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
对于包租公来讲，最近这些日子很难熬。
他不知道为什么老豆和Grace姐姐突然分手，只觉得因为老豆一再让Grace姐姐落泪，不是大丈夫所为，为此与老豆赌气了好几天。这几天里，鲍址堤去接他放学，他也一句话不说，无论鲍址堤如何拿俄罗斯方块逗他开心，或是和他讲烂ga，他都无动于衷，尽管有几次想笑却不敢笑出来。回到家里，便埋头在作业里，鲍址堤想帮他看作业，却被他用手遮住了作业本，就像是小伙子写情书给小姑娘时不愿意他人干扰一般。写完作业看电视，鲍址堤端了水果放在他面前，和他一起看动画片，每每鲍址堤看得正起劲被逗乐了，包租公就立即换台。晚上冲凉，包租公也死活拉着苏晰一起擦背，却死都不肯和鲍址堤一起在浴室里一起重温：「向上擦，向下擦，不可放入胡乱擦。……」
这对一个单亲家庭的小男孩而言，是很难坚持的。
直到鲍址堤无端脚伤，没有去接包租公回家，还让别人把包租公送去了Grace的家里。没有见到老豆的包租公，那个晚上，过得一点儿都不开心——尽管前些日子他一直和老豆斗气，但再怎么斗气，他不会看不到自己老豆。
那个晚上，他萌生出一种「老豆是不是不要我了」的想法。
也许到了一定的年纪，他终究还是会去思考这些问题。
他还记得自己吵着要见妈咪要和妈咪讲电话的时候，老豆很火大。但是这一次，他没有吵着要Grace姐姐，只是无声的抗议着，老豆也默默地承受。他总觉得有挽回的余地。
包租公已经到了懂事的年纪，他知道自己的老豆有多么不容易，最初他让老豆去追自己的miss，真的不是信口开河说说而已，他真的考虑过这种可能性，起码可以帮轻老豆的负担，不用花钱给他找补习老师。不过老豆看上了Grace姐姐，对他来说才是赚到了，不仅人靓声甜，更不会像miss一样批评他罚他留堂，还会陪他去看天鹅，多了这样一个人陪在他身边，老豆真的可以省心许多。而且，Grace姐姐也对老豆很好很贴心，多一个人照顾老豆，包租公也觉得放心很多。
★☆★☆★☆★☆★☆★☆
鲍址堤远远地就看见包租公一个人坐在石阶上，书包随意地扔在一旁。校服穿在他的身上，似乎有点儿偏小了。走近一看，校服上的点点污渍似乎在耀武扬威，记录某个顽皮学生在学期间的百厌事迹。
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做老豆的似乎有点儿不够格，无论自己再怎么关心儿子，始终还是有所欠缺。他想起今早在MR & MRS BEAN进行的那段对话。一句话口误，他深深地感觉自己一只脚已经迈入了黄泉，出柜不会死，但他以何颜面再见包租公，于是硬生生将那句话掰回正道，在确信边恕人的单细胞脑袋不会另作他想后，他想起了自己已经一整天没有见到包租公。
「你还好意思提包租公呢！」
「那，他昨晚在你家睡得好嘛？还听话吗？」
「你说咧？他心里总想着Grace做他的妈咪，现在做不成了，你说会好咩？」
「你做人老豆不可以这么任性的。」
这话就像是长辈对晚辈的教诲一般，年纪轻轻的边恕人总是可以化身成老人家一样对你做出一番谆谆教诲，而鲍址堤也深深地陷入了反省之中。
自从回到香港，鲍址堤就不断地在讨好范发，讨好包租公。他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的正能量，面对他们对自己的不屑反应，从未气馁。
他一直以为自己一个人可以照顾好包租公，所以打定主意包租公没有长大以前，他绝不考虑给包租公找后妈的事情，现在看起来，包租公似乎真的需要一个妈咪——尤其在他一天到晚围着范发转却似乎减少了对包租公的关心的这段日子里。
鲍址堤有些懊悔，他觉得自己这个老豆当得太差劲，他从来没有好好和包租公谈过这个问题，当年包租公什么都不问就支持自己追Grace，而走到分手这一步，他也没有事先给包租公打好预防针，更不要提他要怎么对包租公说他喜欢范发这个事实。
他还好意思说自己把包租公放在第一位！
他到底凭什么给自己找借口！
难道真的爱上一个人之后就会不顾一切了么？
连自己视之为最珍贵的人，自己也可以不考虑他的感受了么？
走到包租公面前的那几步路，他觉得举步维艰，他害怕包租公还是不理他。包租公从来没有生那么久的气。
「老豆，你怎么会来？」包租公似乎忘记了之前的不快，抬起头一脸天真的看着鲍址堤。鲍址堤并未想到包租公是这个反应，他以为包租公还在生闷气，更加让他感到迷惑的是包租公问自己为什么来接他，为什么这么问呢，难道他在范发家里待了一天，世上就已千年？接儿子不是很正常么？
「我係你老豆，不是我来接你，你想谁来接你啊？」鲍址堤见包租公似乎和自己关系已恢复友好，也开起了玩笑，这并不是一个需要回答的问句。他伸手拎起包租公的书包，背在自己的肩上，欲把包租公从石阶上拉起，其实他下一句话就做好了评论包租公衣服上的邋遢——一天没见你就变成污糟猫，今晚得好好和老豆一起洗邋遢才行！
但包租公多少还是做出了回答：「Grace姐姐。」
「啊？」包租公的眼里突然闪烁着惊喜的光芒，鲍址堤顺着包租公的眼神扭过了头。
「Grace姐姐啊！」包租公指了指鲍址堤的身后，穿着格子衫背着双肩包，整个一个大学生形象的Grace跃然跳进了鲍址堤的视线中。
「怎么这么巧？」鲍址堤尴尬地和Grace打招呼，但事实上没什么巧不巧的，他瞪了一眼包租公，能猜得到这是包租公想要撮合他俩的桥段。包租公也非常明白事理地把他的这个瞪眼视之无物。
Grace也没有想到会见到鲍址堤，前一天晚上和包租公聊天的时候，包租公说担心第二天放学没人接他，Grace才自告奋勇。现在想想，自己真是多此一举。Grace苦笑着回答：「是咯。包租公叫我今天来接他放学嘛。想不到你也来接他了。」
「是咯。那太麻烦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再见亦是朋友，鲍址堤心里想着，但嘴上难免还是客套着。怎么说，分手的理由在普通人看来都不算光彩，呃，也不是，应该说是不好接受，呃，也不会，香港人似乎现在挺能接受的了，那么就当他劈腿好了。总之都是他的错，不要让Grace太难受吧。
但是Grace偏偏就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女人心总是容易受伤，却也莫名地坚硬——拿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她们从来都很喜欢，比如电视剧里常演的：「你给我一个解释。」「你听我解释啊。」「我不听，我不听。」……你闹不明白她到底想怎样，就像Grace问的一句：「你，昨晚在范发那里过夜啊？」鲍址堤也不知道Grace想怎样。
「是啊。」他只能如实回答。
Grace瞄了一眼远处一个黑色的身影，他也确实没说假话。自己到底还在期望什么呢？「那，既然你自己来接包租公，我就先走喇。包租公，拜拜啦。」Grace向包租公摆摆手，嘴角挤出一丝笑意。
「好啊。得闲再约过啦。」鲍址堤像一个复读机一般重复了一遍。他觉得自己的心有点儿空，似乎应该填点儿棉花进去，不过眼前并没有柔软的棉花。
Grace没打算鲍址堤会挽留自己，用手拉了拉自己双肩包的带子，转身便走。然而包租公却扯住了她的格子衫衣角。
「不好啊。Grace姐姐，你应承了带我去看天鹅的。」
「改日喇，不要烦着Grace姐姐。」鲍址堤抱住了包租公。这个场景有点儿眼熟，就像前不久任嘉政和苏眉追的那套「法政先锋3」里，雯雯与妈妈告别的那一幕，布sir也是这样阻止了雯雯去追他的大状老婆。不过这部剧在家里已经被鲍址堤禁了，理由是情节过于血腥，不适宜包租公观看。
「我哪里有喔！Grace姐姐都没有觉得我烦！Grace姐姐,对不对？」包租公毕竟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他也更加不是小女孩，挣脱鲍址堤的束缚，又攀上Grace的手臂，一脸期待地看着她。扭头看向鲍址堤，同样一副期待地眼神看着他：「老豆，我们一齐去喇！」
鲍址堤有些不知所措，转头去看远处那个黑色身影，那个在刚才被自己缠着说脚不方便希望能陪他去接儿子后别扭地跟在自己身边到头来还是只愿意站在数十米之外保护他安全的男人，夕阳西斜，他正好落在那片余晖之中，转过身，一点一点消失在自己视线的尽头。
鲍址堤的眼里蕴上一层浅薄的落寞。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