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两人时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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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明寻着某只凌乱脚步印记，走进了一片清幽竹林中，仔细辨听，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快步走去。
翠竹清健，竹叶婆娑，迎着漫天桔红，天地皆酣睡其中，不知醉。苍茫暮色伴着幽幽竹香，好一处静雅妙绝地。
定步，抬头，月下舞蹈的少女正好映入少年眼眸中。
姜玥醉酒后体温升高，小脸泛着绯红，映着月光，晕开一片妩媚嫣然。一双黑眸顾盼流兮，睫毛交错间划出两道纤长的弧线，少女一袭淡紫色长裙曳地，腰间一条深紫色腰带，边际绣着精致的花纹，一颦一笑像极了凡间精灵天上仙，只是……
从未醉酒过的姜玥也不知道自己竟会手脚失控到这般地步，同手同脚伴随着僵硬的四肢极缓的转动，活像年久失修的雕刻木偶，明明是轻盈优雅的舞步，偏偏被跳出了诡异猥琐的感觉，一双手举成鸡爪状在空中不知道掏着什么一颤一颤的自由伸展向着更远处，轻点脚尖，呈罗圈腿状小步的移动着转圈，配上少女无比享受静美的表情……景明眼角抽了再抽。
念着床上磨牙打鼾一身酒气的乌老头，景明再看着眼前兀自“舞动”的姜玥，突然觉得自己好头痛……
景明上前拉住姜玥，低叹一声：“别跳了。”这么一拉，姜玥还真就停了下来，一下瘫坐在地，低头嘟囔了几声，姜玥抬起眼来。
睫毛轻颤，姜玥透着月光打量眼前人。红唇，白面，眼含柔光。
“阿煜！”这样叫着，姜玥就扑了上去，紧紧抱着景明不肯松手。景明一怔，想要扒下身上八爪鱼似得少女，却听得一声轻喃：“我好想你。”闻言动作一凝，景明缓缓放下举起的手，没有言语。
怀中的少女是十足的醉了，仰头想要看清自己的弟弟，却堪堪看着到少年的下巴，清瘦而弧度完美。姜玥伸手抓去，喃喃自语：“阿煜……嗝……你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景明看着在自己下巴脖颈处胡乱抓挠的姜玥，很是无奈：“你醉了，跟我回去。”
姜玥不依，突然泪眼汪汪哭诉起来：“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娘去世了你知不知道，你怎么能和爹爹一去就不回了……”“阿煜，我对不起娘，我没有去帮娘亲……那些尸体好冷好臭，我满身都是血，我好害怕……”景明安静的听着，任由姜玥发泄。
大声哭闹了一通，情绪终于稳定了些，姜玥突然点脚在景明脸颊印上了一个大大的吻而后趴在景明怀里轻声说道：“谢谢你今天能回来，阿煜，祝我们生辰快乐。”
十四岁的少年浑身僵硬，迟疑着，轻抚少女丝缎般的秀发，低声回道：“生辰快乐，姜玥。”
姜玥酒疯似是发泄完毕，被景明拉着东摇西晃的往乌院走着，行至一半，姜玥突然停下来拽了拽景明的手，景明无奈停下，眼睛低垂看着眼前毫无站相的小酒鬼。
姜玥嘿嘿一笑：“景明。”景明眼神微暖，总算认出自己来了。
姜玥忸怩着，快速站好，低眉顺眼的一副乖巧模样，时不时抬眼扫向景明，羞涩万分的低垂脖颈，景明不解，静等下文。姜玥似是下了决心，抬起头来直视着景明一双清澈乌眸，轻声说道：“其实，我早就想问你一件事了。那天在迷雾深林初次见你，很是开心，后来再遇到你，你都是一副冰冷模样，可我知道，你心是暖的。”
少女脸颊红似火烧，潋滟水眸专注的看向景明，羞涩中透着隐隐的兴奋，景明本是直视着微醺的少女，此刻却微微偏过了头，不再与姜玥对视，耳根处，是一片通红，也似火烧。
“我从没有遇见过一个像你这般的人物，明明与我相差不大却武艺非凡，心性成熟，还这般，俊朗风逸……”似是踌躇一番，姜玥神色一坚，继续说道：“我一直想要告诉你，我偷看你好久了，我一定要告诉你。”景明浑身僵硬，已化作石像。
姜玥忽而神色严肃的说道:“景明，你几乎不笑不哭眉毛不皱连嘴巴都不爱张。”
景明：“？”
姜玥打了个酒嗝继续神态坚定的说道：“其实，你就是民间医书上记载的面瘫患者！”说罢，两眼放光：“你肯定就是，景明，我告诉你，这是病，得治！”
景明一个踉跄，轻闭眼一个深呼吸，没再看傻笑的少女一眼转身离去。姜玥在后面追着：“看你这么好的人才告诉你真相的，不要害怕，别跑啊，我会帮你的……”
月下，林间，无关浪漫，唯有醉鬼一只，猛追被气走的面瘫少年。
次日，姜玥抱着头痛欲裂的脑袋从床上坐了起来，收拾好鸡窝似的长发，姜玥穿戴完毕准备出门做早饭。
又是一个暖阳天，姜玥舒展下腰肢，心念着今日起的这么晚，早饭是不是来不及了。刚到厨房门口，就见景明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一眼扫过，姜玥心中暗夸，身手非凡还精通厨艺，要不要人活了。
景明看见姜玥，只是眼尾一撇便径直走了过去。姜玥不自觉打了个冷颤，摸摸鼻子，转身跟上。“呃，今天是我不对，以后我一定会准时起床做早饭的。”景明并未停步，轻轻落下一句：“换身旧衣服再来吃饭，今天去山上采药。”
看着快步离去的景明，姜玥耸耸肩，转身回屋换衣服去了。
吃罢饭，景明姜玥告别还处于酒醉状态的乌老，动身前往后山。
看着眼前连绵的高峻山峰，一种豪情油然而生，舒张手臂怀抱群山，姜玥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是浓浓的兴奋。河山大好，满目绿意与希望，姜玥迎风而立，笑的分外灿烂。看见姜玥难得孩子气的一面，景明嘴角微扬，一招手：“过来。”
姜玥想起此行目的，连忙小跑上前。景明递过手中的药草：“记住它的样子，多生长于崖壁顶端半米处，去采足二十颗，一个时辰后这里见。”姜玥下意识点点头，看景明朝北面走去，拿起手中药草端详一阵，也朝着南面寻找开来。
心中念着不知乌老头睡醒没，姜玥心中暗自思索着。这乌老身份神秘，性格时而癫狂时而如孩童般幼稚，却剑术非凡且是个制酒高手，冥殿的贩酒业主要依靠乌老开发出新的品种得以在市面上销售火爆。添加了不同草药的酒不仅营养更加丰富，口感也丰富多变，想到昨日的桂花酒，姜玥突然又头痛起来，不再瞎想，姜玥开始认真完成着景明布置的任务。
不到一个时辰，姜玥就采足二十余棵草药，兴奋的装到身侧小筐中，姜玥跑回了约定的地点。景明已在等候，背上药筐满是药草，看来效率颇高。
景明扫了眼姜玥的成果，并未反应，盯着姜玥认真的说道：“下面，要采的是此行关键——定魄草。”姜玥跟着娘亲也看过些许医术，诧异的问道：“这不是传说中用来定人心魄，治疗精神症患者的药草吗，也能酿酒？”
景明回道：“不是酿酒，我见过它，只是，采摘有风险。”看姜玥依旧疑惑的看着自己，景明轻咳一声说道：“这是，给乌老头用的。”姜玥一惊，心中诧异却知现在不是时候询问，微微一笑：“在哪里，我们一起去摘。”景明闻言，神色微暖，轻眨了下眼睛，转身带头走去。
姜玥心念，刚才，景面瘫好像笑了？!
走了约有半个时辰，两人来到一处悬崖前。顺着景明所指向下看去，姜玥止不住倒抽一口冷气，这岂止是有风险……
此处山势本就高险，不同于方才的满山皆碧，这里是一片光秃秃的孤山，由上向下望去崖壁几乎与地面垂直，像是一刀切过般平直。那传说中的定魄草，就长在距离山崖顶端的十米处，大约有三颗紫色小草，由崖缝中伸出小小的身子，随风轻摇着。
姜玥抬头看向景明：“我要怎么做？”只见景明拿出一捆绳子，递给了姜玥：“你拉着绳子，我下去。”
姜玥看着有如年幼树干般粗细，油亮顺滑的绳子，心念，看来是早已做好准备了。看似平日爷俩不对头，却比寻常亲友更在乎关心，有这样的人在身边，真好。只是，姜玥轻蹙眉头，细思几秒，抬头看着景明说道：“让我下去吧。”
景明一怔，紧盯着姜玥，顿了顿，姜玥继续道：“我比你轻，男子总是力气大些，我们交换位置更有保障些。”景明其实也思考过这个问题，只是没想到姜玥竟自己提了出来，毕竟身下是万丈悬崖……景明并未犹豫太久，接过姜玥递回的绳子便开始往身上缠绕。
待姜玥也是拿起另一边将自己拦腰紧紧捆住，景明黑眸深邃，盯着姜玥坚定的说：“相信我。”
山是荒芜的尘土满目，陡峻而安静的可怕，两人，一绳。朝着景明笑了笑，姜玥翻身准备下崖。
其实姜玥是恐高的，记得幼时姜煜带她爬上树玩耍，只看了一眼，小姜玥就吓得哭了出来。朝下看深不见底，低头寻着定魄草缓慢移动的姜玥，觉得自己仿佛在坠入无边深渊，比起抱着姜煜坠落滑道那一次，少了份悲愤伤心，却是多了道不尽的眩晕感，心中止不住的害怕。
景明在上轻轻放着绳子，只要姜玥抬头，便能看到那双紧盯着她的黑眸，镇定如常，那双紧缠绳索的手，却青筋暴起。
姜玥看不到，不过下行三米，姜玥已经感到了颤抖之意，先是双脚，延至下身，最后连牙齿都跟着打起颤来。不愿让景明担心，可实非内心所控制，姜玥咬紧下唇，想要加快些下行速度早点结束这份煎熬。终于够到了定魄草的嫩叶，姜玥呼出一口气，才惊觉已是冷汗满身。正待举起向景明报喜，忽一阵晃动，手上腰间的绳索一个摇动，姜玥被临空荡起又甩到了崖壁上。
崖上景明并不轻松，以一己之力支撑着一个人下坠的重量，即便那是个十三岁的少女，即使忽略精神压力长时间的施力方向速度控制等等因素，却不能忽视了，那高空中盘旋的雄鹰。
正是雄鹰，不过是寻常所见天空中白云里飞翔的黑羽苍鹰，不足一臂大小，往日根本不会阻挠景明丝毫行动，现在，却成了姜景两人命悬一线的关键。
景明断不可放弃姜玥任其坠落，景明也不可随心移动以免力道不均衡被姜玥拉下悬崖，单手执剑，景明只能被动的防御着不时低飞袭来的苍鹰，听得身下姜玥一声惊呼，在这荒芜之地一遍遍传来回音，景明眸色渐深，手中的剑紧握再紧握。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两人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