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年的3月31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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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越喜欢画。秦子越喜欢轻音乐。秦子越喜欢星星。
《星空下的咖啡店》《一步之遥》天琴座都让他着迷。
而他三者皆着迷的集中表现是季秋叶。
不知为什么，他就是能够那样清晰地从火车站前人来人往的身影中注意到正在画画的他。
明亮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轮廓——本应顶英俊的一张脸，却因一条从眼角一直爬到额头的可怖的伤疤而显得狰狞阴桀。
和那张脸不同是，他的动作是说不出的温柔，一笔一画细细勾勒着眼前的景色。好似对面坐着他的心上人一般。
秦子越看得发愣，待对方忽然抬起头来和自己来了一个眼神的触碰，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加快了脚步。
当他意识到自己已经鬼使神差进了刚才那个人身后的咖啡馆时已经太迟。女店主正很热情地问他点些什么。
秦子越叹了口气，随便点了杯咖啡，坐在了窗边那个紧挨着他的位置。
真是被鬼上身了，秦子越心想。不然能用什么来解释自己居然因为只是看了一个男人一眼而神魂颠倒精神恍惚呢？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先在这里安顿一天也不错。逼迫自己不再想窗外的人，秦子越从包里拿出一本书准备阅读。
不过看到那本书的名字他便打消了读书的念头——《柏拉图式的爱情》，在现当代绝对不受年轻人欢迎的爱情观，当然也包括秦子越。
那种纯粹的付出而不求回报，把对方视作自己唯一，爱情至上的爱情永远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突然外面一阵喧嚣引起了秦子越的注意，他起身走到店外，只见火车站中心有一对老人蹒跚着从人群中走出来。本来乱糟糟的人群此刻自觉地站在一边，像是迎接什么国家领导的到来。正疑惑着，秦子越发现其中一个老人手中一个像是录音机的东西，这才明白，是老人怕火车站人太多，挤到体弱的老伴，于是便用录音机播放警铃驱散人群。
看到这一幕的秦子越心里被温暖填满，余光瞥到身边那个人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眼角的伤疤似都要被他此刻柔软的眼神给化掉。
秦子越不忍再看他，转身回到店内的位置重新坐下，内心却还回想着窗外那人的笑颜，嘴角不禁微微上翘。
“在想什么？”
正想得出神，突然一个温润的声音打乱了自己的思绪。秦子越不耐地抬起头，却看见了那张他脑中正在想的面孔，让一向冷静的他此刻也作贼心虚的失了方寸。
“你你你……你认识我？”
对方看到他失态的模样，露出一个长辈对晚辈一般宽恕的笑容，笑道：“不认识，只是刚才看你也为那场景动容，想给你看看我画的画罢了。”
说着他拿出他身后的画板，递给秦子越。
秦子越此刻说不出什么心情，是该为对方也注意到自己而高兴？内心忐忑地接过画，猜不透对方的想法。但看到画后，他所有的思虑与内心的保护壳便忘到了九霄云外。
画中的场景并不意外的是刚才那两个老人。可其中细致刻画的是两个老人的表情——
其中一个搀扶着另一个，表情严肃得近乎森然，而被搀扶的老人则一脸的欠意与无奈，但夹杂其中的，还有满满的幸福。
“画的真好。”本来想好的赞美与欣赏之词却没有说出口，只留这没诚意的四个字。明明对对方有好感，却又刻意保持着距离——内心一直害怕着什么发生，但是他又说不出到底是什么。
“你喜欢就好。”对方突然开口。
我喜欢？说的好像是他专门画给我的似的。秦子越自嘲的同时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期许。
沉默良久，似是对方也意识到气氛奇怪，又没头没脑地问道：“能问一下你是来这做什么的吗？”
秦子越有些紧张地抿了一口咖啡道:“朝圣。我信基督，今天是复活节，想来这更接近上帝的地方。”突然想到什么，他补充道：“以后每年复活节都会来吧。”
“每年的3月31日吗……”对方思索了许久，嘴里喃喃着什么，片刻后想是想通了什么，对秦子越伸出手道：“我叫季秋叶，你……”
“秋叶，有生意啦！”店主的呐喊声打断了他的话。
“来了！”季秋叶一边应着一边转过头来看着秦子越，道：“不好意思，外面有人要画，我们等下再聊。”说着便踱步往外走去。
秦子越想到还没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刚想叫住他，但又转念一想，似乎也没有这个必要，注定只见一面的人何须知道名字呢。于是开口便成了：“你的画忘这了！”
“这幅画送你了，本来就是画给你的。”季秋叶头也没转地回道，加快了脚步走到原来他画画的位置，与一个人交流着。
虽然心里明白他是画家，随便送别人一幅画很正常。但是第一次收到画的秦子越内心还是久久不能平静。
他出神地望着那人只和自己隔着一层窗玻璃的背影，情不自禁地用一只手抚上玻璃，隔着窗摸过他那头褐发，卡其色的毛衣和他手边的画板。
似乎意识到什么，季秋叶突然放下铅笔，转头看了身后一眼。秦子越猝不及防地收过手放在桌上的那本书上，狼狈得不行，只好佯装看着书。
但季秋叶又好像什么也没看到似的，重新握起铅笔画起来。
秦子越这才意识到这玻璃是特殊材质，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想到这一层，不禁为自己刚才狼狈的行径发笑。
那笑容笑着笑着却变成了苦笑，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堕入泥沼，深陷其中，却不能自拔。 耳边骤然响起那首著名的探戈曲《一步之遥》。
秦子越又看了一眼窗外的和自己一步之遥的背影，心想这一步，也许是永远——也无法逾越的一步。他没有勇气更进一步，耶稣也不允许他更进一步。
他最终摇了摇头，握着那本《柏拉图式的爱情》，走出咖啡馆，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人群中。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年的3月31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