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花东篱下》白泽兰

25、我爱的人都会离开

　　第二十五章我爱的人都会离开
　　离中考还有一百天。
　　是夜，看着手中的数学试卷，大大的90分刺痛了她的眼睛，她有些慌了。
　　90分意味着什么，及格？还是离市一中的路更远了？
　　一次可以说是失误，可是上两次是114，上次是102，这次是90，她的数学竟然呈直线下降，临近中考，她该怎么办？
　　看着寂静的教室，同学黑刷刷的脑袋，听着沙沙，奋笔疾书的声音，梨花觉得压力像一座大山，压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很想，呼吸，可是脖子就像被掐住似得，呼吸不了，很难受，很难受。
　　她大呼了一口气，趴了下来，头颅埋在双手围成的空间里，动作有些大，前面的人皱着眉头望过来，眼带怒气。
　　陈皓然也注意到了，这段时间她的数学掉得很厉害，化学很不稳定，但是就如班主任所说，这是考试前的焦虑，如果处理的好的话，很快就会回复回以前的水平。
　　这事，急不了，只能一个人跨过去。
　　他能做的就是好好的等待。
　　。。。。。。
　　离中考还有七十天，梨花烦躁的扯了扯自己的头发，三模成绩出来，自己竟然倒退了十名，掉到第十六去了，这简直糟糕透了，连一向放心自己的班主任，这段时间也用担心的目光看着自己。
　　好烦！好烦！
　　一旁的陈皓然也很是担心，他以为他的梨花会很快走出心魇，可是一个月过去了，她的成绩还是一直在掉。
　　忍不住写了张纸条
　　‘放学，留下’
　　梨花看着熟悉的字，心情也好了一些，朝他点了点头，尽量露出灿烂的笑容。
　　梨花站在四楼拐弯处，学校为了让同学们节约时间，毕业生总是安排在低楼层的，而四班更甚，直接安排在四楼。
　　手轻轻地搭上她的肩膀，她很瘦弱，小小的肩膀一手就可以掌握，她很快就转过身，笑了一笑，眼睛亮了一下，很快就暗淡下去。
　　他知道，她很焦虑。
　　不知道该说什么，言语也无法表达出此刻的感觉，看着黑暗中的她，宛如小狗般可怜又惹人疼爱，忽然，很想抱抱她。
　　当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时，她已经在他的怀抱了，他们关系一直不明朗，平时也只是牵牵手，拥抱什么的，自从前两年那意外的拥抱后，再也没有过。
　　陈皓然感受到怀里的人儿从僵硬到放松，他的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怀抱很温暖，一时间，两人都不舍得放手，一直拥抱着，空气里布满了甜蜜的味道。
　　可甜蜜的东西容易招引人。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白光射过来，是巡逻的校警，九中学风严格，对早恋问题更是抓的严，学校的情侣喜欢在放学后约会，校警更喜欢在放学后巡逻，于是，经常上演猫捉老鼠的戏份。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很慌张，脚步声近了，似乎只有一个人，陈皓然反应过来，很快就松开怀抱，拉着梨花的手往反方向奔跑。
　　他只有一个念头，要逃，一定要逃
　　被冠上早恋的罪名，一切都完了，报送市一中的名额，奖学金，一切，一切，都要飞走了，一定！不能被捉住！！！！
　　被他拉着一起跑的感觉像什么呢？
　　嗯，像什么呢？梨花分神冥想，实在是想不出来，但是迎风奔跑感觉好极了！
　　梨花一冥想，速度就不自觉的慢了下来，陈皓然跑得更吃力了，想放手的念头一闪而过，但很快就压制下来。
　　‘快点，快跑’
　　他不断地催促，梨花很快回归现实，她用力地甩了甩头，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快点，不能被捉到。
　　两人拼命奔跑，竟然忘记了最近的楼梯，往前面的楼梯死命的奔跑，可身后的人还是死追不放，两个小孩怎么能敌得过一个身强力壮的大人？
　　三个人逐渐拉近了距离，陈皓然急得满头大汗，终于走到一楼，还差一点，还差一点点，赶紧下楼，赶紧走。
　　‘谁，谁在那里？’前面猛然传来一道粗犷的声音，陈皓然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又来了一个，两个人，怎么跑的过？
　　‘快，快把那两个小娃截住’，后面的校警如释重负，天啊，这两个小娃太能跑了，停一下被自己教训一下就好了，这下遇到队长，这事非闹到校长哪里不可，哎，现在的小孩真是的，年纪小小的就牵小手，难不成毕业要怎出个娃来？后面的校警如是想。
　　前后夹击，四个人的范围很快拉近，陈皓然紧张的手抖的厉害，梨花的手也被带着抖起来的。
　　‘不要怕，早恋就早恋’，梨花停了下来，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说。
　　‘我…’，不可以被发现。
　　后面的话还没来的及说，一道白光打在他的脸上，他下意识的捂着脸，扭过头去，看着楼下，这是一楼，跳下去会怎样？
　　脑袋想着，身体已经跳下去了。
　　‘啊…’
　　梨花跌落在地上，黑黑的瞳孔放大，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他松开了她的手，他跳下楼去。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两个校警赶来时，陈皓然已经跳下去，他跳下一楼，跌落在垃圾堆里，仓皇逃走。
　　‘这兔崽子，胆儿忒大，还跳楼，呸’，面凶的校警啐了一口。
　　‘哟，这个人真是的，哎，小姑娘，不要怕，他死不了，走勒’，另一个校警说道。
　　‘呸，扔下小姑娘就走，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唉！小姑娘你可不要怨我，学校抓的严，我们得报告学校’面凶的校警叹了一口气说。
　　梨花什么也没听到，只听到他没事，呵，他的确没事，连楼都敢跳的人，怎么会有事？他从来都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看着空荡荡的左手，梨花的心好空，好冷。
　　‘哎，老哥，过来，跟你说点事’，面善一点校警拉着面凶的校警说话。
　　‘老哥，你看，就放过…..’
　　他们嘀咕了多久，梨花就坐在地上多久。冰冷的空气包围着梨花，冷的刺骨。
　　‘小姑娘，这次就算了，你…’
　　‘你们在干嘛’，他们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道严厉的声音传来。
　　‘主任…’
　　。。。。。。
　　这件事被教导主任撞见，本来就可大可小的事情一下子变得棘手，梨花被通校批评，具体的批评还在讨论，这件事太恶劣了，必须要好好整顿学校的风气，因为男生的逃走和梨花是四班的身份，引起了涛然大波。梨花一时间被推到了风尖浪口处。
　　梨花坐在教室上，眼睛一转也不转的看着前面的黑板，努力无视周围打视的，鄙夷的，看好戏的目光，努力无视门外恶毒的目光，努力无视旁边深情的目视。
　　陈皓然，你怎么可以用这么深情的眼光看我？真恶心。
　　陈浩然昨晚跳下去，被垃圾挡了一下，竟然没受伤，只在脸上划了几道浅浅的疤痕，梨花看到那几道疤痕就觉得讽刺。
　　梨花拉开椅子，往厕所方向走去，门外的人一轰而散。
　　‘哎，知道，昨晚有男生跳楼吗？’
　　隔间的梨花手指一僵，随即恢复正常。
　　‘嗯，听说女主角还是四班的，知道四班吗？就是那群每个月都拿生活费的书呆子啊’
　　‘没想过那群书呆子也那么激情，哟，真是，世风日下…’
　　‘就是，就是，我听说还抱在一起亲嘴…’
　　越讲越难听，梨花再也受不了，崩地一声，拉开大门往外走
　　‘哟，吓死我，谁啊’,
　　无视身后翻白眼的女生，梨花逃走了，生平第一次逃课了。
　　天台处，梨花看着远处的景色，缓缓地闭上眼睛，一步，两步，三步，近了，凶猛的风把大大的校服吹得飞起来，仿佛下一秒就可以把这个瘦弱的女孩吹走
　　眼睛猛然睁开，不行，不可以跳，不可以，梨花你不能那么脆弱。
　　泪珠一滴一滴划过脸颊，任自己的泪流，让它流干，干了就不会痛了，明天还是一个新的梨花。
　　。。。。。。
　　办公室处，班主任看着眼前倔强的人儿，郁闷不已。
　　‘梨花，只要你说出那个人，学校会给你酌情处理的’
　　可她还是无动于衷。
　　‘如果你不说，事情会很严重，你知道吗？’，班主任无奈，怎么这么倔强。
　　‘李老师有你的电话’
　　‘哎，好，你慢慢想一下，我去接个电话’，班主任走了。
　　梨花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说不说？
　　说了，让他身败名裂，所谓道貌岸然的班长，所谓正直勇敢的班长，不过是逃跑的胆小鬼，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自己竟然爱了他两年，真真不可思议，他拥抱自己，他牵着自己的手，一起散步，一起吃饭，一起学习，一起定下目标，这种种的一切像刀子一样锋利
　　刺得自己伤痕累累。
　　算了，不说罢了，这是最后给你的一点情。
　　‘梨花，你现在马上回家’班主任脸色苍白。
　　‘你父亲他…..’
　　看着班主任的嘴一张一合，她什么也听不到。
　　怎么可能怎么连父亲也要离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