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武汉，遍地的美食寂寞的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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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雨的夜格外寂静，偌大的卧室里一遍一遍响着冰冷的回音。
“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您核对后再拨…”
空号…
原来联系不到一个人的滋味是这么的，撕心裂肺。
慕离半靠着办公椅，左手枕在脑后，右手放在桌上无意识地转着钢笔，望着头顶的水晶吊灯怔怔出神。
“叩叩叩…”
门关处传来的敲门声将思绪一瞬拉回，他起身到外间开了门，门外站着的人让他微微有些讶异：“爸，这么晚了你怎么上来了？妈又让你睡沙发啊？”
闻言，慕松民好气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从他让开的空间里进了房。
从里到外细细查看一番，将搜刮出来的香烟、安定片和灌装啤酒装在外间的垃圾桶里，打包，将垃圾袋拿出放在地上。
这副架势让慕离有些愣住，“爸，您这是来搜刮民脂民膏呢？”
慕松民系袋口的手一顿，转身，在沙发上落座，抽出纸巾擦了擦手，颇有些无奈地说道：“你妈和你爷爷现在怎么看你怎么不顺眼，所以这活啊，就只能我来做咯。”
“……”
慕离不知自己该做何种表情，他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随身坐到慕松民对面的沙发上。
“说吧，老爸，我妈和我爷爷他们让你来下达什么命令？”
把玩着手里的茶器，慕松民没正眼瞧他，只淡淡出声：“让我将这些影响后代基因的不和谐因素清理掉，让你早点收拾好明天早点滚蛋，要是接不回小颜你也不要回来了，继续在外面待着吧，图个清静。”
“……”
慕离第一次觉得自己语言表达能力如此丧失，难怪慕沁那小混蛋总说跟自己有代沟。果然是有，而且，还挺深。
见他双手掩面一副无言以对的样子，慕松民轻笑了声：“怎么，觉得愧对党和人民了？也难怪，就你做得这些混账事，早个三十年是要拉出去浸猪笼的。”
“爸，浸猪笼不是已婚的人通奸才执行的吗？”
慕离实在忍不住回了句，抬起头却见对面的中年男子顿在原地，一时觉得有些尴尬，刚想转移下话题缓和气氛，空气里又突然响起句“噢，对，我搞错了。你这样的是要拉出去放在江边上集体批斗的。”
“……”
不想再继续这样的对话，慕离正了声开口说道：“爸，您回去告诉两位领导，他们说的话我记住了，我明天早上六点就出发，让妈不要起早送我。要没什么事，您早点回房休息吧，我还有点事，弄完就睡了。”
“也好，你也早点休息，我下去跟你妈他们汇报下。”
慕松民放下手里的茶器，弯腰拾起地上的袋子，顿了顿，又返身端起茶几上的一套茶具，冲着一旁有些怔楞的儿子说道：“小慕啊，喝茶提神不利于睡眠，这茶具我也收走了。”
“……”
慕离开始扶额，老头啊，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您惦记颜宝送我的这套清朝茶具好久了么。
送他走至门关，打开门，慕松民回头补了一句：“噢，对了，儿子，你妈说让你跟暖暖那丫头保持一定的男女距离，这一路上相互取暖的事儿可不能干啊。”
“嘭！”
随手关上了房门，听着门外渐行渐远的小调哼唱声，慕离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转身，回到书房。
拿起书桌上斜放的相框，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笑脸，半响，在手机下拉的联系名单里按下拨号键。
一遍，无人回应。
两遍，无人回应。
三遍，“慕子你个混蛋，大半夜地扰人春梦你是不举了还是快死了？！”
电话的另一端，已经连续赶了整整一个星期通告的莫轩，将脑袋陷在枕头底下，嘶哑地怒吼着拨号者。
慕离将手机远离自己的耳膜，待咆哮声停止才启唇说着：“轩子，我寄了份手稿给你，要求和需要的附件我都写上了，你的老本行，我明天一早出发去拉萨，大概要一个月左右，你得赶在这段时间里做好给我送到拉萨，越快越好，必须保证高效率高质量。”
“喲，慕大少您这是求小爷我呢，我怎么就听不出求人的意思啊？还有，送到拉萨，你当小爷跟你一样闲有时间去泡妞啊，小爷我忙得狠，没空，挂…”
“小沁会回来。”
“……”
拇指距离“挂断”两字还有零点零一毫米，却，再也无法向前按下，仿佛整个世界都开始清醒过来。
慕离没有出声，听着那端压抑又略显沉重的呼吸声，眼底闪过一抹亮光。
果然，他没有猜错，那小混蛋是这人的致命伤，就如那天，钟暖说的一样。
静默许久，电话里才传来微微的叹息声：“什么时候要？”
“你收到稿件就知道了。”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最快明天晚上，最慢后天一早。”
“行，我知道了，困了。”
挂断电话，双眸怔怔望着手机锁屏的莫轩，此时再无困意。
她，要回来了呢。
走了这么多年，终于，要回来了。
嘴角泛起一抹弧度，似苦涩，又似欣喜。
慕离听着电话里传出的忙音，微微弯起了嘴角，起身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低头，看见地上堆放的物件，连日积压在心底的阴霾终是散了一些。
宝宝，我来接你回家，回我们的家。
第二天，九月十一号，清晨六点。
慕离再三确认了车上的东西，摇下车窗，向一楼拉开的帘幕行了个标准的军礼，驱车，缓缓离开了军区大院。
站在窗边的顾梅，远望的眼底情绪有些复杂，她抬头看了看身旁的丈夫，微蹙了眉头，“阿松，他们，会平安回来的吧。”
慕松民没有答话，只是将怀中的妻子拥在怀里，默声给着她安慰。
将车停在市医院旁边小区的街角，慕离看着一众大小包裹中间的女子，额角有些抽搐：“你这是准备驻扎在高原上吗？”
钟暖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一边往车上搬着行李，一边毫不示弱地还击：“我是怕我饿死在高原上没人收尸，所以自备了裹尸布一捆。”
说完，将手中的帐篷和睡袋丢进车里，用力拉下后备盖，绕过他直接坐上了副驾驶。
慕离挑了挑眉，上了驾驶座，又返身从后座的背包里拿出几盒高原安扔给她，在甚是安静的街道上开始了狂奔。
钟暖看了看药品说明，极不情愿地道了谢，见他满是惊讶地将自己从头到脚扫视一遍，气恼得将头偏向一边欣赏早已看过千百次的风景。
“呲——”
一路行至高速路口，已有些昏昏欲睡的钟暖猛地被急剧地刹车声惊醒。
她侧过头用控诉的眼神表达着自己的愤怒，慕离朝着前方拦车的人努了努嘴，钟暖一转头，恨不能将自己的双眼戳瞎。
那个穿着棉质家居服和拖鞋的娱乐版头条达人，姿势骚包地靠在围栏上，戴着暗红的太阳镜遥望着车内，手上签名的速度却是一点都没慢下来。
见他签完最后一张放下了笔，带着庞大的粉丝群朝这边缓步走来时，钟暖话音颤抖的与身旁人打着商量：“我们，压过去吧。”
“咳…咳…”
饶是一贯淡定如慕离，此时也忍不住掩嘴轻咳起来，以抵住到嘴的笑意。
“你确定，我的越野不会被那些人给拆了？”
“……”
会，绝对会，肯定会，一千一万个会。
深受其荼毒的钟暖忍不住掩面祈祷，可最终还是——
“哈喽，方便搭个车吗？我赶通告。”
悦耳的男声在耳边响起，钟暖恨不能钻进车缝里，她咬牙看着将车子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粉丝群，努力放缓语气：“莫少，您能挪挪你尊贵的脚么，我们赶、时、间！”
“钟大小姐怎么这么见外啊，前不久还订过婚的呢，虽说已经取消了，可好歹…”
“你想怎样？”
将手指捏得咯吱作响，钟暖从牙缝里磨出问句。
一旁的慕离见靠在车窗上的人还待再说，先他一步开了口：“轩子，解决好你的后宫堵塞问题，上车。”
“OK。”
莫轩打了个响指，妩媚的声音让钟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只觉背上汗毛直竖。
没听清他是怎样安慰那群不舍的粉丝的，待他上车时，那些人已经自觉分列两边让开了道，慕离猛踩下油门，一瞬驶离。
过了收费口，停止卖骚的某轩舒服地躺在宽敞的后座上，吃着从慕离背包中找出的椰奶面包，享受的模样甚是，欠揍。
钟暖忍不住出声讽刺：“莫少您这是昨晚劳累过度，精尽弹绝了，想要补充下维生素ABCDEFG来维持你那吹弹可破的柔嫩肌肤么？”
开了瓶矿泉水润润嗓子，莫轩双手交叉叠在脑后，声音有一段没一段地响了起来：“是啊…每天都在赶大大小小的通告，不补充下还真就哪天不举了…说起来都怪你，把我的经纪人偷运走了，都没人给我安排作息时间…”
“我…”
转头怒目相视的钟暖一瞬停了声，望着在后座陷入无尽梦境里的妖孽轻叹了口气。她看向开车的慕离，低低说着：“你们男人都是这样，拥有的时候不珍惜，总是暗自庆幸，瞻前顾后，可一旦失去了，又整天半人半魔，拼命自虐。”
慕离没有搭话，只慢慢提升了前行的码速，性能良好的越野车在高速路上一路疾驰。
途径服务区做了简单的休整后，下午五点，三人抵达武汉。
因着莫轩的特殊身份，他只能留在酒店，而钟暖则说自己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大需要补眠，也留在了酒店。
伫立在夜风徐徐的船头，慕离望着有些昏暗的夜幕，似有暴风雨袭来一般，让人感觉沉闷地透不过气来。
被船舱遮住光线的一侧，时不时传来暧昧的私语声，大概是一对刚刚逃离高考牢笼的大学生，亲密的誓言和承诺让慕离不禁扬起了嘴角。
若人生倒退到那个时候，你还是一心追爱的少女，我还是心怀青涩/爱慕的少年，中间没有穿插那么多的物是人非，没有所谓的痴心与绝对，那，该有多好。
汽笛声响起，轮渡靠了岸，慕离从船上下来，一步一步走进那条著名的巷子。
站在巷口，闻着里面飘来的各种美味，他发现，自己的味蕾没有任何的食欲，没有了那个人在身边，连最爱的小吃，都已然乏味。
慕离走过一条又一条街，手中提着各种样式的烧烤和冷饮，还有许多他叫不出名的东西，路人都用异样的眼神望着他，他却兀自驻足在一家老式餐厅前止步不动。
这样一条热闹的巷子里，在人来人往的街道里，有人在店里轻放着寂寞。
“你听寂寞在唱歌，轻轻地，狠狠地，歌声是这么残忍，让人忍不住泪流成河…”
你听，在这座你读了四年大学的江城里，在人群熙攘的街道里，寂寞它轻声包围着我，肆意地吟唱着，想你，想你，想你。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武汉，遍地的美食寂寞的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