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何难》臣有本奏

1、楔子

　　近夜。宵禁的梆子已经敲过一阵，走廊里匆匆过去几个小宦，阔大的帽子刚好压实森白的面孔，埋着肩几径碎步，过宣德殿的时候对门口的人躬身一礼。

　　宝罗珠已经在门口站了很一会儿了。殿外风烈，他不胜其烦地挥一把袖子，抑住焦虑，想着殿前的茶该凉了，不禁扭头又看一眼紧闭的殿门。

　　长案如漆，一端高垒的簿子压的厚实，只觉肩沉。

　　一人端然高坐，双臂随意抵着长案。烛灯如豆，氲在空气中，印在人脸，神情未名。桌边一盏青花小盏盏盖未合，里边茶已碧透。那人似是耐心将尽，双手撑住长案边沿，俯身向前，宽阔的袖袍顺势滑落，正好盖实捏紧的拳头：“你好好想想。。。我不勉强你。”

　　殿堂风过，台上烛花几经摇曳，殿下现出又一个纤细人影，只跪着，玉骨已销魂。

　　女子不语，那人再开口时，掷声如铁：“但如果你聪明的话，为恕儿考虑，相信应该不会做出让我失望的事。”

　　跪着的女子这时才将头抬起，烛光下，点漆的眼眸如久浸寒潭，过了什么心思谁也不知道，案后人却暗一心惊，再回神时见她已经自己站起身来，转身要走。殿上那人突然将明黄的袖子一挥，沉声道：“慢着，你忘了这个。”

　　长案上，一乌木托盘上盛着一碧绿玉瓶，瓶口配着一束绸缎，色泽猩红，只憾人间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