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穿]论剧情之不可逆性》挑食症患者

8、回忆1

　　虽说穆澄不满阿祁什么都不做、把所有事情都丢给她一个人的做法，心里也存了消极怠工的想法，但她却是一个有责任心、说到做到的人，于是她还是一刻不停地来回奔波忙碌于各个桌前，到最后把自己整得迷迷糊糊、头晕眼花，连被人直接拖走都没反应过来。

　　“我靠！任光晞你怎么会在这里？”穆澄吃惊地跳了起来，随后又似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扭头四处好一阵打量：“这又是在哪里？尼玛我是太累睡着了吧？现在我一定是在做梦吧？一定是那个懒得无可救药的猥琐阴险的更年期的外星人店长害的！虽然我有想过要拯救地球，但那是你把地球毁灭之后的事啊，你要不要先陷我于死地啊喂！小心我告你非法虐待童工啊混蛋！□□的法律对你这种三无关系的人可是严格的不能再严格！”

　　“喂，臭鱼妹…”

　　“别吵，劳资还没说你呢！话说我居然做梦都能梦见你啊任光晞，可见你对我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啊混蛋！万一我再也无法□□的活下去了怎么办！”菇凉，□□不是这么用的啊…

　　重点不在这里！穆澄对着任光晞阴险地笑，露出一颗白的寒光闪闪的小虎牙：“嘿嘿~~既然是在梦里，而且还是这种经典鬼片场景，一看就是我的主场，看劳资不折磨的你鼻青脸肿满地找牙外加血流成河！”说着，穆澄挽起袖子，搓着手一脸嘚瑟地走向任光晞。

　　任光晞发誓，他对眼前这个精神异常的二货真的只有愤怒，但是这二货的造型实在太搞笑了有木有！一头呈扫把状的头发（跑车车速略快…）、一条粉嫩粉嫩上书‘我是可爱的小澄澄’的围裙，再搭配上一脸我很猥琐我很嘚瑟的欠揍表情，请容许我先笑三分钟！

　　一手抓住穆澄伸出的准备光明正大偷袭他脸的手，一手扣住她的腰，十分有趣地听着耳边‘我不是在做梦么？为什么梦里的任光晞可以反抗啊，这不科学！’的吐糟，任光晞深觉他扬眉吐气的时候到了：“呵呵，我有说过这是梦么臭鱼妹？”

　　顺手在穆澄腰间狠掐一把，不出意外地听见呼痛声，任光晞笑得那叫一个春风得意：“现在知道不是做梦了吧。”

　　终于恍然大悟的某人悲愤了，店长，你成功了，我马上就要毁灭了，再也没有人会阻止你统治地球的狼子野心了！任光晞，你这个全世界的叛徒！子曰，与虎谋皮，死无葬身之地。如今你与外星人合谋，小心你的菊花残阳泣血！最后，看在我为你打过工的份上，店长，请容许我向你提一个小小的愿望，请用我的工资换一台最新版的可手动充电的拥有无限电子书的手机捎给我！

　　【……】

　　‘店长你别装了，我知道你听得见！你如果不答应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我会变成奥特曼打倒你个欲求不满的小怪兽的！’

　　【友情提示：由于您的脑电波过于邪恶，系统默认为病毒，已拦截。】

　　‘……’

　　穆澄悲愤欲死的表情充分修复了任光晞一颗被折磨的千疮百孔的心，所以他决定适当减轻这次对臭鱼妹的处罚，问清楚她上次是如何弄晕自己就算了。

　　“臭鱼妹，只要你告诉我你上次是怎么弄晕我的，我就放过你。”

　　“呃…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穆澄挣脱开任光晞的钳制，起身寻找声音的来源，虽然穆澄的好奇心贫乏的要死，但有时候——尤其是在这种满地废纸、桌椅布满灰尘、四处结满蜘蛛网的疑似鬼片场景的地方，她的好奇心旺盛的不像人！

　　“你转移话题的技术未免也太烂了吧，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不然…”任光晞看着装作四处寻找的女人有些好笑，这也太假了吧。

　　“不是，是真的有声音，你仔细听听。”开玩笑，像劳资这么光明磊落的人怎么可能会转移话题，而且还用这么烂的借口？！咳咳…虽然这的确有达到转移话题的目的，但你们要相信我，这只是顺带的顺带的啦！

　　任光晞狐疑的瞥了她一眼，凝神细听。

　　“吱吱——”

　　真的听到了。任光晞堂堂男儿，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鬼神心怀敬畏，没有人提起还不觉得有什么，但一被人提醒，而且还真的听到了，总感觉背后凉凉的，于是他也起身寻找了起来。

　　穆澄推开桌边地上的一只箱子，却被任光晞立马拉了回来，穆澄心里的小人顿时阴险地笑了起来，嘿嘿~~有问题哦，刚才被你整得这么凄惨，不报复怎么行？她再次推开箱子，对着身边随手从架子上拿起本书仔细研究的装作若无其事的男人问道：“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这里废弃那么久了，传说一堆，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任光晞原先还不甚愉悦的表情在看到地上的划痕时瞬间沉了下来，他努力当做一切自然的起身走开。

　　“什么样的传说？”所谓好奇心，就是要在该发挥的时候死命发挥不是么？这么明显的逃避行为，不追根究底怎么对得起我善良的内心。

　　“这里…死了一个小男孩。”穆澄原先还只是稍微有神的双眼立马放射出强烈的光芒，让人不忍直视。任光晞低着头组织语言，并没有看到，继续说：“听说，圣德大学的音乐系以前有个教授，他都会带他的儿子来这里玩，教他溜直排轮。”

　　任光晞的表情满是回忆，温暖中透着悲伤，他蹲下身，用手轻抚着那道刻痕，像是抚摸着他最宝贝的东西，倒是把穆澄的好奇心打消了不少。他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但是有一次，他没有跟他儿子说一声就放开他儿子的手，他突然失去重心就摔在地上，直排轮的螺丝就在这里刮了一道。”

　　故事讲得并不精彩，没有跌宕起伏的剧情，没有优美感人的词句，更没有穆澄感兴趣的恐怖悬疑的气氛，但听着任光晞强忍哀伤的低沉嗓音，看着任光晞仿佛下一刻就要留下眼泪的双眸，穆澄感觉，自己不应该问下去。

　　“后来，这个爸爸，用同样的方式离开他的儿子，不说一声就放开他的手，那时候他才八岁，就要忍受被抛弃的痛苦，他们不知道，那种被放开手，摔倒会有多痛，就像那条伤痕，会在心里一辈子的。”任光晞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看着前面面容沉浸在黑暗中显得模糊不清的女人，突然觉得气氛有些沉重，他故作轻松：“结果呢，那小男孩就翘掉啦！从他八岁被抛弃之后，就死了。很多人说三更半夜，会看到一个小男孩在这里溜直排轮，问他说为什么，他说，因为我想问我爸，他为什么放开手…很恐怖吧？赶快离开这里哦。”

　　“喂喂，不会是真的被吓到了吧？”穆澄默然不语。任光晞自嘲，这本是不欲让他人知道的记忆，却莫名地说给眼前这个时常犯二的女人听，自己果然是脑子坏掉了吧。

　　“呵呵…这个小男孩就是你吧。这就是你像一个垃圾一样活着的原因么？真是可悲又可笑啊…”恶毒的话语自穆澄嘴里传出，一瞬间就挑起了任光晞的怒火。

　　“是啊，我从八岁没了老爸之后，就得了PTSD——童年创伤引起的心理障碍，我就是无法控制我的情绪，爱惹麻烦、自甘堕落，像一个垃圾一样的生活。”任光晞一把抓住穆澄的衣领，把人从地上拎起来：“但那又怎样！总比你这个由后妈和姘头养大的，顶着个不知道有没有被男人上过的破烂身子离家出走的人好吧！”

　　“呵呵…哈哈哈…”低沉的笑声转变为猖狂的大笑，穆澄抬起头，布满蛛网与灰尘的白炽灯的灯管打在穆澄的脸上，留下斑驳的阴影，她的神情似悲似喜，眼神疯狂而犀利：“不过是父亲自杀而已，就把自己搞得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该说是你的父母把你保护的太好么？让你如此的脆弱不堪，稍一遇到风雨，便只会躲在父母身后哭泣撒娇，这样的你，真是让我憎恨…”又羡慕啊……

　　穆澄的憎恨有多深，她的羡慕就有多深。

　　很久以前，她希望父母能像其他小朋友的父母一样，爱她护她，她不明白，老师不是说天下没有一个父母会不爱他们的孩子的么？但为什么爸爸妈妈看着她的眼里却是厌恶和一丝深藏的恐惧？小时候的她看不懂他们的眼神，只知道爸爸妈妈从不跟她一起睡、一起吃饭，她总是被关在一间狭小黑暗的屋子里，她每一次的撒娇和任性换回的只有谩骂和毒打……

　　再大些的时候，她已经能看懂父母的眼神，但她仍是不明白，她想，是不是因为她的成绩不够好，是不是因为她太淘气了，所以她的爸爸妈妈才会不喜欢她？班里的小胖就是因为太淘气了，所以他的爸爸妈妈才会老是骂他，老师说，这叫恨铁不成钢。小小的穆澄想，只要自己能够考第一名，做一个乖孩子，爸爸妈妈一定会重新喜欢上她的，所以即便她因为害怕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躲在被窝里哭得天天眼睛肿的像核桃，她都很努力很努力的学习……

　　等到穆澄终于每次考试都拿第一名的时候，等到所有老师都夸穆澄聪明懂事的时候，她的爸爸妈妈的眼神还是那样。穆澄一个人在小黑屋里想了整整一个晚上，彼时她已经适应了一个人在小黑屋里独自吃饭睡觉的日子，再不会在黑夜里哭得撕心裂肺。她决定，只要爸爸妈妈能不再用厌恶的眼神望她，即便是冷漠也没关系，她以后就一定会好好孝顺她们的。老师说，爸爸妈妈把我们养大、让我们读书很不容易，我们长大了一定要孝顺父母。穆澄想，我只是想用将来的孝顺来换取这一个小小的要求，应该是可以被满足的吧……

　　可是她再也等不到了啊…穆澄用手捂住自己空洞的眸子，他们已经厌恶的不想再看到她了，再也不看她了……

　　任光晞左手愤怒的抓着穆澄的衣领，右手握着拳头砸向穆澄的脸，却在触及到那双空洞的眼时再也下不去手。他不知道如何形容穆澄的眼神，从来都得过且过的他第一次后悔没有好好学习语文，回忆、绝望、空洞，这是他能想到的所有词语，他甚至产生了一种眼前的人已经泪流满面的错觉，只是错觉，那双眼里什么都没有，那张脸上也什么都没有。

　　“妈妈，妈妈，你肚子里有小弟弟了吗？”穆澄兴奋地跑回家，伸手想摸摸妈妈的肚子，她在小溪边擦鞋的时候听到隔壁的老奶奶说妈妈肚子有小弟弟了，她就迫不及待地跑回了家。

　　“啪——”伸出的手便这样被打了回来，穆澄惊愕地看着眼前的妇人，还未说完的话也被打回了肚子里。

　　“你想干什么？你这个怪物，离我的孩子远点！我不会让你伤害我的孩子的！”妇人护着肚子大骂，却不愿再碰穆澄一下，仿佛病毒一般避之唯恐不及。

　　穆澄愣愣地站在原地，连通红的手背上火辣辣的疼痛也忘记了，她小小声地开口：“妈妈……”
　　“滚回你的房间！”在里屋做饭的男子听到妇人的骂声，随手拿起一根木柴出来，一棍打在穆澄身上，将穆澄打倒在地，他则小心翼翼地护着妇人进屋，宛如珍宝。

　　穆澄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背脊上骨头仿佛断裂般的疼痛让她的动作格外迟缓僵硬，她没有哭，只是踉跄地走着，眼神绝望。

　　妈妈，我会好好照顾弟弟的，会把好吃的好玩的都省下来给弟弟，以后也会赚钱给弟弟花……未出口的话语是一个姐姐对弟弟全然的真心，真诚的让人想要落泪，却是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第二天，穆澄就被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带走了，她拼命地挣扎着，她还没有说出她的承诺，她还没有看到弟弟出生，她还没有照顾过弟弟，她怎么能就这么跟别人走了呢！她在被抱上车的最后一秒，奋力回头，两张如释重负的表情让她一瞬间失去了力气……

　　车门被合上了。

　　她把头深深地埋在膝盖里，原来他们再也不想看到她了，再也不看她了……

　　“喂喂，你不会哭了吧？”任光晞手忙脚乱地放下用手捂住脸的穆澄，慌乱无措。

　　“当然……没有啦！”穆澄抬起捂住脸的手一拳砸向任光晞的脸，正中红心！任光晞的一只眼青了……

　　“骚年，爷不陪你玩儿了，再见哟~~”趁任光晞吃痛之时，穆澄迅速跑到门口，用十分荡漾的语气回了一句，瞬间消失在任光晞的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