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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各位大人赐收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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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姬上好药,回头去看那三个人,他们或坐或立,一幅画似的活在这稍显单调的屋子里。
陆珶难得一身休闲常服,墨绿的衣服剪裁精致,衬着他本就显白的肤色,更是如玉般的细致。她忍不住就心里冷笑一声,还真是天赐的好皮囊!她又转眼去打量陆瑾跟陆昶,皆是天妒的精致容颜。
陆昶是皇帝最小的一个儿子,年方二十,便已经落了个“风流”的名声。奈何他母亲贵为淑妃,是唯一一个在魏贵妃的强大压力下还能地位稳固的高阶妃子,虽然他平时作风乖张了点,但人气还是极好的。而陆瑾,年纪只与陆珶差了几个月,幼时又在魏皇后的身边养了几年,所以与陆珶关系较好。他平时为人又极其温和,几乎是皇室口碑最好的一位皇子。
陆珶排行第三,魏皇后正出,正经的嫡长子。魏皇后瓮后,其妹魏东输更是荣宠一身,至今又无所出,所以陆珶可算是皇室中地位最为牢固的一位皇子。而陆珶的上面还有两位皇子,分别是皇长子陆宜、老二陆演,这两位皇子都是皇帝还在东宫时的侧室所出。
陆宜今年二十八,他出身的时候他的娘亲还只是一个颇为得宠的侍妾,陆宜出身后才扶为妃。而陆演的母妃金夫人相对来说则是一个传奇,自陆演出身后的二十六年来,他的母妃金夫人是经历了德妃、淑妃、和妃、魏皇后、魏贵妃荣宠之后唯一一个步步稳升的妃子,虽然她目前的位阶并不高,却已经是一个在后宫颇有话语权的人物了。
所以当今皇室共有五位皇子,五位皇女。
“三哥,你擅自把兰姬留在府里,景陵没跟你要人吗?”陆瑾突然道。
陆珶慢慢用茶盖拨了拨杯中的茶叶,淡然道:“他不知道人在我府上。”
“那他岂不是急疯了?”陆瑾笑。
“他吗。。。”他说了两个字,然后就没下文了,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兰姬不痛快了:“那么敢问殿下,你还要将我关多久?”
陆珶讶然抬头:“我关你了吗?”
兰姬看了一眼自己住的园子,虽然不知道有多大,但条件绝对不比红坊差,反问道:“没关我,却不让我出去么?”
哪知陆珶突然说:“姑娘请便。”
兰姬一噎,不可置信地去看他,事出反常必有妖。然而没等她看出什么,他就已经垂下头,自顾着品茶去了。“你说真的?”
“自然是真。”他吹了一口茶水,“而且光是今日府外,候着姑娘出去的人就已经换了三批不止了。”
“你什么意思?”兰姬警惕地望着他。
他谦逊一笑:“依在下所知,最急着见着姑娘的,大概就是李将军的人了。”
李琰!果然。她只要一想到李琰那天的所作所为,就恨的咬牙切齿!但陆珶的话同样不可信。她狐疑地望过去:“殿下用不着吓唬我。”
“姑娘有所不知,”一旁一直没出声的陆瑾突然插口道,“三哥说的没错,刚才我进府,就正见到李琰的人离去。”
这下兰姬不得不仔细考虑去处了。
见她皱眉,陆昶突然高兴地说:“不如你就去我府上吧,我那里可比三哥这儿自在多了。”
这话一出,旁边的两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尤其是陆珶,脸上的玩味想藏都藏不住。兰姬心里突然一怒:“多谢五殿美意,既然不方便,那兰姬还是等风头过了再出去的好。”
陆昶一脸失望,兰姬说:“既然几位殿下歇也歇了,茶也喝过了,便请回吧。”
陆瑾看了她一眼,突然莫名一笑,然后便起身:“既然如此,那么姑娘便好好休息。”说完又去看陆珶,“三哥,我和五弟就先走了。”然后就将仍旧一脸失落的陆昶拉了出去。
兰姬转头去看坐着不动的陆珶,问:“殿下还有什么事吗?”
陆珶将茶盏一搁,“别的事倒没有,”他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只是我原以为,姑娘才是客呢。”
兰姬被他一噎,气的说不出话来。
好在陆珶也没有过于为难她,此时已经抚袖站了起来,“那姑娘休息。”
“慢着。”她突然说,“不知能否求殿下一事。”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很抱歉。姑娘想见景陵,得自己想办法才行。”
兰姬一愣,他已经出门走了。
临离去时,他突然对着旁边一个门卫,冷声道:“既然一把剑都守不住,就不用守人了。”
那人一惊,望着他孑然离去的背影,说不出话来。
第二天,兰姬便眼尖地发现原本守在门口的人不见了,去问扶桑,扶桑摇摇头,说“许是调到别处了吧。”
她想了想,不得其解,就没往心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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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次陆珶说过李琰的事之后,兰姬就再也没有了擅自离开的念头。守在门口的人已经撤了,显然,陆珶对她“出去转转”的行为已经默许了。不用长期闷在屋子里,她的生活明显好过了许多。
东宫的前院随处有人巡逻,她也不想过去。成日就在后院的一片水亭附近活动。
不得不说,虽然陆珶本人性情偏冷,但园子的设计却是数一数二的别致。光是一个后院,就已经够人流连整日的了。
这日阳光晴好,天气又不特别闷热,她让扶桑帮忙搬了点心茶水,就往水亭晒太阳去了。
水亭其实不叫水亭,只是建在湖上的一个亭子。九曲回廊一直延伸到湖水中央,确实是个乘凉的好去处。但这亭子连同她住的园子一样,皆没有题名。不知是陆珶忘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就一直让它这么空着了。
她一身单群,闲身趴在阑干上,扶桑怕她无聊,便取了一把鱼食来给她喂鱼。湖里还是养了不少珍贵的锦鲤的,见有吃食,都争先恐后过来了,密密麻麻,在水中,红的白的黄的相映,看着格外喜气。
而湖水中间,已经偶尔生了几张荷叶,想来夏天的时候,应是格外好看的。
正想着,远远却传来一阵女音,几声笑音落在风中,银铃似的,格外好听。她侧过头去,心里奇道,莫不是东宫的内眷?
看着走得近了,显然那边的人也已经注意了过来。看见她,先是一愣,接着两人对其中一个红衣姑娘耳语了几句,几人就相携着过来了。当中的一人穿红色宫群,头上步摇晃晃,耳垂上悬着一粒翡翠色的坠子,随着她轻快的步伐来回晃着,印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格外好看。
扶桑看了一眼,正要行礼,被那姑娘抬手止住。兰姬不知该如何称呼她们,只好拿眼又去看扶桑。
那姑娘却抢先开了口:“好标致的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兰姬听她说话毫无顾忌,却不惹人厌,但她身份不明,只好回一句:“我是东宫的客人。”
“太子的客人?”她一脸不解地望向旁边的几个姑娘,都一脸莫名。这时,扶桑过去行了一礼,只说:“这是兰姬。”
“兰姬?”她想了一下,“好耳熟的名字。”
旁边一个姑娘掩了嘴唇道:“是洛阳名妓。”
“青楼姑娘?”她一脸不可思议。旁边那人笑容暧昧地点了一下头。
兰姬面色不变,微微打量了一下那个姑娘,年纪应该比她稍大一些,生的也是极好的,只是看向她的眼神总透着一股子高傲。那红衣姑娘一看便知没什么心机,转过头又好奇道:“青楼姑娘都像你一样好看么?”
兰姬一笑,淡淡道:“青楼姑娘都一样识趣。”
这话一出,方才说她是名妓的女人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那红衣姑娘却弯眼一笑,声音轻快:“你说话真有意思。”她在她身旁坐下,看着她道:“我叫云鸽。”
兰姬稍一思索,便转头问:“可是长平公主?”
云鸽脸上的笑容顿时又明丽了几分,愉快地说:“你认识我?”
“听说过。”
她惊讶:“那你为什么不行礼?”
“我以为公主不想让人行礼才有意隐瞒身份的。”兰姬道。
“唉?”她惊奇一叹,“你怎么知道的?”
兰姬指指扶桑,“她一见你眼神就变了,只是让你拦下了。”
云鸽一听,果然笑了,“你确实很识趣。”
这话一出,再去看旁边两人时,其中一个脸色已经不是不好看这么简单了。
云鸽回头去望她俩,问:“你们不坐吗?”
之前那个女人心里有气,自然下意识拒绝:“我们站着就好。”
哪知道云鸽也不勉强,马上说:“那好吧。”她是单纯,不是笨。早便看出她们脸上对兰姬浓浓的敌意与不屑。
这一下子,就连剩下的那个本来一直沉默的女人脸色也不太好看了。这算什么?公主与妓女同席不说,还叫她们两个站着作陪!
“我听许多人说过你,可惜今日才见到。竟是这么聪明的女子,难怪那么多人喜欢你。”
“公主过奖了。”她说着,眼神却渐变悠远,“每个人活法不同。”
云鸽像是体会到什么,问:“你这么聪明,还会有人不喜欢你吗?”
兰姬只是一笑,并不答。
“我好像想太简单了,是不是?”
兰姬冲她一笑,“公主活的很幸福。”
“这倒是真的。”她也笑着说,“对了,你会在三哥这儿住多久?”
“不会太久。”
“这样啊。。。”她想了一下,“以后我能跟着三哥去找你么?”
兰姬诧异一笑:“如果殿下同意的话。”
陆云鸽一笑:“他肯定会同意的。”
陆珶会同意吗?她不确定。陆云鸽的存在就像是这座宫里唯一的奇迹。
历来皇宫,都承载了太多人的鲜血。妄图高位的,殿前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为求君心的,后宫血雨腥风,勾心斗角。权术在这里,只是活下去的方法。那些不甘逝去的灵魂,日日夜夜,在殿台高砌的金銮殿石阶前徘徊,他们的哭声聚成风,永久地在殿门回荡、在梁上缠绕,惊扰着每一个高位者的梦。使他们夜不能安寝、梦不能高枕。
而陆云鸽,她的纯真,率性,刺激着每一个嫉妒者的神经,而她又被保护地那么好。她一定很幸福,才能这样自在,才能有这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