别人的替身做保镳差点给人暗杀、为了窃取日本最大药厂的机密潜入对方据点结果是对方设的陷阱、要消灭一支人贩集团最后却搞成□□白道的三方大战差点死掉,这些不算莫名其妙的试炼吧?」

      朝仓的安慰说词藤原听得眼角直抽搐,我只想吐槽上述一系列的鬼畜试炼各种大片既视感,你们两个没被玩死还能活到现在果然和泽田等人一样开挂了吧!!

      尽管我内心不断大吼这世界的人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不正常,但我没漏掉对话里的重点。

      「藤原你原本是跟阿鸣竞争继承者资格对吧,那后来是…?」

      「啊啊…后来我放弃了。反正家主这个位置也是没人想接的烫手山芋,给鸣这种天生劳碌命的人当再适合不过了。」

      「……啊?」

      「成了藤原家家主除了执行制裁的职务,只要青森的居民有需要,家主就得提供帮助,像是带小孩什么的,这是历代家主的责任与义务。当然,在不违反规则下黑白两道若是有人提出请求也必须伸出援手;那群老家伙和年轻一辈的继任者就借此不断找麻烦,就连绑鞋带这种芝麻小事也不放过,历代藤原家的家主毫无例外都是过劳死。附带一提,爷爷他是打输曾组父和叔公姑婆才成为家主的。」

      我以哀悼的悲悯神情看向朝仓,难怪他年纪轻轻看起来就这么老成,原来是被|操出来的。

      既然藤原家家主的位置被自家人唾弃成这样,那藤原当初究竟为什么要争继承人资格?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现任是用打一架的方式选出的,那干嘛不如法炮制非要搞得像是史诗级任务一样?

      搞不好是因为难得有人想抢着当家主,所以这群人觉得很有趣才发布一堆千奇百怪的试炼?我觉得这十分有可能。

      「可是不是有人反对朝仓成为家主么?」

      「那个啊,老太婆例外,其他人是想要鸣赶紧接下家主的位置──那群人对鸣感到很满意,心里也打着藤原家的继任者很好说话的算盘视鸣为待宰羔羊,不过总地来说大部分人还是挺喜欢鸣的。时不时骚扰什么的也是催促鸣赶快成为家主。」

      意外地挺受到欢迎嘛。

      我瞥了瞥搔着脑袋说「可是我觉得翔太比较有能力」的红发少年,刚说完他就被踹了一脚,立马摆出受委屈的小媳妇姿态。这样的家主真的没问题吗?不如说,这样的伙伴真的可靠吗?我有点担心啊。

      「我能问问阿鸣你为什么不愿意成为家主的原因吗?」

      以朝仓的性格看起来不像是为了逃避全职义工的责任,而是作为家主的制裁工作吧?藤原说过朝仓宁愿受伤的人是自己也不愿意伤害别人,被六道骸设计遭人埋伏那一次他也是毫不抵抗地任人殴打,果然是因为讨厌暴力的缘故吗?

      「浪沧桑大概已经猜出原因了吧。」少年搔了搔脸颊,有些丧气地道:「所谓的制裁也就是肃清,不管是制造意外也好、谋杀也罢,总之不能留下任何活口。说白了,藤原家家主就是刽子手。我不喜欢这样,这种方式实在太过分了,为什么不能用其他方法呢?杀人应该是最终不得已的手段,以暴制暴不能解决问题,只能达到一时的吓阻。不过爷爷他们认为我这样的想法太懦弱,没办法妥协的我就借机逃跑了…这样的我很没用吧?」

      藤原见状一副想安慰但又不知从何下手的模样,我想了想,开口问道。

      「如果讨厌的话当初为什么不拒绝?只要放弃继承资格就好了吧。既然参加了试炼,就表示你想成为家主不是吗?为什么呢?」

      我的问题让朝仓顿了下,他收起傻气的笑容,以认真到近乎肃穆的神情回答:「因为我想帮助更多的人──那些没办法向外界求援的人。藤原家有资源也有能力办到,虽然只有日本境内,但是这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好。」

      哇喔,这完全出乎我的预料,没想到朝仓是怀抱着如此伟大理想的人。

      但是就算只是在日本境内,想拯救这群在黑暗中挣扎的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牵扯上黑白两道的话藤原家家主的身分又过于敏感。朝仓会为了这些人将整个藤原家拖下水吗?如果会因此牺牲更多事物,他能坚持不反悔吗?总而言之,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英雄不是想当就能当的。

      「虽然这么说有点不负责任……不过如果我是你,对于肃清工作什么的阳奉阴违就好了吧,比如制造死亡假象然后把人送到国外、或者让对方整容什么的。我赞成阿鸣你的想法,比起把人杀死,抓住对方的把柄让人成为手边能用的棋子不是更好吗?人为了保全自身的利益什么都干得出来,利用人心的弱点威胁利诱,活人总比死人有用多了。

      「反正只要继承家主这个位置,到时候还不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要是其他人有意见就让他们来当家主,这样他们就统统闭嘴了。那群人用一堆任性的理由放弃继承资格,那他们凭什么对自愿成为家主的你指指点点?

      「话又说回来,阿鸣你虽然选择逃跑,可是却从没打算放弃不是吗?会为此感到烦恼不就说明了这点?而且我觉得阿鸣的理想很厉害呢,简直像是英雄一样;很多人掌握权力和力量后只会为自己做打算,但阿鸣却是用来帮助别人,这让我觉得你很了不起。所以『自己很没用』什么的,这种丧气话就别再说了。」

      面前的两名少年表情各异,朝仓的脸有点红,像是被老师夸奖的学生那样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藤原则是抖了抖嘴唇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作罢。

      「…干嘛?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虽然刚才的话有些煽情,但是我应该没说什么不该说的东西吧?

      「没什么,只是有点意外妳除了酸人还是会说些正经话…虽然有点太超过了。」藤原摆了摆手,示意这个话题结束。「现在最重要的是,该怎么处理妳的事情。我还是认为鸣和妳该到藤原家。」

      我想了想,正色道:「既然阿鸣不想回青森就别勉强他,没必要因为我的缘故让他做他不愿意的事。至于我,我要留在并盛。」

      对于我的决定藤原没有直接反对,而是挑起一边眉梢问道,「理由是?」

      「六道骸那家伙把我的消息散发出去,不论我躲在哪都会有人找上门。既然我有这个力量,与其躲躲藏藏地寻求他人庇护,还不如学会保护自己。」我顿了顿,「先不说我还欠委员长修缮接待室的钱,玛莉亚的事情我很在意……」

      「…妳是指雨宫家的孩子?」藤原沉吟了下,「其实前一阵子我也在调查这个家的事,不过找不到任何切确的证据。」

      「先不提雨宫家的事情,浪沧桑妳想继续使用那个力量吗?我总觉得不太好……」

      对于朝仓担忧的事情我自己也有想过,不提饿肚子让我暴饮暴食的副作用,过度使用能力导致晕过去这点怎么说都让我有点犹豫,那感觉糟糕透了。

      说起来,为什么我晕过去后里包恩没有一发子弹直接让我爆头?我才不相信那家伙是起了恻隐之心,没有让他这么做的原因很有可能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我昏迷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吗?

      放弃猜测的我转而回答朝仓。「我的体能差我是知道的,现在让我学习什么格斗术、防身术根本不切实际,尤其我要面对的是对我的力量有兴趣的家伙,他们总不可能赤手空拳来吧?要是对上火焰或是匣兵器之类的黑科技,一般武器也很难抵挡吧?所以我手上的力量是必须的,它足够强大,我所要做的就是完全掌控它。」

      「呃、的确是这样啦…」朝仓搔了搔脑袋,「那么,浪沧桑有想过怎么回家的方法吗?」

      「我本来的打算是藉由六道骸的传播把对我有兴趣的人找出来,我希望能找到一个合作者,我用我的力量帮他们办事,他们则帮我寻找回家的方法。或者我受雇于他人,我赚的钱用来聘雇那些有可能研发出能让我回家的方法的人才,要不然就是以我的能力为饵拉拢那些人,我能想到的是波维诺家族的人和彩虹之子的威尔帝,或许他们拥有的知识和技术能派上用场……当然,这些都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要花费的金钱和时间也难以估计,但是这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原来妳还是有认真思考过啊,」藤原的揶揄让我瞪了他一眼,他摆了摆手,「虽然颇有难度,但是比奇迹降临要实际多了,应该可行。」

      「说到人选的话,还有两个人可以列入考虑吧。」

      「谁?」我和藤原疑惑地望向朝仓。

      「白兰·杰索和入江正一。」

      我整个人愣住了,藤原则是揉了揉太阳穴。朝仓一副「奇怪?我说错了吗?」的慌张神情,他赶忙补充:「以他们的能力制造出穿越时空的机器应该没问题的吧。浪沧桑也说过,密鲁菲奥雷的首领透过取得平行世界的记忆才能在未来横扫千军,有他的能力再加上入江正一的技术,啊对了、也可以考虑那个斯帕纳……」

      「如果单纯以知识和技术层面来说,他们的确是不错的人选,或许还可能是唯一的人选。但是,」藤原分析道,「首先浪沧已经把白兰供出去了,他的下场不是被抹杀掉,就是被彭哥列一方拘禁,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已经觉醒了能力;就算是,我们要怎么从黑手党手中把人抢过来?要怎么说服这个想毁灭世界的神经病帮我们?」

      「其次,入江正一现在只是个普通学生,虽然在机械方面有才能,但是目前他更向往朝音乐人的方向发展,尽管那是遥不可及的梦想──音痴这个评价都还算是抬举他了。想让他像未来那样成为机械方面的佼佼者还需要时间和契机,也就是说我们得要亲自介入培养他,或是诱导他走向这条路。」

      「再来是那个斯帕纳,我们完全不知道他的行踪,只凭一个名字──还不能肯定是不是真名──要如何找出这个人是一大问题,也不晓得他的能力如何?总的来说,他比入江正一要投入更多的人力和物力,毕竟藤原家的情报网可不包括海外,我们得和『情报屋』打交道。」

      「这些我都知道,不过…」朝仓摇了摇头,说道:「但是波维诺家族不大可能将这门技术让外人得知,我们要怎么说服这个家族还是个疑问,这个家族的态度和立场不大好捉摸…我有点不太理解派出自己才五岁的手下去暗杀里包恩的人的脑袋在想什么,而且那个杀手也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完全看不起对方啊…还有那个威尔帝,现在他正在和其他人研究匣兵器吧?他还愿意投入其他的实验吗?再加上他的性格,很难说他会不会对浪沧桑下手。」

      「我认为把入江正一和斯帕纳作为首要招揽对象是既安全又简单的做法,他们目前并不隶属于任何势力,比起波维诺家族和威尔帝,这两个背景单纯的人比较好『谈条件』。至于白兰·杰索…如果可以,我希望他能加入。再怎么说拥有平行世界的知识这点一定能帮上很大的忙。」

      红发少年说完后,藤原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和他一样也想叹气。

      「招揽入江正一和斯帕纳我还能理解。但是白兰?理由实在太牵强了。我说阿鸣……你该不会是想拯救那个人吧?」

      这个理想是拯救世上有难的人的少年连未来毁灭世界的凶手都想拯救吗?

      虽然我没立场阻止对方,可是现在白兰的处境(尽管是我造成的)不是一般人能插手的,就算是藤原家的下任家主也不行。

      「因为他什么错都没有不是吗?把一个人未来犯下的过错推到现在的人身上也太奇怪了吧,他现在是无辜的啊。他会做出毁灭世界这种极端的事来一定是有理由的吧?必须得有人导正他或阻止他,不然他一定会很痛苦的……」

      朝仓的圣父光芒让我简直不忍直视。把敌方BOSS洗白这种主角的责任已经有泽田去扛了,朝仓你完全没必要把别人唯恐避之不及的麻烦事往身上揽啊!

      虽然我是这么想的,然而,倘若要不是朝仓的理想和性格、要不是他对我伸出了手,恐怕我早就崩溃了吧。

      也许白兰根本就不需要有人拯救,就算朝他伸出了手也只会嗤之以鼻,但是我被拯救了,对我来说朝仓无疑是个英雄。

      「我知道这么说会让翔太和浪沧桑很头痛,我也知道我的任性想法会给大家带来麻烦,但是我果然还是没办法视而不见──」

      「知道了知道了、反正这事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这次除了要让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回到她原本的世界,还要再让一个未来毁灭世界的反派BOSS变成精神正常的好青年,就只是这、种、程、度、的事情而已!」藤原几乎是从牙缝把话给挤出来,「明明已经放弃继承家主的资格了,但是我现在做的事分明和成为家主没两样,不、甚至更甚!」

      「因为翔太比我厉害啊,只要有你在,任何困难的事情都能解决。」

      朝仓的笑容让藤原没了火气,后者认命似地嘟哝着「啧、麻烦死了」之类的傲娇话。朝仓的决定我没什么好反对的,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好,而他显然也做好了承担结果的觉悟。至于我,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会尽量帮忙的。

      至于会不会得罪彭哥列或其他黑手党家族?那不是我目前要担心的事。

      「现在已经很晚了,详细计画我们明天午后再来谈。」朝仓抬头看向墙壁的时钟,再过一刻就是零时了。「浪沧桑先去刷个牙吧,我已经准备好新牙刷和毛巾了。我来铺床。」

      刷好牙后我回到兼具客厅的卧室,朝仓已经收拾过了,他把矮桌移到衣橱边,腾出的空间就用来铺床,我的包包被搁在一旁。

      「浪沧桑就好好休息吧,明天是假日所以睡晚了也没关系。我和翔太就在隔壁,有需要就喊我们一声。晚安了。」

      两名少年打开门时我喊住了他们。

      「阿鸣、藤原,谢谢你们,我很高兴你们愿意帮助我,真的。」

      他们愣了下,随后一个给我大大的笑容,一个稍微别过脸点了点头,接着他们就离开了。我把灯关上后躺进被窝里,从窗帘后方吹进了风,看来朝仓把落地窗打开了好让室内不那么闷热。

      我嗅到花的香味,是从被窝里传出的。是因为朝仓都在花店打工的缘故吗?我的意识开始变得有些迷糊。

      平时我都会被脑袋里充斥的各种念头折腾好一会儿才有办法入睡,或许总算是安心了,我很快就产生睡意。

      现在的我已经不再对明天茫然惶恐,我放松地阖上眼。

      我身边的人给了我迈步的勇气。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30 - 迈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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