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享尔》其远必诛

2、只不过是从头再来（一）

　　只不过是从头再来（一）
　　青山似远黛，白雾似锦纱，森林似画。清晨是林间早起动物忙碌的时候，觅食、饮水、梳毛，休息了一夜他们都很精力充沛。
　　一窝兔子钻出窝，三蹦左一看看，两蹦右一看，确定没危险了才敢低头觅两口食。可惜今天它们运气不好,如此谨慎也难逃一劫。
　　嗖嗖两声，两只兔子被钉在了地上。周围的动物被吓得的四散奔逃，慌乱间又是嗖嗖两声，这次只射中了一只。
　　刷拉，藤蔓枝条被分开，一个男孩缓缓走出。看着地上的兔子，忍不住皱眉抱怨“哎，又是兔子，看来这附近有点分量的都让我吓跑了。恩，需要换地方。”用清糯童声说这么老气横秋内容的正是享尔同志。
　　“兔子果然能生，陷阱里有它，打猎还是它，啧，不爱吃兔子肉啊。”
　　如果享尔能听懂，这一刻他会听到兔子的哭嚎“谁爱给你吃了，是你要逮我们的好吧！！”
　　捡起兔子放进背后的藤筐里，收起弓箭，打道回府。一路走一路割猪草丢在筐里盖在兔子上。柿子，栗子，山苹果，秋天是个好时节，进趟山多少都能弄些山货回去，可是秋天结束了就要入冬，入冬就不好上山了，享尔有些发愁。
　　来到这里已经八年，享尔努力适应着这个世界，这里和原来的地方太不一样,享尔几乎是三观重塑。这里有法术、有魔族、有龙。有国王、有贵族、有平民。但是没有太平。
　　人、龙两族鏖战百年，彼此的仇恨不能言道。人类说龙族残暴贪婪成性，龙族说人类狡猾不可信任，彼此都容不下对方，无法共存就只能战斗到底。
　　人类和龙族也曾并肩战斗过，因为他们有个共同的敌人，一直想一统这块大陆的魔族。要论仇恨他们与魔族的仇肯定要更长久，久到想不起来从何时就一直在掐架，要论狡猾人类不敌魔族，骚扰、偷袭、引诱收买，魔族常用的招数。要论残暴龙族不敌魔族，魔族所到之地，只要成功拿下就从不留活口，留活口也是为了玩弄，玩够了，开膛破肚肠流满地，结果一样是死。
　　千百年的战斗，苦了人类百姓，也就是这里的平民。防魔族、防对手，生活艰难至极。为了生存人们修习法术，法：魔法，术：炼金术。保护自身，改善生活，有天赋些的也许还能出人头地，于是就形成了现在的法术世界。国家乐见其成，天赋高的国家招走为国战斗，天赋低的地方招走为地方办事。人人都学，不学是脑子傻，不能学是脑子笨。而享尔则是传说中的......傻笨,不学也学不了。
　　享尔是根正苗红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兵，你让他整个筷子，弄本书，然后喃喃自语，喷火滋水的......这不就跳大神么，破四旧早就破了的东西他不学，为此享尔的美人妈妈很上火。后来六岁统一测试魔法属性时他五值为零，风雷水火土没一个能练，美人妈妈放弃了，享尔放心了。
　　五值为零基本上就可以断了法术心，五属不亲炼金术很难学，魔法不用想。可是在这样一个地方这么一个时代，不能修习法术就像相当于参加不了高考，参加不了高考将来就没有大学念没有好工作，修习不了法术一样，就等于没前（钱）途。所以享尔发愁，将来用什么办法来养活自己和他的美人妈妈，他需要想辙。
　　早起放羊的艾尔老远就看到个背着藤筐的小家伙，小脑袋一晃一晃很是惬意“嘿，小享尔，又去拢草啦，没再碰上个撞树的兔子带回来？”
　　“早安，艾尔大叔，今天没碰到呢，但是享尔找到好多栗子，您看~”
　　学习了那么多年，这么好的语言环境......享尔总算是把这里的语言搞定了。每每想起学习的过程，享尔都忍不住要泪流，外国语，他恨啊。当初美人妈妈因为他学说话学太慢，一直以为他是听说障碍，因而伤心了好久，而他则无言可回。想说而不能表达，那感觉，太虐心了。
　　艾尔抬手揉揉面前的小脑壳“诶呀~享尔真厉害呀，这栗子一定甜，给你妈妈捡得吧。”
　　被揉了脑袋的享尔内心抽搐，这装乖卖萌的什么时候才能到头，“恩，妈妈最爱吃这个，做这个也最好吃O(∩_∩)O。”
　　即使内心泪流成河也能忍住继续扮可爱，鸡皮疙瘩一身也能嗲嗲的星星眼，享尔觉得他已经精分了。
　　“快回去吧，不然你那个爱操心的妈妈又要着急，这么多背得动么，大叔帮你背回去吧。”
　　“不用了大叔，马上就到了，不耽误您了，我走了~。”说完不等回答飞快跑走。
　　开玩笑，这筐一上艾尔的手，绝对露馅。看着就是点猪草散散没多沉，但这地下盖着的都是实货，兔子苹果的不少分量，这要是让艾尔知道了问自己哪来的，答不上不说，就自己这身板能扛得动这分量，就够艾尔一惊的。
　　“哎，慢点，慢点，当心脚底下，这孩子......可惜啊，好好的孩子不能修习法术，将来怎么活，这么点小个，哎。”
　　怎么活，就这么活。享尔知道，在这里的人眼里，他基本是废的，不能修习法术，便不能靠魔法保护自身，将来也很难有大的发展，身板还这么单薄，谋生很困难。
　　享尔不这么认为，这里的人太依赖术法，忘记了人类身体是无极限的。上辈子他的身体素质不如现在，当兵之后锻炼了几年，一样是作战部队的一号尖刀NO.1。
　　这个世界有法术，但法术修习不易，高级的魔法师、炼金术士并不多。法术有着不大不小的弱点，咒文吟唱，阵法绘描，越是大型的法术，准备的时间越久。这就是他的生机，快过法术，最起码快过一般人的法术。
　　龙族高傲通常不会与平民冲突。魔族里高阶的很危险，龙族碰上了也是生死难料，遇上了享尔没底，只能想办法不遇上。其余的魔族、魔兽，逃掉不难。在这个乱世，不碰上高手的话，保护自己和美人妈妈活着，应该没问题，如果碰上高手了，就只能拼死一搏。不过保命不一定全看法术，有的时候也是要看脑子。
　　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严重的抢占了他淬炼身体的时间。他现在很忙，要学认字、学常识、学撒娇（？）、学耍赖（？），他那个便宜小娘怕他将来三餐不继，于是逼着他学裁衣、做饭......那是女人才学的东西吧，他很好奇他们怎么就认为他连地都种不了的。

　　当初向神祈祷没奏效，美人就是他老娘，让他叫妈......真的纠结。上辈子，姑且算是上辈子吧，上辈子没叫过，这一来就要叫这位妈，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妈，享尔很囧迫，他叫不出口。可是这世间，所有的母亲都喜欢对自己的孩子说“宝宝，叫妈~妈~，叫一个，叫妈~妈~”。于是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享尔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认了这个妈，还叫的无比用心，到最后叫啊叫的，就习惯了。
　　对于他这个美人妈妈，享尔很没辙，因为他愧疚。到现在他也没弄明白他是怎么过来的。他占了这个壳子么？还是本身已经是个空壳子了？壳子里的孩子呢？被他挤走了？每每想到这里，再想到美人对他疼到心里的爱，享尔就很惶恐。无论什么理由都不能改变，他使用着别人的身体，享受着别人的母爱，如果让这个一心系在孩子身上的女人知道，他其实不能算是她完整的儿子，她会怎样，会恨还是会原谅。
　　如果这是个空壳子被他占了，那美人妈妈给他的母爱，他无以为报，如果这壳子里的孩子被他挤走了，那他更是无力偿还。无以为报，无力偿还，只能用这个不属于他的身体，守护她幸福安康。所以他没辙，他不能让美人妈妈生气伤心。
　　就像现在，进院绝对要挨揍，也只能往里走。因为他看到门口那个举竿而立的人，好像要头顶冒烟了。
　　尽量正常的走进，正常的说话，手别抖，“额，妈妈你怎么又起这么早，这早晨的雾伤身体，您还是再睡个回笼觉去吧，我这......。”
　　“什么时候出去的？去了哪儿？”不给咱说完的机会，直奔重点(*＿*)。
　　“天亮了进的山，啊不是，没进山，天亮了在村外头拢了点猪草捡了点栗子，真的......额啊.....妈妈，妈妈，疼，我进屋，我进屋。”我去，丽塔女士的功力又深厚了，离这么老远都能够到。
　　丽塔，美丽妈妈的名字。
　　“这衣服都让雾浸透了还敢说天亮了出去的，昨天夜里去看你就没在屋里。你是不是又去林子里头了，跟你说过都少次太危险了。你才几岁就敢进山，要是碰上魔兽怎么办，你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你还敢跟我撒谎，给老娘站那别动。”丽塔女士您这么V5，怎么可能站着不动（T_T）。
　　这次这顿胖揍进行的时间有点久，看来真是气坏了，如果不是看她追的有点喘，自己停下给她揍，估计会更久。
　　母亲舍不得狠揍孩子，对他来说身上不算疼，疼的是他男子汉的自尊心，怎么着也是三十多岁的内心，这么掐大腿揍屁股的，丢银啊。但现在不是在乎丢不丢人的时候，丽塔女士的火还没撒完呢。
　　“妈妈~妈妈~您身体不好，别生气，我再也不敢了，您别哭~！”
　　妈妈不理他，脸扭另一边，接着抹眼泪。
　　“妈妈~我没进太深的林子，真没进去，就是在费奇叔叔他们清扫过的地方转了转，费奇叔叔说了，那里的魔兽都被他们打跑了，所以我才敢去的，妈妈别生气了，那里就在村子旁边，我没撒谎~”要委屈，要更委屈，这招对这美人最管用。
　　等了半晌，没有反应？嘶，这事大了，居然没心软，哪里出了问题，容我想想我想想。啊，知道了。颠颠跑到筐边，赶紧拎出那几只兔子。
　　“妈妈最近在受凉，要吃肉才好。费奇叔叔说，猎物们很狡猾，一定要早早就埋伏了才能逮得到，所以我才半夜出去的，不过确实去的早了，下次再不会了。妈妈~吃肉~”献宝星星眼光波发射。
　　这回总算有了反应，虽然仍是不说话，但好歹愿意给个正脸了。
　　“妈妈你知道么，天亮的时候出来吃早餐的小动物特别多，可惜我放了好多箭只打到了兔子，本来想给妈妈猎只鸡的。”很沮丧，这不是装的，本来真是奔着山鸡去的，不过估计那林子里的活物快让他吓没了，所以只能凑合打了几只兔子。
　　头顶忽然伸出了只手将他揽了过去，轻轻拍抚，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确定。
　　“享尔，妈妈知道你想干什么。你不甘心，想变强，我不反对，但是不能这样。大半夜的没了人，找遍附近没个影子，你想急死妈妈！”越说越来气，最后没忍住又狠狠掐了两下。
　　嘶，扒皮似的也要忍住，不然这关且过不去。
　　自己每天训练母亲大人果然知道，看来最近经常带伤还是暴露了。
　　享尔从四岁开始基础训练，每天偷偷的抻筋、压腿、蹲马步。稍稍大些就找机会跑步，攀爬，打木桩。拳法，格技，武器，一切他都要从头练，基础必须打好。最近他在练习射箭，没办法，他曾经很拿手狙击，可这里没有狙击枪，只能改练射箭。之前他就有过早起外出训练，但是没有这次这么早，这次是太猖狂了，以后要注意。
　　“妈妈，我每天都在锻炼，现在可以跑很快，背好多东西，还能猎到兔子，以后一定能养活您，所以您就别再为以后发愁了，成么？”
　　这话是肺腑之言。母亲大人一直在为他的将来忧心，他知道，也奇怪，
　　五值为零的人他并不是独一份，将来不能大有作为，但没到不能活，他很坦然。但母亲知道后却像是遭了雷击，然后就很焦急的开始让他不停地学习，用得上的用不上的，什么都学。
　　为何如此焦急，就好像过了今日没明日一样。他能感觉到，母亲甚至是恐惧。
　　沉默了很久母亲才说“享尔不用勉强自己，只要妈妈在，就不用你操心这些。”
　　什么意思？不相信他？“我真的可以很强的，相信我啊，妈妈！”
　　这次的沉默更久，享尔以为不会有回应时，母亲回答了他，
　　“恩，妈妈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